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四十章 違背諾言
“嗯，狠哥兒果然好眼力，”聞子明不由稱讚，“人類特別擅長這種法術，我當時連閃躲的機會都沒有，就被擊中了。唉，人類的壽命只有短短的一百多年，卻往往能練出一些厲害得出奇的法術，真是不可思議啊。”
“是啊，人類有些修鍊的辦法確實十分獨特，”狠哥回憶着白揚教給他的法術，不由感嘆，“是我怎麼想也想不到的捷徑。”
“喔？狠哥兒也和先生一樣，在研究人類的法術？”聞子明有些意外地問。
因為生活環境上的極大差異，他們的族人不喜歡接觸外族的法術，要不是因為幾百年前和人類修道者之間的那場惡戰，他也不會生出研究人類法術的念頭。
這些年來，他越來越意識到人類的法術博大精深，難怪人類修成正果有如此之多。但是身邊沒有懂得運用的老師從旁指點，沒有一同研究交流的同伴，是很難有大的進步的。
於是他一聽到狠哥也懂得人類的法術，他真是欣喜若狂，要是志同道合的話，就算是自己的學生，他也願意和他平等地攜手共進。
“我覺得人類在修鍊的同時，往往練習一種人類獨有的，他們叫做內息或者內力的法術，這和他們修鍊時能達到事半功倍有很大的關係。”狠哥說出自己的看法。
“我也這麼認為，可惜人類修鍊和我們不一樣，他們要麼是族人之間無私相傳，要麼就是師徒相授，要麼是父親傳給兒子，代代相傳，他們彼此之間都藏私小氣，我們異族想從他們那裏學到東西真是太難了。”
“啊，先生沒有正式學過人類法術？”狠哥這才發現，聞子明為什麼從來沒有在學堂給學生們傳授過，明明很有學習價值的人類法術，因為他自己也是一知半解。
“狠哥兒，聽你的意思，難道你懂得人類的法術？”聞子明馬上停下腳步，急切地望着狠哥。
“嗯。”狠哥點頭，“我學了十幾年，多少也悟到一點東西了。”
“真的！”聞子明興奮地一把抓住狠哥的肩膀，“你真的會！教教先生吧！不，你教我，我叫你先生！”
“先生！”狠哥嚇了一跳，“你別開玩笑了。”
“不，狠哥兒，你不知道，我想學人類的法術想了幾百年了，如今有了機會，我是萬萬不能錯過，就算叫我按人類的方式行拜師禮都可以。”
“先生……”此時，聞子明臉上的熱烈之情與那位古板嚴厲的教書先生完全不同，完全沉浸在對知識的渴望之中，讓狠哥不由地生出一種知己的感覺來。
“先生，我哪裏有資格教您啊……不過……不過我想我外公，不，我的老師可以教您。”
“你的老師？”
狠哥舔舔嘴唇，一五一十地把白揚這些年來一直在指點自己人類的法術的事說了出來，雖然外公囑咐過他不要說出他的事，但他認為先生應該不要緊，先生和爹、娘、外公一樣，都是最關心自己的人，不論發生什麼事，都會站在自己這邊的。
狠哥的心裏一直有着那樣的願望，那就是有一天把外公介紹給顓頊大帝和麗娘，就趁這個機會讓這些自己最親愛的人彼此認識一下。
“……先生，明天我去說，我想外公他一定不會拒絕的！”
“人類的修道者……”
“真的，先生，我想他一定會答應的。我明天帶回信給您。先生，您別說出去啊，外公不讓我說他的事的。”狠哥看看已經走到自己家門前，於是向聞子明行禮告辭，又叮囑一句，說完高興地向家門跑去。
“人類……”聞子明神情複雜地看着狠哥的背影，喃喃自語……
“咔嚓。”
高樓頂上胳膊粗的不鏽鋼護欄被姬傲用手捏斷了一根。
“那是我第一次違背了諾言……也是最後一次，今生今世，我絕對不會再違背自己的承諾！再也不會了！”
姬傲雙眼看着遠方重重疊疊，一直延伸到地平線處的樓房，身體微微顫抖，手握的越來越緊，整段護欄在他的手下發出“喀喀”“咔噠”的響聲。
金螢把手放在他肩上，隨着他的手傳來的溫暖，姬傲的呼吸才漸漸平復了下來，於是他又點起了一根煙，開始接着講敘那段往事……
“行嗎？外公，聞子明先生他真的很想跟您學法術啊。”狠哥拽着白揚的胳膊撒嬌央求。
“什麼……”聽完狠哥的央求，白揚的臉馬上沉了下來，“你把我的事和族人說了？”
“沒，我只跟先生一個人說過，您放心，他會保密的！”狠哥慌忙解釋。
“你這孩子！”白揚十分生氣，重重地一擊松樹下的石几，“你忘了答應過我什麼了嗎？”
“外公，”狠哥半央求半撒嬌地叫，“我很想讓您和我的家人認識一下嘛，我爹、娘還有先生一定都會很歡迎您的。”
“唉……”白揚暗暗嘆息。
事已至此，他也不想再責備狠哥，而且他本來就打算今天與狠哥告別遠走他鄉的，狠哥就算把他的事告訴了別人，也與他毫不相干了。
“外公，您坐下，”狠哥殷勤地為他搬凳子，又張羅着擺出茶具，“我去打水為您烹茶。”
白揚看着狠哥忙活着，直到狠哥把一杯香茶雙手捧到自己面前，他才招手叫他來到自己面前，用手握着他的手臂說：“狠哥兒，其實外公今天是來跟你辭行的。”
“什麼？”狠哥不快地叫起來，“您又要離開那麼久都不回來嗎？”
白揚無言的搖頭。
“那麼，你這次一定很快就回來的吧？”
白揚搖着頭：“我這次走了，就不會再回來了。”
“為什麼？”狠哥雙手抓住白揚的肩，着急地問：“外公，您要去哪裏啊？為什麼不回來啊？”
“我要去人間界，以後就住在那裏，再也不回青丘之國了。”白揚有些愴然地摸摸狠哥的頭。
“那……那……”狠哥喃喃地嘟噥着，事情這麼突然，他一時不知道如何留住白揚，“要是您走了，我就再也見不到您了……”
“聚散離合，世事從來如此，有緣份的話將來還會見面的。”白揚忍着心中的不舍安慰狠哥。
“人間界那麼遠……”狠哥兒眼眶一紅，淚水滾落下來，他知道自己這一生，是不太可能去人間界那麼遠的地方的。
如果白揚真的不再回來的話，那今天一別，就再無相見之日了：“外公，如果您是因為我對先生說了您的事才生氣要走的話，我……”
“傻孩子，”白揚打斷了他，“外公怎麼會因為這樣一點小事，而離開自己生活了大半輩子的故鄉呢？我實在是不走不行啊……其實，我早已在人間界住了一些日子了，這次回來，只是為了來向你辭行的，怕我不聲不響地走了，勞你牽挂而已。”
狠哥只是流淚，什麼話都說不出來。
他慈愛地摸摸狠哥的頭：“我也不希望你將來去人間界看我，所以就不告訴你我在人間界的住址了，你們族人是不會輕易地離開大地，離開自己的故鄉的。
我希望狠哥兒將來象一個普通族人一樣，過着平平凡凡、快快樂樂的日子。這半年不見，你長大了啊，比我剛剛見到你的時候高了，壯了，你好好地過日子，別荒廢了學問，外公也就放心了。”
“外公……”狠哥泣不成聲地撲進白揚的懷裏。
“男子漢大丈夫，別哭哭啼啼的，來，陪外公喝杯茶。”
狠哥抹抹淚水，努力擠出一個笑容，端起茶杯獻給白揚，也給自己倒了一杯。
“以前的狠哥連茶都不敢喝，現在已經能泡一手好茶了。”白揚笑着感嘆，把杯子舉在唇邊，輕嘗了一口。
“噹啷。”突然，白揚手中的杯子落地，摔了個粉碎。
“你在茶里放了什麼？”白揚抓住狠哥的手腕厲聲問。
“什麼？”狠哥不解地眨着眼。
不等狠哥說完話，白揚手一松，雙眼緊閉，牙關緊咬，身體緩緩癱倒了下去，已經昏迷過去，狠哥完全慌了手腳，一把抱住他連連呼喚，可白揚卻一點反映都沒有，狠哥焦急地大叫：“外公！外公！你怎麼了？”
“茶水？”狠哥想到白揚昏倒前的話，連忙抓過茶壺來，裏面還有大半壺茶水，水是自己煮的，茶葉也是自己放的，並未看出有任何異樣。狠哥把茶水送到鼻子邊聞聞，又伸舌頭去舔。
“啪！”
有人一掌打掉了茶壺。
“聞子明先生？”狠哥看到聞子明站在自己的身後，他顧不上多想，拉着聞子明說，“先生，你快看看，我外公他……”
“水裏的毒是我下的。”
“什麼？”
聞子明伸手去抓狠哥抱着的白揚，卻被狠哥伸臂格開。狠哥睜大了雙眼,難以置信地看着聞子明：“先生，你要幹什麼？快點把解藥給我！”
“你叫他外公？”聞子明皺着眉頭問。
“是！”
“哼，我原本以為你是完全被蒙在鼓裏的，沒想到你早就知道了！你竟然如此的狡猾！”
“你到底在說什麼！快點給我解藥，我要救我外公！”狠哥有些急了，怒氣沖沖地說。
“拿下！”聞子明不再跟他多說，一揮手，十幾個族人從洞外衝進來，圍住了狠哥和白揚，聞子明馬上吩咐，“把這個共工和狠哥一起帶回去！”
“你在說什麼！我外公是人類！”狠哥利爪一揮，那幾個族人馬上後退了幾步。
“人類！”聞子明一揚眉毛，“你自己看清楚他是什麼！”
狠哥低下頭，看向懷裏的白揚，看到的是一個和他記憶中的白揚完全不一樣的老者：紅色的頭髮、淡黑的皮膚、手背上生着鱗甲……
“共工！”狠哥驚叫一聲跳起來，把白揚重重地扔在地上，“我外公呢？怎麼這個共工會在這裏？”
“你真的不知道他是個共工？”聞子明眯着眼問。
“為什麼？為什麼他是共工？我外公……”狠哥驚慌失措地東張西望，不知如何是好，着急地團團轉。
“狠哥兒……”白揚低聲叫喚。雖然他喝下的茶毒性很強，但是憑着他的高深法力，才昏迷一會兒就已經可以醒過來了。
狠哥一步步小心地走到他面前：“你，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