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二章:病逝(番外)
自打入冬以後,齊延成百花粉的毒癮徹底解開便像是變了個人一般。
再沒有提過高長樂這三個字,甚至連臉上也看不見半點悲傷,專心處理朝政,不遺餘力的命人進行勸說蛇花村的村民,看管苗花兒和瞎眼婆婆,力求儘快找到解蠱的辦法。
他正在按照所有人心中的期盼,努力的做好陳國的皇帝。
今日,一如往常下了朝。
齊延成便一頭扎進御書房處理堆積如山的奏摺。
齊照慚愧的跪在齊延成的面前,“主子……”
“襄貴妃有孕……”
齊延成頭也未抬。
“屬下該死,還請主子您賜死屬下吧!”
齊照紅着眼睛,“可是……可是襄貴妃和她肚子裏的孩子是無辜的,當初是屬下糊塗,還請主子您能饒了她們母子一命,屬下願意現在便就死。”
齊延成放下手中的奏摺,“起來吧。”
齊照怔住,“主子?”
“她既然已經被冊封為了襄貴妃,她的孩子便是朕名正言順的皇子公主,朕又如何會為難她,又為何要處死你?”齊延成聲音平靜。
齊照卻更加驚慌失措,“主子,襄貴妃腹中的孩子分明是……”
分明是他的啊!
如何能成為齊延成的皇子公主?
齊延成並沒有其他的嬪妃,只有檀雲這麼一個名義上的貴妃,倘若檀雲所生的是公主也就罷了,若是皇子的話……將來便是要繼承齊延成的皇位的,這怎麼能行?
他承蒙齊延成的賞識已經感恩戴德,此事又是他的錯,他只想一心求死,又如何能看着自己的骨肉去篡奪陳國江山。
便是打死他他都做不出來這種事。
齊照臉色慘白,重重的在齊延成的面前磕頭,“主子,您的江山血脈豈能如此玩笑。”
“屬下立刻去赴死,絕對不會叫主子您為難。”
“至於襄貴妃的孩子,屬下只求主子您將來放她們出宮,給他們一條活路就行了!”
齊延成緩緩起身到了鏤空雕花窗桕旁,銀白色的月光透過窗桕斜照在負手而立的齊延成的身上,顯得他那抹芝蘭玉樹的身影越發的孤寂,沉默了好一會兒,這才緩緩開口道。
“齊照,這江山從來都不是一家姓氏,更不是某一個人的。”
“在陳國之前,有着北燕和大魏,在北燕和大魏之前有着大梁,在大梁之前是大周……倘若哪個家族當過皇帝便自詡是天下之主,那麼高家是我齊家的仇人,那我齊家便是搶了大周的江山,在大周後裔的眼中,我們齊家也是該死的。”
窗外不知何時下了雪,簌簌的白雪很快便落滿宮苑,齊延成目光悠遠,“大周朝早已經成了歷史,大梁也成了過去,即便在謝大人這一干老臣的努力之下建立了陳國,可陳國到底不是當年的大梁,不管旁人如何努力,終究不能讓歷史重新來過。”
“檀雲若真的生了兒子,便是繼承朕的皇位也無妨。”
“他若有才能,穩坐皇位,造福百姓,也是朕的功德一件,他若無才能,便是坐上了皇位也終究還是會被推翻,朕有時候在想,可能當年朕的母后拚死將朕救出來,所想的並非是看着朕恢復大梁江山,只是想看着朕這一輩子能平安順遂罷了。”
今夜齊延成似乎說了很多話。
這些話齊照並不明白到底是什麼意思,也不知齊延成的心裏究竟是作何打算。
猶豫了片刻之後,齊照還是將前幾日從大魏得來的消息彙報給的齊延成,“主子,還有一件事,屬下一直都在猶豫到底要不要告訴您……”
“思來想去,還是決心坦白。”
“大魏傳來消息,說是大魏新帝下了旨意,秘密替長公主立了衣冠冢,同您……同您的衣冠冢葬在了一起。”
齊延成波瀾不驚的墨眸哀痛一閃而過,唇角揚起的笑容也泛着苦澀,“這樣也好。”
生的時候他們沒能在一起,死了之後總算是可以同歸一處了。
“這樣也好……”
檀雲在忐忑了幾日卻始終沒見齊延成處置自己之後,總算是放下心來,在宮裏面隻手遮天,甚至野心還伸展到了朝堂之上,結黨營私,拉幫結派,野心昭昭,路人皆知。
謝訣已經年老,對於朝政有心無力。
甚至在謝訣的心裏面也悔恨不已,當年為了能讓齊延成離開高長樂,不惜用假死來脅迫齊延成就犯。
可換回來的卻是齊延成那傷痕纍纍的身體和如死灰的心死。
人這一輩子所堅持的信仰頃刻之間轟然倒塌,是推到謝訣的最後一根稻草。
他們找回齊延成,是希望齊延成能秉承先帝遺願,復興大梁,殊不知卻拖累了齊延成的身體,叫他正值壯年便落了一身的病痛,沒多久便纏綿病榻。
八個月後,襄貴妃誕下一名皇子,取名齊昌年。
一年後,齊延成病重臨危。
兩年後,永昭帝齊延成病逝,齊永昌登基,改國號臨寧,襄貴妃監國攝政。
三年後,沂州多了位英俊沉穩的身影。
那男人很是奇怪,而立之年無親無友,甚至連妻子也沒有,只是孤身一人住着一處院子,支了個小攤賣着各式各樣的糕點,閑來無事之時便也會種花釣魚。
雖然對他的身份很是好奇,但街里街坊依舊不少農婦對其芳心暗許,總是三兩個聚集在他的小攤前,期待能和他說上一會兒話,打聽打聽他的情況,可惜不論是誰見了他都只是淡笑着搖搖頭,連多一句話都沒有。
禮貌又疏遠。
這一下,便是讓那些暗戀的姑娘們不知從何開口了,那些還未來得及訴說的情誼也只能深深的埋入心裏。
這日,男人依舊在清晨做好了各式糕點,擺上了小攤準備接待來往的商旅客人,幾道身影卻是倏地擋在他的面前,心疼不已。
“主子,您這又是何必呢?”
齊林和齊悅紅着眼睛,“您……還是跟屬下回去吧?”
男人面無表情的將糕點放在兩個人的面前,“既然來了,那便吃些再回去,嘗嘗我的手藝。”
“只是日後,不要再來了。”
“這個地方我不想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