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1首 詩歌 扁擔

扁擔

(1997年6月5日)

只有當你是桿稱

以汗珠調合淚珠為準星

才能在你這條枯枝上

長綠票子

∞∞∞∞∞∞∞∞∞∞

離家的時候

心腸本已硬成木頭

離家以後

一心掛九腸

一頭掛着家一頭掛着工卡

木頭樣的心腸彎了又彎

根根彎成昔日的扁擔

∞∞∞∞∞∞∞∞∞∞

你就是我童年那段彎彎的月亮

就是我少年時的一段彩虹

扁擔橫亘在我不能重回的蒼穹

從另一個世界垂下鉤來

父母的慈腸越扯越長

從三十年前伸過三千里

繫着而今的我

在打工潮里網來網去

∞∞∞∞∞∞∞∞∞∞

青年時你就是我戀人的手臂

常挑起我沉重的眼淚

常指着我該回的路碑

∞∞∞∞∞∞∞∞∞∞

其實你就是我

比妻子少掉的那根肋骨

替我在她身邊

分擔愁苦

而她可曾將你緊緊握住

∞∞∞∞∞∞∞∞∞∞

你是從我人生路上抽出的一段

脊樑被遺棄在從前時光

看你身軀壓彎

看你雙鋒變鈍垂頭縮尾

還在貼地啼聽三千裡外的我

已變成軟件動物

在打工路上爬行

∞∞∞∞∞∞∞∞∞∞

你是我獨有的支撐

任憑抽出你那一根纖維

做箏

也彈不出一聲

完整的呻吟

∞∞∞∞∞∞∞∞∞∞

你彎而不屈柔得很硬

你是一段固執的問號

千百年來堅守一種等待

等待兩筐滿滿的解答

∞∞∞∞∞∞∞∞∞∞

扁擔弓背

如袓上的手指

抵住我的脊背

成為第三條腿

∞∞∞∞∞∞∞∞∞∞

我後腦勺的眼

分明看見三千里之外的你

如一條農民的赤足

沿着自己的歷史軌跡

在下里巴人的五線譜上

在鄉間的小路上向我走來

向我尋找

尋找從前那副結實的肩膀

∞∞∞∞∞∞∞∞∞∞

你是一條孤獨的腿

終追不上我萬里徘徊

我要怎樣才能

將你精魄液化

溶入我的墨水

讓我的文字多一條

多一條脊椎

∞∞∞∞∞∞∞∞∞∞

附記【沉舟所言】

1）：每人都有擺不脫的負擔，就看放到哪邊。身後影響退路，前面擋了前途，不能被負擔左右，上面遮了青天守候，胸前要懷抱自由。常人背着無形的背簍，壓彎了我腰，收緊心胸，累低了頭，屈着膝走，怎能長久？最好像我找到心儀的扁擔，把擔子放上兩肩，我腿蹦直了腰板硬了挺胸抬頭，標楷成大字來走。一樣的重壓，雙肩換着扛，累了放下歇好再挑。有沒更好的地方除了肩膀？除了還扁擔拿啥來扛？

2）.前面說了男人的扁擔，後面就會說到女人的圍裙，絕對是前所未有的曲解，就在《情報力》的第38章，有暇的博友到時請看。

3）..所以我才有新的解析，只要能承擔的，就是扁擔。告訴你，我不到二十歲就能挑300斤翻山，在家鄉沒有對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