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留下柔妘
“都這麼晚了，誰啊……”柔妘小聲嘟囔着就站起來準備去開門。
宋大娘這時也站了起來，她心裏明白這個時候會來這裏的只有一個人，也只會這個人才會想起還有芮娘子的存在。
“是王爺吧。”宋大娘走到柔妘的身邊。
柔妘聽了嚇了一跳，她來這半年了，除了李管事來過幾次之外，就沒人再來過，她之前還慶幸找了個安生地，沒想到閔展秋竟然也來了。
她怕見閔展秋，準備向門前走的身子立馬就停了下來，還緩緩向後退了一點。
“哎呦……”柔妘緊皺着眉，一臉痛苦地捂住了肚子“宋大娘，我肚子疼，我上個茅廁。”
說著也不等宋大娘答應，猛地打開了門就沖了出去，等宋大娘再出去的時候，哪裏還能看到柔妘的影子啊。
這丫頭……怎麼回啊？剛才不是還好好的嗎？
宋大娘搖了搖頭，走下了台階，向大門走去。
打開竹門，門外清朗的月光下站着一個挺拔的背影，正背着手抬着頭似乎在欣賞着月色。
“王爺。”
月光下的人，聽聲轉過身來，正是閔展秋。
“王爺。”宋大娘見寧王轉過身來，往她這裏走來，她不卑不亢地屈膝行禮。
“芮娘，睡了嗎？”閔展秋也有半年沒來這兒了，今天一回府他就來這兒看看，芮娘的身體他一直放心不下。
“回王爺，還沒呢。”宋大娘把寧王迎進門裏，再把門關上，跟在寧王身後。
“芮娘近來身體怎麼樣？葯可有效果？”閔展秋一邊向院內走着一邊問着芮娘的近況。
“回王爺，芮娘子身子倒還好，不過上次的藥效果也不明顯，看不出好壞。”宋大娘如實回答。
“這樣啊……”閔展秋皺了皺眉，就沒再說什麼了。
院子裏丹桂飄香，閔展秋看了看井邊的金桂樹，這棵樹還是他和芮娘親手種下的，也有十幾年了，每年的這個時候他必到這院，賞月品茶，再嘗嘗芮娘親手做的桂花糕，這已經成了他的習慣。
但是一想到芮娘的身子，他就心生愧疚，如果當年不是芮娘，他也不可能全身而退，所以他就一直希望能治好芮娘的病，可是他巡遍了名醫，現在看來沒多少用處。
閔展秋走上台階，宋大娘敲了敲門，輕輕推開了門，把閔展秋讓了進去。
“芮娘子，王爺來了。”宋大娘知道就算她不說，芮娘子也猜到這個時候會來的人是誰了。
果然，沒過一會兒，芮娘從紫檀屏風后迎了出來，臉上掛着淡淡的笑意，不過眼中的欣喜卻是怎麼也遮不住。
“王爺，您回來了？”芮娘福了福，閔展秋上前輕輕扶住了她。
“回來了，別站在門口，有風，我們進屋說話。”閔展秋扶着芮娘繞過屏風，走進了花廳，閔展秋先把芮娘扶坐在美人榻上，然後他才坐下。
“身子好點了沒？”閔展秋從袖袋中拿出一個綉功精美的香囊遞給了芮娘“這是王妃在凈慈寺替你求的，知道我今天會來，特意讓我給你帶來。”
芮娘微笑着接過綉滿經文的香囊“讓王妃費心了。”隨即就掛在了腰上。
這時宋大娘正好沏了茶端了上來“王爺請用茶。”
閔展秋端起茶杯，還未揭蓋，那濃濃的桂花香氣就已經彌散開來，沁人心脾。
“柔妘呢？”芮娘輕聲問正準備退下的宋大娘。
“回芮娘子，柔妘肚子痛。”宋大娘回道，不經意往寧王那瞄了一眼，只見寧王品着茶，一幅漫不經心的樣子。
“怎麼好好肚子痛了，要不要請大夫看看？”芮娘關切地問道。
“我看不用了，那丫頭肯定是吃多了，等好點就讓她過來伺候娘子。”
“這樣啊，算了，今天就讓她好好休息吧，也別來忙了。”芮娘說完就讓宋大娘退下去了。
屋子裏只剩下芮娘和閔展秋兩人，閔展秋也把茶放在了茶几上，貌似隨口問道：“對那丫鬟挺滿意的？”
芮娘笑了笑，知道她剛才的那點小手段當然逃不出閔展秋的眼睛，是的，她就是想護着柔妘，不想柔妘和閔展秋多接觸，因為她知道閔展秋雖沒說，但是肯定還是記得柔妘，不然也不會這麼問她。
“那孩子挺好的，是個老實孩子，又聽我和宋大娘的。”芮娘不明說，但這話里話外的都是想讓柔妘一直待在她身邊。
閔展秋只靜靜地聽着，一想起在梅園中那驚鴻一瞥還真叫他有點過目難忘，還想看看這半年說不定會有些變化，但是現在看來，變化是有，只不過和他預想的不太一樣。
“王爺，那孩子不適合，府里美人多的是，我看那孩子是學不會，還是算了吧，就讓她待在我兒吧。”芮娘見閔展秋一直沒說話，知閔展秋不死心，於是也把話挑明了。
閔展秋笑着握住了芮娘的手，芮娘除了他還有宋大娘，還從來沒有對別人這麼上心過，雖然那丫鬟長得是不錯，但是也不是非她不可。
既然芮娘這麼喜歡，那就留下來好了“好，好，留下來就是。”
芮娘見閔展秋鬆了口，也安心了下來。
“芮娘，今年的桂花糕可做了？”閔展秋什麼山珍海味沒吃過，但就是這桂花糕讓他念念不忘，提醒他不要忘記曾經發生的一切。
“還沒呢，桂花醬還得等個三兩天才能好，王爺過幾日再來一定就能吃上了。”芮娘知道閔展秋一想吃桂花糕，那麼就一定又想起以前的事情了。
其實以前的事情過去就過了，每每再想起都是一種痛苦，而閔展秋非但不想忘卻，還逼迫自己再想起，看得讓她心痛。
芮娘緊緊地握住了閔展秋的手，卻無法說出一句勸慰的話來，因為不是親身經歷，根本就無法體會那種無邊的恥辱，還有那身心受損的感覺。
“時候不早了，我先走了，你也早點休息。”閔展秋說了起身就準備走。
芮娘知留也留不住“王爺，那過幾日過來吃桂花糕。”
“好。”閔展秋點了點頭“你也別送了，自己小心身子，過兩天我會再來看你的。”
芮娘望着被輕輕關上的門，雖然已經習慣了，但心裏還是空落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