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慧眼識人
二月初二也就是賞花大會的日子，王府之中早在半個月前就已經開始忙活了，採買了不少奇花異草裝飾府中的園子，而今天更是張燈結綵，簡直比過年還要熱鬧三分。
各園中的管事前兩天也訓過話了，今天誰也不許請假，都得打着十二分的精神，在誰的手上出了錯那就是加倍地罰。
其實不用管事的提醒，賞花大會這一天誰都不會請假，因為不光可以大吃一頓，而且還有賞錢可拿，所以為了這一天府中的僕人們也都卯足了勁想要好好表現一番。
不過最興奮的還是那些有些姿色的丫鬟們，一個個塗脂抹粉，身上穿着她們最好的衣裳，走過去就是一陣香風撲鼻，也算得上是一道別樣的風景。
但也有例外，此時柔妘正坐在院中的一個不起眼的角落裏低頭擇菜，今天菜量是平常的幾倍，之前和她一塊兒的婆子和丫鬟們也不知跑到什麼地方去了，就留她一個人孤軍奮戰。
不過這樣也好，如果能安生地度過今天，那麼對她來說就已經算是改命了。
這時，她聽見急促的腳步聲正往她這個方向趕來，她心中一緊，來了……
五年前的那一幕又浮現在了柔妘的腦海中，她本想站起來躲一下，但是已經來不及了，人已經到了院門口了，於是她微微移動了一下小凳，背對着來人。
“李管事，您怎麼來了？”說話的正是廚房中管丫鬟的趙大娘，見是暢春園的李管事，滿臉堆笑地迎了上來。
“趙大娘，這次在下又要來麻煩了。”李管事笑着拱手說道。
“你看你，怎麼說這麼見外的話了，您李管事吩咐的事情只叫人傳個話就成，婆子我一定辦得妥妥的。”趙大娘奉承着這年紀都可以當她兒子的李管事。
“好了好了，前面正忙着，我那園子裏實在是缺人手，你看……”李管事也不想再和趙大娘繞彎子了。
趙大娘心領神會地微微頷首，然後故意提高聲量說道：“李管家，就算廚房再忙，抽出幾個丫頭還是不成問題的，你放心。”
說著趙大娘走進了偏房，沒一會兒領出了幾個丫鬟，一看就是已經精心打扮過的，丫鬟們在趙大娘的身邊站成了一排。
“把頭都抬起來。”李管事緩緩走到那幾個丫鬟的面前。
丫鬟們聽令有些羞澀地抬起頭來，滿眼期盼地望着李管家。
李管家把面前的這幾個丫鬟從左到右依次打量了一番，微微皺了皺眉，然後把站在一旁陪着笑臉的趙大娘叫到了一邊。
“趙大娘，你這次是怎麼回事？怎麼挑出這幾個出來？不行，一個都不行！”李管事斬釘截鐵地搖了搖頭。
“一個都不成？”趙大娘有些吃驚，想着這次和去年的那幾個也差不多啊，怎麼今年就不行了？
“一個都不成，去年王爺一個都沒瞧得上，今年再不成，我看你這兒我也不用再來了！”李管事說著甩了袖子就準備走，不過卻被趙大娘一把拉住。
“李管事，你別走啊。”趙大娘急了，她可不能讓這個財神給跑了，雖然她已經收了那些丫鬟的銀子，大不了退了，但是她可不能就讓李管事就這麼空手而歸，這不是斷了她以後的財路。
她這兒正着急，突然餘光瞄到角落裏一個模糊的人影，柔妘……
這小丫頭前兩年可能是太小的緣故所以沒怎麼留意到，不過這一年時間那小模樣長得越發可人了，可就是這性子……
不過現在的趙大娘也管不了那麼許多了，只要這小丫頭能入得了李管事的眼就成！
“柔妘，你過來！”趙大娘拉着李管事的袖子，衝著那背影高聲喚道。
還是沒跑掉……
柔妘極不情願地慢慢站了起來，轉身走到了趙大娘的面前，這趙大娘的厲害她還是知道的，雖然前一世接觸的不多，但是這一世她卻看得明白。
李管事也順着趙大娘的話，望向正朝他走來的一個小丫頭，看那身量也就十二、三歲的樣子，唯唯諾諾的，一副沒見過世面的樣子。
這年紀也太小了點……
他也明白趙大娘的意思，這些年他也收了趙大娘不少好處，所以這次就當給趙大娘掌掌眼，就看這丫頭有沒有這福份了。
柔妘垂着頭走到了趙大娘的身邊，還沒等她站穩就被趙大娘拽到了李管事的面前“快請安啊。”
“李管事。”柔妘福了福。
“把頭抬起來。”
柔妘就是想讓李管事看不上她，於是她慢慢地抬起頭來，還苦着一張臉，兩眼無神地望向前方。
而李管事年紀輕輕就能成為暢春園的管事，憑藉的就是他慧眼識人的本領，雖然站在他面前的這個小丫頭年紀還小，不過這樣貌，這身段，還有眼角眉梢不經意間流露出的神采。
他就斷定只要加以時日，精心栽培，這丫頭成為一園的主子也是說不定的事情。
柔妘不敢直視李管事，但是李管事那眼神她想忽視都忽視不了，那精明的目光看得她心驚，她明明已經表現得如此直白了，但是看來沒用。
這時她突然回想起五年前，面前站着的也是李管事，不過那時的她卻是竭盡所能地表現，就希望能被一眼相中。
此一時彼一時，心境不同，但是結果卻一樣，想改命談何容易……
柔妘暗嘆口氣，想着既然躲不掉，那就走一步看一步，隨機應變吧。
“你叫柔妘？”李管事又把柔妘從上到下打量了一番。
柔妘點了點頭。
“今天你就跟着我去園子幫忙，知道嗎？”
柔妘還是點了點頭。
李管事臉上這才有點笑容“趙大娘，這丫頭，今天我就先帶走了。”
“成！成！”趙大娘鬆了口氣，好在有這丫頭“小妘，機靈點，李管事要你做什麼就做什麼，知道嗎？”
柔妘剛想點頭，就被趙大娘笑着輕輕打了一下頭頂“別像個木頭一樣，嘴巴甜點。”
柔妘抬頭望了一眼趙大娘，輕聲道：“知道了，趙大娘。”
趙大娘這才滿意地把兩人送出了院子，一轉頭就看見那幾個丫鬟還站在原地，一臉的不甘。
她走到那幾個丫鬟面前，譏諷地嗤笑一聲“要怪就去怪你們爹娘去，誰叫你們沒人家一副好皮囊呢，銀子我會還給你們的。”
說著哼着小曲扭着腰走了，只留下那幾個丫鬟嫉恨地盯着院門，急紅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