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五十六章 身為獸父

“林先生，我倒是覺得老陳的話有點道理，驅除姬傲雖然是當務之急，可是萬一招來一個比姬傲更麻煩的傢伙，我們所作的一切，不就成了為他人做嫁衣了嗎？這個辦法我們還是再考慮考慮吧。”

“再考慮？那要考慮到什麼時候？姬傲的傷好了之後？”

“但是……”

“然而……”

……

聽着這些吵鬧，林偉感到自己有些後悔，這樣的夥伴數量雖然不少，可是有的時候還真不如沒有。

他強忍住怒氣，依然裝出一副和顏悅色的神情：“看來這件事大家還是可以接受的，就算擔心，也只擔心這個候選人是否可靠，我可以向你保證，我選的這個人是絕對沒有沒有問題的。”

周圍的夥伴雖然沒有馬上發出反對的聲音，但不屑的神情都很明顯。

林偉也不跟他們計較，這夥人湊在一起本來就是相互利用的關係，他很清楚自己除掉姬傲之後，下一步就是要把他們一個個不安分的傢伙收拾掉，而他們絕大多數也對自己有同樣的想法，這倒是心照不宣的很。

就在林偉準備再說些什麼的時候，一個男子匆匆趕來，伏在譚雲的耳邊說了幾句。譚雲面露喜色：“真的，你確定！”

那個男子篤定的點頭：“錯不了，肯定是他。”

“那你有沒有跟他接觸過？”

“沒有，以前我跟他打過照面，怕被他認出來。”

“也好，我去看看。”林偉點點頭，說完匆匆告辭，與那個男子一起走了。

剩下的妖怪們不知道他葫蘆里到底在賣什麼葯，他們知道後來來的那個妖怪男子其實剛剛到麗丹市不久，但是似乎是和林偉有什麼親戚關係，所以林偉才把他也拉到了他們這個小團隊中。

不過除了林偉，誰也不知道這個名叫林強的男子有什麼本事，大家有什麼行動，也沒有見他出一點力。今天這樣鬼鬼祟祟的，不知道他和林偉之間究竟在弄什麼玄虛。

大家互相看了看站了一會兒，這些妖怪終於一起離開了，他們公然得罪了姬傲，自然沒有勇氣單獨行動。

今天要給焰兒吃什麼？

當兩個討論着“牛奶不能喝，奶製品也不能再吃了”這個問題的乘客下車之後，金螢很罕見的有了煩惱的感覺。

人類真是複雜而且奇怪的生物啊。幹嘛把自己吃的食物弄得這麼奇怪呢？難道那些在食物中摻入奇怪物質，或者飼養動物時使用“特殊”飼料的人，他們自己不吃人類的食物的嗎？還是他們覺得只有自己會這樣做，只要不吃自己生產的食物就行了？

金螢從焰兒的食物問題一路想下去，覺得自己想要學着做人的目標真的太艱難了，人類真是太難以理解了。

一直到天亮，金螢也沒有再看到一個妖怪。那麼今天焰兒吃什麼啊？

金螢看着水上公園的廣告出神，因為上面畫的海豹海豚之類動物，看起來都是很有肉的樣子。

上一次為了焰兒食物問題焦慮是什麼時候的事情了？只知道是很久以前，久到金螢都記憶很模糊了。那時的焰兒還很小，吃的東西也不多，但是金螢卻常常讓他挨餓。因為那個時候他們都還很弱小，在吃之前，他們更重要的要考慮怎麼不被別的妖怪吃掉的問題。

現在焰兒已經長大了一些，金螢也不再是那個弱小到連實體都沒有的蔓金苔了，為什麼他們還要為食物的事情擔憂呢？

金螢知道這一切都是因為自己的緣故，要不是自己想要做人，焰兒就不用跟着自己接受人類的規則，它就可以想吃什麼吃什麼了，只要自己能夠捕獵到就行。

要不再回到山林去？這樣就可以讓焰兒吃得更好，這樣的念頭在金螢的腦海中一閃而過，他不會做出這樣的選擇的。

他很少主動作出什麼決定，但是他一點決定了，就絕對不會半途而廢，這不是因為他生性有多執著，而在他根本就不懂得放棄是什麼。

曾經有人對他說過，決定要做但是發現自己做不到的事情時，就乾脆不做了，這就是放棄。但是金螢不懂這句話的意思，既然不做了，怎麼能證明做不到？說不定是能做到卻不做了呢？還是一開始就沒有決定要去做，才會不做了呢？

金螢的目的很簡單，他要修成正果，也必須修成正果入仙，這樣才能永遠留住自己的兒子焰兒，那麼他就必須先學會做人，要做人就要住在人類之中，並且接受人類社會的部分束縛。

那麼……還是買兔子肉吧。金螢心想。

金螢提着十來只兔子走出市場，既然種類上不能滿足焰兒，他就盡量從數量上彌補，一個男子正站在他的車邊，笑眯眯的看着他，好像正在等他。

要是剛才遇上這妖怪就好了，但是現在兔子肉都已經買了，金螢猶豫了一下，是把這個妖怪殺了帶回去明天再給焰兒吃呢？還是算了？

“金先生，聽說您到了麗丹市，我們這個小地方真是蓬蓽生輝啊，隔了這麼久才來拜望您，真是失禮得很，這一點小禮物請您笑納。”那個男子十分客氣的招呼，說著把兩個小盒子放在了桑塔納車的車前蓋上，然後對金螢再次行禮之後，馬上轉身就走。

金螢沒有追趕，他拿起那兩個小盒子看了看，裏面分別是一顆綠色和一顆紅的寶石。金螢很坦然地收起禮物，開車離去。

在山林中也是這樣，比較強大的妖怪新遷到一個地方居住的話，會受到當地原住民的拜訪。有禮節有禮物，客客氣氣的一團和氣。

其實意思也不過是說，一來歡迎你來這裏住，我們願意接受你這個新鄰居；二來告訴你在這裏居住必須安分一點，不然老住戶們會有意見，要是激怒了老住戶們可要後果自負。

金螢在山林中習慣了這樣的事情，所以並不驚奇。奇怪的是在他以前走過的人類城市中也好，麗丹市的姬傲也好，卻沒有遇到過這樣的風俗，使得他還以為城市中的妖怪已經不遵行這種古老禮節了呢。

不過兩顆寶石對他來說沒有什麼用處，於是他隨手就把寶石放在車上的儲物箱裏，他邊開車邊繼續思考明天給焰兒買什麼肉的問題。

“看到沒，他根本不稀罕珠寶！為了錢做出租車司機，虧你想得出來！要真是為了錢，他還不如去搶劫。”林偉和林強單獨在一起的時候，說話就不再那樣那麼彬彬有禮，現在他正在不耐煩的教訓着林強。

“難道他很喜歡開車？”林強繼續假設。

“才怪！你見過很喜歡開車的人開伊蘭特嗎？”

“那他是在……”

林強拉長了聲音，在這一瞬間林偉也有了全新的思路，他們相互看了一眼，很多念頭都盡在不言中。

金螢一邊開車，一邊看着街上的人群。

焰兒已經把那女妖怪全部吃完了，金螢還沒有找到可以購買的“人類不反對買”的肉類，於是思考着新的解決辦法。

姬傲說過就算住在人類之中，妖怪也不能肆無忌憚的吃人，這種行為不僅僅在傷害人類，而且會給妖怪們帶來巨大的災難。

那麼吃妖怪不要緊吧？應該是不要緊的，住在山林中的時候焰兒經常吃妖怪，最重要的是妖怪焰兒也更喜歡吃，元始天尊也沒有表示過不行，金螢心想。

金螢的目光透過車窗掃視着行人，麗丹市的妖怪不算少，只是不知道能不能遇到一個。

焰兒要吃飯，餵飽孩子則是他這個做父親的責任。再說了，金螢的行為從來不需要更多的理由，為了孩子，一個父親可以做任何事。

當第一個妖怪夾雜在人群中進入金螢的視線時，金螢猶豫了一下，然後繼續開着車前進，因為那個妖怪女子手裏牽着一個小孩，就如同姬傲不吃雌性一樣，焰兒從來不吃人類或者妖怪中的小孩子。

這已經成為一種習慣，也是一種堅持。金螢自己也不是很理解這樣的情緒，但是焰兒是兒子，做什麼都會無條件支持他這個當父親的。

第二個遇見的妖怪看起來符合焰兒的要求，但是當時金螢的車上拉着客人，那位客人一上車就聲稱趕時間，作為一個出租車司機，金螢認為自己不應該在這種時候停下車去捕獵。

第三個遇見的妖怪正好坐上了金螢的車，而且下車的時候還多給了不少的小費，作為司機的金螢不能捕食這樣的客人，公司在作上崗培訓的時候強調過，司機有義務保護乘車客人的安全，既然別的出租車司機都這麼做，金螢就必須這麼做。

當金螢走向市場的時候，焰兒不依不饒的在他的頭上又蹬又抓着。

焰兒對於這種鬧哄哄的除了人類沒有別的東西的地方一向討厭，蔬菜在他的視線中向來是不存在的，生肉在有人幫他做熟的情況下，一般也裝作看不見，但是今天它卻不得不來了，這都是因為自己有一個不負責任的父親。

“我才不要兔子肉……我恨兔子！”焰兒的目光每掠過一個肉攤都會這樣喊叫着。

這不是他的錯，換成是誰連續吃了一百五十隻以上的清水煮兔子之後都會這樣的，雖然那些兔子他還是在兩天之內就吃完了，但這不能影響他厭惡兔子，並且發誓永遠不吃，從某種角度來說，這對兔子是一種福音也說不定。

市場已經走過了大半，但是卻找不到可以買的肉。豬肉不行，牛肉不行，羊肉不行，驢肉不行……雞、鴨、鵝、鵪鶉都不行……海鮮焰兒從來不吃，他不吃水產品……

“什麼肉都行，我要吃肉！我要吃……”焰兒眼看着一排排的肉從眼前晃過，已經陷入半瘋狂的狀態，聲嘶力竭的喊着。

金螢很無奈的看看那些肉的品種，沒有一種是人類認為能買的啊。

“我要吃肉，我要吃肉……”焰兒繼續咆哮着，要是不滿足他的願望，它就會這樣一直折騰下去，這是他對付金螢的不二法寶。

肉……金螢看着來來往往的人群。姬傲說不能隨意吃人。人類說不能吃那些有問題的肉。想要做人的金螢正在思考的是，現在他應該違背人類的規矩還是妖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