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五章 豎子辱我
若是七葉也在天師殿內，聽到了沈虛谷這番話，定然會被嚇的毛骨悚然。
不愧是三大天師之一，僅從周公井嘴裏得到隻言片語，在沒有任何情報的前提下，竟然將事情的始末全部推算了出來，甚至連七葉的計劃都逃不過他的雙眼。
其聰明才智，堪稱匪夷所思，果然無愧‘天師’之名！
周公井不甘道：“天師，你是否太高看他了？據我所知，那位七皇子在雪國只是一個紈絝子弟，仗着自己皇子的身份，作威作福。依我看來，此事不一定是他的計劃，說不定是十八先生或者十九先生的計劃。”
沈虛谷問道：“你了解七皇子嗎？”
周公井搖頭。
沈虛谷又問道：“那你了解十八先生或者十九先生嗎？”
周公井再次搖頭。
沈虛谷笑道：“我也不了解那個七皇子，但我了解十八先生，了解十九先生，他們雖然聰慧，但沒有城府，是絕對不可能策劃出如此周詳的計劃。”
說到這裏，沈虛谷幽幽一嘆，語重心長道：“井兒，你的確很聰明，文韜武略，比起當年的我也不嫌多讓，但你氣量太過狹小，小到眼裏容不下其它頂尖的智者。這是你的軟肋，若不加以改正的，你遲早會被你的氣量所累。”
周公井拱手道：“弟子明白了。”
沈虛谷微微頷首，“說說第二個消息吧。”
周公井繼續道：“第二個消息是水部的水郎君傳回來的，說是蜀山弟子衛青山想和他聯手，借用水部至寶天一聖水，毒暈十八先生，然後乘機斬殺七皇子。水郎君說事關重大，他不敢擅自做主，特意回稟，請師門定奪。”
沈虛谷冷笑道：“這個水郎君倒是聰明，知道明哲保身。你說說，此事該怎麼辦？”
周公井知道這是師尊在考驗自己，當即答道：“弟子認為，暫時不能殺七皇子。眼下，天下人皆知七皇子入羊山書院為質。兩國交戰，不斬來使，不殺人質，是宗主當年定下的規矩，我們不能違背。”
沈虛谷：“照你的意思，是不殺七皇子了？”
周公井搖頭道：“不是不殺，是暫時不殺。七皇子此人頗有城府，留之可能會成為我人族大患，一定要殺他，但必須謹慎。”
沈虛谷沉吟片刻，轉而問道：“如果把你放在水郎君的位置上，在七皇子當人質的消息散開之前，你會不會答應衛青山的邀請？一起截殺七皇子？”
周公井不假思索道：“弟子不會答應。”
“為何？”沈虛谷追問道。
周公井道：“這明顯是衛青山禍水東引之計，想要找個替罪羊，我一旦答應，事後必將面臨儒園七十二聖賢的怒火，必死無疑。”
沈虛谷搖頭道：“井兒，你很聰明，一眼就看穿了衛青山的詭計。但是，你還是做了錯誤的選擇。”
周公井不解道：“難道師尊要我答應衛青山的邀請？當這個替罪羊？”
沈虛谷冷笑道：“答應衛青山的邀請是一回事，當不當替罪羊是另外一回事。”
周公井沉思半響，恍然大悟，“弟子明白了，弟子應該答應衛青山，但不是將天一聖水送給他，而是讓他從弟子手中搶走天一聖水，最好還將弟子打成重傷。這樣一來，就算儒園事後追究，弟子也能說是衛青山強搶的天一聖水，與弟子無關。”
沈虛谷滿意的點了點頭，“孺子可教也！”
……
一塊青石板上，衛青山迎着陽光，正在調息打坐，壓制體內的病情。
一個蜀山弟子從遠處跑來，上前稟告，“師兄，剛剛收到消息，雪國有意與人族和談，並派遣七皇子入儒園為質，宗門讓我們放棄對七皇子的追殺。”
衛青山驚道：“宗門是如何知道此事的？”
那人道：“十九先生在南山城找人抄寫了萬份和談檄文，將此事宣揚了出去，現在不只是宗門，天下所有人都知道了此事。”
“中計也！”
衛青山痛心疾首，懊惱道：“光顧盯着十八先生了，沒想到被十九先生和那個小侍女抄了後路，我太大意了。”
那人問道：“師兄，我們現在該怎麼辦？”
衛青山思考片刻，忽然起身，“走，趕緊去找十九先生和那個小侍女。此一招，只能暫時保住七皇子的命，並不能讓他渡過此劫，他肯定還有後手交代給了那個小侍女，必須儘快除掉她。”
“是！”眾人齊聲應道。
衛青山剛起身，準備御劍飛走，忽然，一道身影從一顆大樹后蹦了出來，笑嘻嘻的看着眾人。
來人略帶嘲笑的看着衛青山，“衛兄，兩日不見，你還好嗎？”
正是七葉！
衛青山冷哼道：“托七皇子的福，在下好的很。”
七葉笑道：“衛兄，你鬼鬼祟祟跟在我後面兩天了，到底想幹什麼？是不是還想殺我？如果是，你就跟我說一聲，反正我也打不過你，我讓你殺。我是堂堂雪國的七皇子，不懼死。”
衛青山咬牙切齒，“你真當我不敢動手？”
七葉拍了拍胸口，“衛兄你儘管動手，只要我眨一下眼睛，就不算好漢。”
衛青山臉色鐵青，被氣的怒目圓瞪。
這廝早不來，晚不來，偏偏在這個時候來，分明是吃定了他剛接到宗門的命令，不敢下對他殺手，實在是太無恥了。若是放在兩天前，你讓七葉說這話試試？衛青山絕對把他大切八塊泄恨！
衛青山低沉着聲音，“你別得意，我遲早要讓你死在我劍下。”
“好，那本皇子就洗乾淨了脖子，等着衛兄來砍。”七葉拍了拍脖子，大笑一聲，拂袖離去。
笑聲在山林間回蕩，顯得那般張狂、放肆。
“豎子安敢辱我！”
衛青山氣的渾身發抖，怒火衝上心頭，牽動身上的病情，一口逆血噴出，昏死了過去。
七葉並不知道將衛青山氣的吐血，他只是單純的想要噁心對方一下。
對方像個跟屁蟲一樣跟在他身後兩天，伺機而動，想要殺掉他，讓七葉這兩天提心弔膽，過的很不舒服。
現在七葉翻身了，故意去噁心對方，睚眥必報，這就是七葉的為人。
見七葉回來，十八先生問道：“殿下，事情證實的怎麼樣了？”
七葉道：“衛青山不敢對我動手，這說明第一階段已經成功了，接下來就看洛陽那邊了。只要能說服五十四先生，第二步基本就成了。”
“那就好。”十八先生鬆了一口氣，“殿下，你讓我找到世界地圖已經找到了。”
七葉喜道：“這麼快？快拿來給我看看。”
十八先生道：“這張地圖有些奇怪，是個活物，需要殿下移步去看。”
“活物？”七葉思慮片刻，遲疑道：“莫非是個人？”
十八先生點頭道：“沒錯，此人便是我的七十一師弟，土行孫。”
……
東都洛陽，地處兩廣之地，氣候溫和，適合種植水稻、小麥。
這裏一年的糧食總產量，佔了天下的三分之一，因此，洛陽被稱為天下糧倉。
這一切，都要歸功於儒園的五十四先生！
據說，這位五十四先生在修道之前，曾是東都洛陽里一位普普通通的農民，姓孫，名立農，祖上世世代代靠務農生活。後來，他意外得到了儒園掌教，那位德高望重的老夫子指點，以種田入道，踏入修道界，並最終成功步入天命境，成為儒園七十二聖賢之一。
成為天命神話后，五十四先生依然停留在東都洛陽，專心務農。
在他的指導之下，洛陽的糧食產量年年倍增，救活了無數災民、難民。可以說，東都洛陽能有今日之名聲，全靠五十四先生一人之力。
在洛陽城內，只要五十四先生一句話，會有無數人響應，為他出生入死。
這些事情，早已傳遍天下，人盡皆知，成為一時美談。
按照七葉的吩咐，離開南山城之後，凌雙雙與十九先生快馬加鞭，一路累死了三匹快馬，終於在第二天的黃昏時刻，趕到了東都洛陽。
顧不得休息，在進城后的第一時間，凌雙雙就打開了黃色的錦囊。
十九先生問道：“七皇子在信上說了什麼？”
凌雙雙合上信封，不答反問道：“十九先生可還記得那百萬套棉衣被褥、上萬擔糧食、百萬斤木炭的約定？”
十九先生道：“自然記得，你問這個幹什麼？”
凌雙雙道：“少爺說，百萬人的物質實在太多了，就算是十九先生，一時間只怕也籌備不齊。所以，少爺打算幫先生一把。”
“幫我？”十九先生不解道：“七皇子打算怎麼幫我？”
凌雙雙道：“東都洛陽乃是天下糧倉，籌集區區百萬人的物質，難道還不是輕而易舉？再者，我聽聞掌管洛陽糧道的人，正是儒園的五十四先生，有他幫忙，定然會馬到成功。”
十九先生長嘆道：“姑娘有所不知，我那五十四師弟與魔族有殺子奪妻之恨，不共戴天，要想讓他拿出物質救助魔族，無異於痴人說夢。”
凌雙雙掂了掂手中的黃色錦囊，裏面似乎還裝着什麼東西，有些重量，“十九先生放心，只要你將我引薦給五十四先生，雙雙自有辦法說服五十四先生。”
十九先生詫異道：“此話當真？”
凌雙雙笑道：“十九先生信不過我，難道還信不過我家少爺嗎？”
十九先生笑道：“七皇子手段神鬼莫測，既然是他安排，想必一定是考慮周全了。也罷，我便帶你去見見我那位五十四師弟，說來慚愧，我們雖然是師兄弟，但也只在拜師禮上見過一面，感情並不深。”
凌雙雙拱手道：“有勞十九先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