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噩夢

葉子兩手握着手機等了一會，沒有回復。

藝考生髮來一個笑臉，問她：“鴿子湯好喝嗎？”

葉子：“好喝。”

藝考生：“我專門去飯店定的，快誇我！”

葉子：“你下次做這種事提前告訴我，我差點沒吃完。”

藝考生停頓了一會，表哥終於發來消息了：“是葉子嗎？還記得我嗎？昨天開車送你們的那個。”

葉子一陣莫名激動，打了兩個害羞的表情，發了過去，又接著說道：“我當然記得你啦，你好過分，讓你開慢點，你還開得更快了。”

表哥：“哈哈，葉子你膽子這麼小嗎？”

葉子一陣臉紅，將藝考生髮來的信息劃過，解釋道：“我才沒有，我才不是什麼膽小的女孩子，我只是不太習慣，以前沒碰到過你這樣開車的。”

表哥：“咦？是嗎？那是我誤會我們葉子啦，那這樣，以後我多帶你兜兜風，你習慣了就不會害怕了。”接着兩個壞笑的表情。

葉子笑了笑，舔了一下嘴角，回到：“你這麼閑啊，你不上班的啊？”

表哥：“最近在換工作，剛好也要過年了，年後再找好了，正好帶你們一起玩啊！”

葉子想問對方為什麼要帶自己玩，又隱隱覺得，男生願意跟誰一起玩，就算是喜歡誰，那麼表哥，也算是對自己有點意思的，自己這樣直白的問，反而會讓對方覺得尷尬。

葉子說不上多喜歡藝考生，但是有人喜歡，那又有什麼不好的呢？何況他對自己還不錯，但是藝考生跟表哥比起來的話，葉子覺得自己好像是更喜歡錶哥，畢竟每次跟他交流，自己心跳都會加快。

葉子這麼一猶豫，表哥又發來一句：“葉子，你喜歡我表弟什麼啊！你為什麼願意跟他在一起。”

葉子一愣，發了個：“叔叔人很好啊，對我也好。”過去，然後握着手機，又覺得心裏有點堵。

想了想又發了個：“我就喜歡對我好的男生。”

對方發了個：“這樣啊，那我對你好，你會不會喜歡我呢？”

葉子看着屏幕，心砰砰的跳，對方竟然發了她想說的話，要是表哥也願意追自己，做自己愛情的奴隸，把心掏給自己，對自己百依百順的話。

那她肯定選他。

但是對方馬上又發了個：“哈哈，逗你玩的，葉子你不會當真了吧！”

葉子趕緊打了：“沒有，我去上課了。”發了過去，剛剛膨脹的心像被針扎了的氣球，迅速的癟了下來，留下無法復原的痕迹。

葉子覺得有點難受，她好像消化不良了，她惱怒的認為，都是藝考生的錯，不是他那麼晚給自己買那麼大份的湯，自己也不至於胃難受。

打開藝考生的對話框，發現對方一直在問：“葉子你怎麼了，怎麼不回我消息，葉子你沒事吧，葉子·······”

葉子很煩，關掉手機，去教室上自習。

書山有路勤為徑，學海無涯苦作舟。

葉子在書山裡迷了路，在學海里暈了船，迷迷糊糊暈頭轉向的時候，班主任突然走進了教室，拍了兩下黑板，原本安靜的教室瞬間抽空了所有聲音。

只見胖胖的班主任掃視了一遍端坐的同學，低聲道：“我聽一些同學舉報，有人偷偷在宿舍玩手機，還熬夜玩。”

葉子暗叫一聲不好，眼角偷偷往後桌瞟去，看見室友不但得意的抖着腿，竟然還在瘋狂的轉筆。

那纖細的筆桿一圈圈從食指轉到尾指，又從尾指甩到食指，彷彿隨時都會掉在地上，在安靜的教室里發出爆炸般的聲音。

葉子的心揪了起來。

班主任張開手，俯身撐在講桌上，語重心長到：“你們也知道，馬上就是這個學期最後一次大考了，我實話跟你們說，你們大多數人的成績，在這個時候基本上就定了。”

她停了停，抿着嘴，略帶哽咽，字正腔圓的說道：“為什麼，為什麼偏偏要在這種時候玩手機，你們知道這對你們的成績有多大影響嗎？”

她憤怒的拍拍桌子，緊緊抓住桌子邊緣，說道：“我不允許任何一個人，以任何理由帶手機，你們影響的不只是你們自己，你們還影響了其他同學，我不允許你們自甘墮落，更不允許任何人影響別人的未來。”

說著，從口袋裏掏出一個手機，點了一個名，讓那人站到講台。

一共五個手機，葉子的名字在最後一個，葉子萬般不情願的被班主任叫了上去。

她看着一臉得意的室友，心裏的憤怒像秋季的野火蔓延。

“你們五個，跟我到辦公室去。”班主任說完，領着五個人出去了。

她讓後面四個人在走廊上等着，先單獨叫了一個人去辦公室，十五分鐘后，那個瘦小的男生擦着眼淚出來了。

葉子等了將近一個小時，才輪到自己，她在走廊里凍得不行，對室友的憤恨蔓延到對老師的憤恨。她覺得老師一定是年紀太大，還沒有嫁出去，變成沒有人要的老女人了，這才整天風風火火，跟個惡毒的女巫一樣。

葉子覺得，老師因為沒有男人疼，一個人過的很辛苦，只能整天泡在學校，像個牧羊犬一樣守着自己，說著是為學生負責，其實還不是希望能多點工資。

她覺得老師真是又壞又可憐，要是她能像音樂老師那樣找到一個有錢的丈夫，就不會陷入這種悲涼的境地。

葉子深信自己不會陷入這般情景，畢竟自己比肥肥的班主任漂亮多了，在她眼裏，班主任就是因為這個原因才沒有人要的。

葉子打開門，看見班主任一臉疲憊，正在揉自己的腦門。

葉子開口道：“老師，我不是故意要玩手機的，是我媽她不放心，我不給她發個消息她就擔心我。”

老師抬起頭，質疑道：“你室友說你半夜都在玩手機，你媽半夜也找你。”

葉子撲道老師懷裏，嗚嗚的哭了起來，哽咽着說道：“老師，你也知道，我爸爸走得早，我媽她辛辛苦苦養我和姐姐兩個人，非常幸苦，現在姐姐在大學，我又住校，她平時在家就只有一個人。”

看着班主任糾結的樣子，葉子又繼續說道：“老師，我跟您說，我爸爸去世前，我媽媽膽子特別小，家裏有老鼠都能嚇着她，我爸爸走了后，我和姐姐都不在家，她害怕的時候，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

葉子哭聲越來越大：“老師，您不知道，當年我爸去世的時候，被車撞得都不成樣子了，我媽看到了，當場就暈了過去，她嚇壞了，她經常半夜做噩夢醒過來。”

“我在家的時候，有時候晚上都能聽到她的尖叫，我現在不能陪着她了，我不想她半夜醒來，連個說話的親人都沒有。”

······

班主任沉默着，將手機遞給了葉子，安慰道：“行了，快別哭了，你要好好努力，以後好好對你媽媽。”

葉子點點頭，淚眼婆娑道：“我知道，老師，我從小就是這樣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