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9首 詩歌 我的流程

我的流程

——父親養魚母親洗衣哥哥投水妹妹妹梳頭兒子溺死那條河

1987年2月18日

總被頑岩撕裂

總被大山擠窄

常被污泥濁水攪渾

常被流言蜚語喧騰

我流的是父母的血

是奔波的淚是浪

是天父地母養育了我

故拼盡全力

趕去稀釋他們淚的海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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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贊我一路閃着星

是一條抖動粼片恩澤廣布的龍

有人罵我終身在床上行駛

是永遠也抖不伸的委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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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這些毀譽

連同比自己行得更快更放蕩的風

——我皺眉

聽你的言語，只是用我生命的一瞬息

我委屈，並非只因為被自作聰明

誤解和流言蜚語所污染

在天造地設的自己的規範里流行

順便貢獻餘力：灌溉、淘挖、托載、洗濯

讚揚崇拜不是我所企求

打擊迫害我同樣享受

我只為了大半既定的目標

走半由自己半由天地選擇的路

我的創造就在流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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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節奏我不片面求快也不強調緩

——雖魯莽不知退卻，我也量力而行

我湯湯地陪着春姑娘等待夏哥哥

我為失約的夏哥哥呼天搶地咆哮

我給當不成媒人的秋媽媽亮出大半河床徘徊

我在隆冬里堅硬地護着生命的潛流涌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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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最細的溫柔匯成的力量

我是最厚的壓力鋪成的紙張

我吸盡母親的乳汁，溶盡父親的汗水

我因而富有雄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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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本身慘淡無色

只因映照了日月，映照了山巒

映照了截天的樹

映照了覆地的草

映照了飛鳥行鷗

讓逆船倒舟，在胸膛劃出一道道傷口

讓風刀雨劍霜鹽霧瘴

讓驚雷的吼聲讓冰包的拳頭

對我進攻對我抖擻

我正視一切包容一切

我因而有了酸甜苦辣的風景

有了赤橙黃綠的時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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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會忘記怎樣被挾上河床流淌

我不會忘記怎樣被系在山腰飄蕩

有幸能在大千世界運行

成為一條多姿的線條

成為春風負勢竟上的牆

我盡最大的努力進行報答

就連心底深處的積澱

也用來築路、鋪地、塗牆

對兩岸的等待和觀望

以及水中傲立起來的礁石

也報答它們豐富的唾沫

我是一條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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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的意思

就是要淘盡殘碴

滋長生機

托起希望

重要的不只是對大海的奉養

而是在沿途奔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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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被頑岩撕裂//總被大山擠窄//...重要的不只是對大海的奉養//而是在沿途奔忙//——並不是因為有多好的文采，畢竟只是20歲還不到的少年。但我此生真正的立志之作，不是後來的《樓頂》，那有些晚了；也不是之前的《在這裏留下我的歌》，那時還太嫩。而是這首《我的流程》。

不是之後孤獨成桅杆，也不是之前唱得天昏地暗，只有這首"我是一條江"，才是我此身真正的嚮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