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四十八章 族中變故
他們一家三口一起去人間界生活，是比留在族裏更好，但他轉念一想，父母和親戚朋友們全住在這裏，當然跟已經飄泊慣了的自己不一樣，怎麼能輕易讓他們陪自己拋家舍業，到一個完全陌生的環境中去呢？除非迫不得已，否則千萬不要做這樣的打算。
族長和族中的幾名老者還有聞子明已並排坐在客廳等待，聞子明沖屋裏說：“狠哥，你出來吧，不用怕。”
“怕？”狠哥不由苦笑，這四十年來，他曾經跟着鳳鵬雲這個好事之徒下海斬蛟、上靈山盜葯、下九泉追魂，還有什麼大風大浪和大場面沒見過，現在他回過頭看看族人的生活，都有一種井底這蛙的感嘆，在這幾個族人面前，他實在怕不起來。
“狠哥給各位長輩請安。”狠哥恭敬地出現在長輩面前，並按照族裏的規矩給他們磕了幾個頭，然後站在父親身後。
“你果然還是回來了……”不知是誰感嘆了一聲，狠哥低着頭沒有說話。
“既然回來了就先留下吧，其實當年，我們也會讓你留下來的，你畢竟是我們看着長大的，我們可沒少疼你啊，狠哥兒，就算你不是純種的土族人，我們又怎麼可能……唉……”族長沉默了許久，嘆了口氣。
“是。”狠哥答應。行禮送他們出去。
“他變了。”
“象地面上的大妖怪一樣有氣魄。”
“我第一眼看到他，不由想到了當年看到過的九尾天狐。”
“看起來他的修為增長了不少啊。”
“他曾經是我們族中第一的天才少年，你們別忘了，他從來就沒有學不會的東西。”
“太危險了……”
“是啊，太危險了！”
“我們回去商議一下怎麼安置他吧。”
族人們議論着走過他們族裏的城鎮，隨着他們的走遠，狠哥回來了的消息也傳遍了每一個族人家庭。
不能私自出門，不能私自接觸任何人，不能私自使用法術，不能……
狠哥無所事事地躺在床上。不管是不是在遵守族裏給他的規矩，狠哥這幾天確實沒有踏出過房門，也沒有和任何人接觸過。
不出門是因為他沒有什麼想去的地方，而且也沒有哪個族人願意和他接觸，特別是蒼舒的妻子，每次看見他都是一副快要嚇昏過去的樣子，狠哥兒想想都覺得好笑，如果不是族長讓她看着自己的話，她恐怕早就逃回娘家去了。
狠哥心裏一直期待以前的朋友們和親威們會來看他，但自從他回來之後，卻沒有人來過。
自己真的要在這裏過一輩子嗎？他心裏不能沒有這樣的猶豫，可是回歸故鄉，依偎父母膝下是他多年來的心愿，為了達成他什麼都可以忍受。
也許給族人們一些時間來了解自己，讓他們知道自己並沒有出賣族人，慢慢的他們就會接受自己的吧？問題是就算這樣，自己真的還能融入到他們當中去嗎？
“傲兒，來試試。”麗娘拎着一件剛剛縫好的衣服笑眯眯地走了進來。
狠哥這次回來，以前的衣服麗娘雖然全都好好地留着，但是他已經穿不下了，又不能讓他整天穿着人間界樣式的衣服，所以麗娘連夜趕製，這已經是第三次叫他試新衣服了。
其實只要狠哥略施一個小小的法術，就能把衣服的樣式變過來，但他更想穿母親為他縫的衣服，而且他知道，母親也很想親手為他制衣納鞋。
麗娘拽着狠哥衣襟，不合適的地方就用針別在上面作記號，她關心地問：“天天呆在屋子裏，是不是悶得慌了？”
“沒有。”
“我還不知道你的性子，明明是一刻也閑不住的。”
“難得回家來，我才一步也不想出去呢。”
狠哥手指一劃，面前出現了一面鏡子似的光，他轉動身體看自己的新衣服。
“哎呀，族長他們不讓你用法術！”麗娘有點擔心地看向門外。
“管得了我不出門，管得了我不見人，還管得了我用法術？”狠哥撇撇嘴。他發現自己對那些有道理沒道理的約束越來越反感了。
“狠哥兒……”麗娘遲疑了一下問，“你是不是過不慣這裏的日子了？”
“不是，沒有，我挺好的。”
“別在娘面前撒謊，你瞞得了別人，瞞不了我的。”
“……只是一時習慣不過來，過些日子就好了。”
“你呀，娘知道你這些年自由慣了，再讓你受這些約束太難為你，而且……唉，而且族裏的事，你的日子往後……”麗娘打開門，往外望了望看見沒人，才又關上門說：“我和你爹已經商量過了，我們跟你去人間界。”
狠哥的動作馬上停下來，看向母親。
麗娘微笑着說：“我們在這裏住了大半輩子了，有機會跟兒子出去開開眼界也好。”
“娘，你和爹要為了我……”
麗娘忙擺手要他小聲些：“這些日子處處有人看着我們，恐怕是走不了的，再耐心等等，我們一家三口就去你住的地方，見見你說的鳳大哥，也為你外公上柱香。”
“娘……”狠哥抱住母親，象小時候一樣撒着嬌。
“不！”顓頊大帝斷然拒絕。
圍着他的族人們一起露出了怒色。顓頊大帝重重地把獵物往地上一拋，狠哥隨白揚去了人間界后，他就沉浸在悲痛之中，天天以酒澆愁，武藝早就荒廢貽盡，現在狠哥回來了，讓他又打起了精神。
不管是留下還是去人間界，他都想再和兒子一起並肩狩獵，所以又開始了習武修鍊，雖然松馳下來的肌肉和因為飲酒過多抖動的手很難在短時間內復原，但是他今天還是獨自獵到了一隻狙如，準備回去做給兒子吃。
“你們竟然叫我去害我自己的兒子！”顓頊大帝憤怒地看着他們。
“這不是毒藥，只是讓他暫時昏迷，“一個族人解釋。
“他昏迷之後呢？”顓頊大帝眯着眼問。
狠哥是吃一塹長一智，這次回來變得十分小心謹慎，想再在他的食物中用下毒太難了，除非是顓頊大帝或麗娘才能做到。
“我不會這麼做的，你們實在容不下他，我馬上叫我兒子走！”顓頊大帝怒吼。
他本來以為族人最多無法接受狠哥，逼他再次遠走，沒想到他們會有更可怕的打算。
“顓頊大帝，族重還是家重？你是堂堂族人男兒，又是我們的首領，為何不能為全族的利益大義滅親！你明知道他不是你的兒子，你已經有二十六位皇子，為何處處偏袒他？”
“誰說他不是我兒子，我說他是，他就是！狠哥兒做錯了什麼！”
“他錯在不該生到世上！他早就應該死了！”
顓頊大帝和這名族人薩滿彼此怒視着。
“我不會讓你們動我兒子一根毫毛的，”顓頊大帝再次開口，聲音出奇的平靜，“是我錯了，那一年就應該跟他一起走，免得害他又回這個地方來！”
“你說的什麼話啊，你走了，我們部落怎麼辦？再說了，他這次也走不了的！”
“哈哈哈，就憑你們？你們知道他的修為到了什麼程度嗎？你們沒有一個攔得住他了！我的兒子比你們任何一個都強大！”
“不，他再強大也沒用，因為有你在……你是我們的首領，你不能走，只要你不走，他自然就捨不得走……”
族人們慢慢圍上來，顓頊大帝明白他們真正的目的了，他的目光掃過眾人，緩緩拔出了劍……
狠哥跟在伯偁後面，穿過長長的地下通道，聽着自己的腳步聲發出的迴響，這種陌生的感覺以前從來沒有過。
地下通道不但低矮，而且很潮濕，周圍的環境十分安靜，不像上面的大地，那裏不管白天黑夜都有生命的聲音在騷動。
“伯偁，你究竟帶我去哪裏？長老們不許我隨便出門的。”
“狠哥兒還會怕長老的規矩？你不是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嗎？”伯偁低笑着說，“我看你真的是離開得太久，連路都不認得了。”
狠哥聽他這麼說，仔細打量了一下周圍，認出了這條路通往的方向之後，終於露出了一抹笑容，他搶在伯偁前面，走進了前面一個天然的石窟。
他環顧四周，只見四壁擺放的兵器架和十八般武器，茶几和酒罈子，一切都沒有太大變化，和狠哥記憶中每天習武時一模一樣。
“自從你離開之後，父皇就不來這裏了，一切都是我在打理。”伯偁邊說邊從兵器架上取出兩條銀槍，把其中一條扔給狠哥，“來，十七弟，讓我看看你這些年來武藝有沒有長進。”
“十四哥，你想和我比試？”狠哥接過兵器上下看了看，隨手插在地上，“我可是從來不用兵器的。”
狠哥和伯偁兩個從小一起學武，相互比試是家常便飯，一般來說狠哥總是贏多輸少，伯偁一直雄心勃勃的，發誓總有一天能打敗他，想不到自己回來之後，第一個來探望自己的兄弟，竟然是要和自己動手的伯偁。
狠哥甩掉外衣，亮出一個架式，向伯偁招招手。伯偁也把槍丟在一邊，一探手向狠哥打過去。
狠哥在鳳鵬雲身邊的這些年，修鍊的重點又回到了法術上，以鳳鵬雲的個性，法術比武術施展起來更優雅一些，也就足夠決定他的特長所在了。
現在和伯偁的交手，狠哥不由又回憶起了當年和鳳鵬雲一起刻苦習武的日子。也許留在族裏，不去管別的親事，每天和父親、伯偁打獵，回家后侍奉母親也是不錯的生活吧？
伯偁從來沒有放下過習武，現在的功夫越發精湛，招招凌厲，而狠哥這些年也算身經百戰，見過各種對手，實戰經驗更加豐富，兩個人打了個旗鼓相當。
一兩人一直打到大汗淋漓，才一起坐在地上大笑起來，伯偁提一壇酒扔給狠哥：“來！十七弟，看來你跑出去這麼多年，功夫倒沒拉下。”
“看來十四皇兄這些年也沒偷懶啊！”狠哥接過酒罈，舉起就往嘴裏灌了一大口，酒水淋了一身。
“哪裏，還是十七弟更勝我一籌，剛才你還沒有使用法術，如果你用了，我估計就輸了，大家都說我是繼父皇之後的族中第一高手，其實如果你不離開，那個人應該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