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回 我的准岳父
馬大爺：“你們肯定想不到，他那次借不到錢，不是因為別的，竟然是因為他那六千多元的善舉。他不僅沒有得到那些欠上交村民的感謝，反而遭到了全村村民的報怨。說他錢多不消災，拿去給那些人大吃大喝，把那些人喂得長膘了，好又來發威。如今自己沒有錢用了，活該！還有幾家釘子戶，四處遊說，不許借錢給他，不然他又把錢拿去討好那些權貴。”
鎮長：“這一些後果，倒是我們始料未及的。真難為簡洛那孩子了。”
“沒關係的，簡洛那人，才沒有什麼壓力承受不了的哩，才不會在乎別人的看法哩，他絕對不會被那些無謂的東西分心，他只會在乎他自己在意的事。”
“他借錢連碰壁幾次之後，就不再試，申請鎮上的支持一次不成就罷了。但他又認定那次會議他非去不可，所以他就去了。”
“此去東都，彎來繞去，迢迢數千里，你們都想像不到他是如何去的。後來才知道，他是騎的他那輛很少上路的永久牌自行車，烙了一大包鍋盔，開會用的資料之外，加上一個水壺，就那麼獨立上路。”
“他這一路吃的苦頭，不是親歷的人無法想像。天再熱，他沒有進一次館子；夜再深，他沒有歇一晚旅館。趕到時研討會已經開了過半，又因為報名費不足，入不了會場，他不得已又去車站干搬運，又過了三天三夜，終於趕在大會的最後一天入了場，將論文交上去。”
“現場宣讀論文的機會是沒有了，但在會後的論文評比中，他的論文得獎了，還得到了發表，大會主委會還向我們縣科委推薦了簡洛提報的項目，簡洛這才成為我縣名人的……”
鎮長說：“就是換成我，也會對你有所記恨的，你那麼拖一拖，卡一卡，自以為無害，卻給簡洛帶來太大的困難和太多的遺憾。”
徐計辦說：“不過簡洛這人的確有非凡的能力，那次會議他雖然是只參加了一天，卻也交流回來眾多的交流，回來后他消化吸收的能力更加驚人，這才多久，他連續幾篇學術論文發表出去，如今已經是省科協會員，一季小春收回來，他的五畝試驗田就創收純利一萬多，如今再不是個窮人了。”
“簡洛這人很不簡單，人才難得，我們一定要愛護有加。你們明天會面，把話說清楚，不許鬧得不愉快！朋友間的隔閡，沒有什麼大不了的。你們明天是溝通不是尋仇。哈哈，我擔心什麼尋仇，老馬和簡洛，任誰人一個指頭就不是你酒王受得了的。”
油房山是龍王鎮的第一高山，在川中盆地的紫色丘陵叢中，算得上是鵝立雞群。
但油房山也並不孤高，就在不遠外處，還有幾座在龍王鎮很著名的高山與它相互守望。玉皇山，雲峰山，仁和山，簡洛家鄉的藍山，殺人坳所在的馬安山等等，它們是秀出了數百上千的山體之上，但站上油房山的山顛望一望，這些高度相近的名山都相近不遠，為數也並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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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而今的簡洛，在龍王鎮境內，看起來是知音少，別人就當他是怪物一般，但在遼闊的祖國大地上，他已經有了不少的同類，不管是官屬、企屬、民間的、個人的，他們在不同的地域同樣地苦苦求索，把未知一點一滴地變成有知，把已知漸漸地變成可能，再慢慢地把可能變成實現，實現之後才推而廣之。他們相距雖然很遙遠，卻能以自己的渠道莫逆於心，相知相惜。
他們實際上並不是與當地格格不入，交得淺的只是世故人情，他們與當地的環境融合得反而更深層。
油房山外形就像一隻雌雞，翹首東盼，龍王鎮剛好像雞蛋一樣，蜉在牠的右翼之下。
黃昏美麗入畫，三個人就坐在這隻母雞翹得最高的尾巴上，就似三根雞尾巴毛。這不是罵人，這是三個人此時投射在天地間的影子。
“這位是我的准岳父。”簡洛這樣介紹老馬。
有了這層關係，簡單做不做老馬的徒弟，簡馬兩家的融合已成必須的。這就是歲月更疊變化了人世的威力。
那天老馬講了很多，他說：
有一個小小少年，在一次喜宴上，他把大半碗本來該一桌子八個人共享的海帶端到自已面前，當成挂面一樣獨自大吃，還一邊吃一邊念念有詞：“海帶下火的，海帶下火的！”他不顧旁人的感受，一個人把一碗海帶幾下子就吃個精光。他父親緊緊盯着他有兩分鐘，他也沒有自覺，直到他吃完抬起頭來，才發現父親的表情不對，“爸爸，怎麼了？這是？”他父親一巴掌就把他扇下了座位去：“你的火是下下去了，老子就火冒三丈！”
這個流傳得很廣的故事，你倆知道傳說中的小小少年是誰嗎？就是我！就是我這個人只顧自己的小馬駒——老馬這樣說。
我們無意傳揚這類的故事，也不是有意要把你酒王也拉進傳說中去。可是現在看來，進入傳說之中是免不了啦。你倆出去聽聽，說不定就能聽到這樣的到這樣玩味的話，就是從我父親那一句開始的。
之一“海帶下火的，海帶下火的！”“你的火是下下去了，老子就火冒三丈！”
之二“芋子湯泡乾飯一嗍就是一碗，一嗍又是一碗。”
之三“他奶奶的，一碗糖夾扣明明有十塊肉的，老子得才到九塊，還一有塊哪？喂狗啦！”
之四“繼續這樣湖吃海喝下去，總有一天會被陰.毛卡了，不管怎麼整，都不會再有生（升）的可能！”
……還有不少這樣的話，已經成了名言，在龍王鎮傳開啦，再傳下去，肯定不難。也是聽到這樣的言語，有好多都是我老馬針對着你酒王說的，我才覺得對你說得有些過份了，這樣傳下去，就會把我們兩個人都當成可笑的人。天長日久，添油加醋的，會把我們傳說得更加不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