第一章白龍橋詭事1
寒冷的秋風吹徹整個大地,街道上徹夜狂歡留下的垃圾稀稀拉拉的被風吹起,至於街角的廢報紙堆也不會有人注意。
凌晨四點打掃大街的環衛工人已經習慣了城市一整天下來的垃圾堆積,沉默的清掃訴說著天即將放亮的信息。
廢報紙堆窸窣的動了起來,有一隻細長消瘦的胳膊從破報紙堆里伸了出來,她伸展開了腰肢,打了一個哈欠。
嚇得附近打掃衛生的保潔阿姨罵了一聲“要死了,窩在這角落裏,嚇死個人!”
她揉了揉雜草般的頭髮,抱歉靦腆的笑着,然後捲起剩下的報紙走遠。
保潔阿姨看着小姑娘大冷天穿着一件絲毫不擋風的帶帽黑色衛衣和一條破了洞的黑短褲,一整條腿裸露在外面,看着就冷。
保潔阿姨搖了搖頭,小小年紀就流落街頭,誰知道是離家出走還是個神經病?
少女卷着報紙又窩到了公園的躺椅上,顯然她已經習慣了露宿街頭的日子。
在長椅上,她縮了縮身子從口袋裏掏出了一把零錢,零錢里夾着一張卡。
她仔細的看了一眼,這是她的身份證,上面寫着陸歸途,6xxxxx199x0715xxxx,還有一串地址。
隨即她露出一副頹廢又坦然的表情。
果然又沒錢了。
正當她感慨時,突然面前多了一片陰影,她抬頭看去。
對方伸出不算修長的手,笑起來露出兩個可愛的酒窩“師妹,終於找到你了。”
陸歸途的表情有些木然,她看着眼前這個扎着道髻穿着道袍的年輕人,語氣有些僵硬“我被逐出師門,已經不是你的師妹了。”
“你是,你永遠是。”
陸歸途也不想反駁,這個人是她相處了十來年的師兄齊沉,他固執的很。
“找了你整整一年,學上到一半怎麼就跑了?”
“呵,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的情況,不躲起來,還能怎麼樣?”
齊沉有些沉默,他捏起衣擺坐到陸歸途身旁,兩隻並不算修長的手緩慢的展平衣擺的褶皺,語氣有些悵然“昨天白龍橋施工隊六人慘死。”他頓了一下“那東西出來了。”
陸歸途睜開閉着的眼皮。
她嘆了一口氣“當年就應該一把火把那個地方燒掉。”
“山上的紫雲宮為了鎮壓那裏,已經折了好幾個師兄弟。”齊沉的頭微微低垂,這句話他說的有些艱難。
“嘖,真是作孽,你們師門就是為了守住那樣一個不切實際的傳說,前赴後繼......”
“師妹。”齊沉抬頭盯着陸歸途的眼睛“當年的事情已經過去了,目前是當下,一定要燒了那裏。”
“你這是在求我?”
“是呀。”齊沉露出兩個可愛的酒窩。
陸歸途沒有回答,但她知道自己拒絕不了,因為那裏是她的心結所在,也是故事的開始。
......
白龍橋
新來的小刑警郭霖對報警的包工頭進行筆錄,那人四十齣頭,一身軍綠色土布衣服上糊滿了泥巴,嘴裏叼着一隻皺巴巴的煙,點了半天也沒有點着,情緒明顯是恐懼過後的麻木。
郭霖掏出自己的打火機給他點着。
據這個人陳述,他是這群工人的工頭,就在前幾日他承包了村裡修白龍橋的工程。
昨夜裏,他上廁所的時候發現他手底下的這幾個白天拆橋的兄弟,他們像中了邪一樣,在雷雨中拖着雙腿向橋中走去,甚至站成一個詭異的S形,他特別害怕,然後就嚇暈了過去。
小刑警的隊長黑老大聽到這裏噗的一聲笑了出來“這膽子可真小。”
包工頭又深深的吸了一口煙,手抖得不像話。
“我醒來後天就亮了,就看到......就看到他們被分屍在白龍橋旁的淤泥灘上,我..........我很害怕,為什麼為什麼不一起殺了我,我要是能清醒着......他們也不會......”四十多歲的包工頭眼眶裏流下渾濁的淚水,他揪住自己的頭髮,表情扭曲又懊惱,“他們和我是一個村子裏出來的,如今,讓我怎麼回村子裏和他們的父母交代啊!”
郭霖拍了拍包工頭的肩膀道“一定會抓住兇手給受害者一個交代的。”
包工頭揉了揉臉“抓不住兇手了,抓不住兇手了,白龍王發怒了,白龍王發怒了,發怒了......”
“你可不能迷信啊!這叫我們警察同志怎麼工作。”郭霖想找些話題開導包工頭的情緒,結果就聽到了他這個迷信的言論。
另一邊,隨隊的梁法醫大體查看了屍體的情況。
“總共六具屍體,年齡都是十八到二十三歲左右,身上有雷擊紋,屍體切割面不像是刀之類的兇器,更像是動物的爪子之類的。”
“所以說,可能是被雷劈后又碰巧被山裏的野獸分屍?”
梁法醫點了點頭。
“放屁!你特么的被野獸分屍后,沒被吃?你以為野獸是只為了耍耍玩?”
“也有可能是不好吃吧?”郭霖插了一句,話還沒說完就被黑老大爆頭。
“小菜雞沒資格在這裏說話,去去去,去給村子裏昨天來過這個什麼白龍橋的人做筆錄去。”
郭霖捂着腦袋,心裏吐槽道這黑老大把這裏當成了他以前工作的單位,動不動就暴力打人。
黑老大原名黑凱,從警校畢業后就直接被分到滇南交界處當卧底去了,一卧底就是十來年,後來他自己干翻毒梟,才被調回,去年是和郭霖一起分到這靠南山偏僻的鎮子裏當警察,不同的是郭霖是一個靠考公考上來的小菜雞,黑老大是經驗滿滿的老警察,不過幹事總是太衝動。
郭霖搖了搖頭,他翻開了記錄本,挨家挨戶的詢問昨天是否去過白龍橋。
“俺沒去過,別人也不可能去,小同志你就別亂下功夫問我們這些人了,早日抓住兇手才是正事。”
“大叔,我這是例行公事,配合一下,剛才你說別人不可能去是怎麼一回事?”郭霖一副和藹的笑容,盡量讓他看上去貼近人民群眾,他其實不是特別喜歡和這些鄉里的老油條打交道,這些老油條總能夠把他繞到坑裏。
比如現在
“這白龍王橋只有要去白龍王廟的人才會從窩裏走,一般滴沒得人從橋上過,再說,這橋邪滴很。”頭戴白毛巾抽旱煙的大叔聲音瞬間就小了下去,神神秘秘的看了一眼四周。
“小同志,俺和你講,你們最好不要管白龍王橋滴事,會出事滴!”
“大叔,我們都是科學的擁護者,你說這事太迷信了吧,這都新時代了。”
白頭巾大叔抽了一口旱煙,搖了搖頭“不聽老人言吃虧在眼前。”
他給郭霖指了指白龍王橋方向“如果你們解決不了這事,可以去問一問白龍廟的道長們,昨天俺還碰到一個,和俺講這白龍橋挖不得!”
郭霖迅速的把老鄉這句話記在了本子上,他覺得這裏有疑問。
站在角落裏將這一切收入眼下的陸歸途指了指正在勘查現場的警察道“公家插手了,你要怎麼辦?”
“先回廟裏。”齊沉望着那座凶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