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 人山人海中痛哭
黑暗襲來,葉子在灰暗孤寒中抱住了自己。
萬家燈火燃起,葉子心中的燈,滅了。
她搖搖晃晃的強撐着站了起來,擦擦眼淚,一步一步走下樓梯。
坐上公交,回了學校。
室友驚詫的看着葉子,她們還以為葉子今天不回來,又看她兩眼哭得通紅,偷偷恥笑葉子所託非人。
晚上,葉子躺在床上流淚的時候。
關於她懷孕墮胎被拋棄的流言,已經傳得到處都是。
第二天,葉子照常上課。
但是她明顯感覺到,同學看她的目光不一樣了。
她不知道哪裏出了問題,本來就悲傷的情緒,變得更加抑鬱。
同學們都躲着她,在背後對她指指點點。
藝考生走了,她又是一個人在食堂吃飯。
平日裏總是把飯菜吃得乾乾淨淨的她,第一次感覺吃不下飯。
不可以浪費糧食!
葉子想着,忍者噁心把那些食物往嘴裏塞去。
她把每一粒飯都咽了下去,又喝了好多水,到了晚上,她感覺胃裏漲得慌,吃下去的食物,一直梗在那裏。
葉子難受得有些想哭,她跑到廁所,把手指伸進喉嚨催吐。
但是葉子長這麼大,幾乎沒有吐過,她的喉嚨不明白她在幹嘛,她的胃雖然不消化,但依舊把吃進去的食物藏得好好的。
她只是乾嘔了兩下,並沒有吐出來。
第二天,葉子沒有吃早飯,她感覺自己還是很撐,她在課堂上昏昏欲睡,提不起精神。
中午的時候,她還是沒有感覺到餓,她怕自己浪費,不敢多要,只要了小份麵條。
但是她吃了兩口,又感覺胃被填滿了,望着碗裏的面,她突然心酸,眼淚吧嗒吧嗒的掉到碗裏。
突然,她聽到有人在她後面小聲議論:
“是她嗎?那個在廁所墮胎,還進了醫院的那個?”
“就是她,我聽她室友說的,據說成績還很好呢!”
“那真是可惜了。”
“可惜啥,還不是不自愛。”
葉子突然憤怒,轉過身,惡狠狠的盯着那兩個女孩,大聲問道:“你們說誰呢?”
沒想到葉子膽子這麼大,兩個女生嚇了一跳,端起碗,將剩下的飯菜往垃圾桶一倒,小聲嘀咕到:“又沒說你,凶什麼凶,誰炸毛說誰。”
葉子視線模糊了,她感覺自己又要流淚,她想要辯解自己沒有不自愛,眼光去不由自主看向那些被扔掉的飯菜。
明明都是剛做好的,沒怎麼吃過的飯菜啊,裏面甚至還有幾塊不小的肉,她們怎麼能扔掉。
葉子難受着,又想起自己,平時在食堂,錢不夠,經常吃的就是麵條,極少的時候,才會跑去加肉,而這些人,就這樣白白的浪費了。
她看着那半碗吃不下的面,站了起來,端起碗,也倒進了垃圾桶。
她突然感到一種痛快,別人能做的,她為什麼不能做?
看着桶里白白凈凈,蜷縮成一團的麵條,她又顧影自憐起來,感覺自己好像這碗寡淡無味的麵條,難怪輕易就會被人拋棄。
下午,團支書找她一起上自習,她拒絕了。
她感到自己有點虛脫,腳步都漂浮起來。
但是她不想去食堂了,食堂人太多了,她現在討厭人多的地方,有時候,看到一大群人迎面走來,甚至會感到有點害怕。
她在小賣部買了一瓶阿薩姆奶茶,她其實有點捨不得,奶茶的價格跟食堂麵條的價格差不多,但是她吃不下,只能買點飲料,補充點糖分。
咕嚕咕嚕喝了幾口,胃裏又是漲滿的感覺,她拿着奶茶回到教室,開始刷題。
每到餓得幾乎頭暈眼花的時候,她就喝上一口奶茶。
就這樣,葉子撐了兩天。
周四的晚上,她感覺心臟有點難受,提前回了宿舍。
葉子從沒在11點之前回宿舍,她沒有準備,她的室友也沒有想到。
當葉子站在門口準備開門的時候,她聽見室友在說:
“她活該啊,誰讓她浪,談什麼戀愛,竟然相信愛情,那不是傻是什麼,這個年紀有個鬼的愛情,全是精蟲上腦的小男生,滿腦子都是交配,誰知道她私底下做了多少。”
葉子呼吸一滯,眼淚慢慢的流了出來。
又有人說到:“不能這麼說,你們不知道嗎?我聽說,小時候跟父親關係不好的女生,長大了容易碰到渣男,她爸爸走那麼早,她一定很缺愛,被騙了也不一定。”
裏面頓時沸騰了起來,有人指責到:“喲,你聖母什麼,你整天睡得跟死豬似的,你知道她晚上手機有多亮嗎?你知道她發信息發到多晚嗎?我告訴你,她就是賤的,這叫賤人自有天收,我看她爸就是讓她剋死的。”
葉子猛然推開門,把裏面的室友嚇了一跳。
葉子罵了一句:“你說誰呢?”
室友冷笑一聲,不依不饒到:“說你,怎麼了,不敢承認嗎?賤貨,被人玩了吧。”
葉子眼淚嘩一下流了出來,她委屈不已,邊哭邊說:“我沒有,你們憑什麼這樣說我,我沒有。”
室友鄙視到:“還不敢承認了,你敢說你沒有,夜不歸宿的不是你,你整夜都沒回來,你不是跑你男人那裏,你是去哪了,你說啊。”
葉子泣不成聲,哽咽道:“我沒有,我就是沒有,你們誣衊我。”
有的室友看不過去,攔住了另一個,說道:“哎呀,別說了,她哭了。”
那個室友“呸”了一聲,拿起臉盆出去洗漱。
葉子哭到缺氧,頭昏腦脹的,爬到床上,沒有洗漱,就那樣睡了過去。
這之後,葉子跟室友再也沒有說過話,大家像仇人一樣,見面互相瞪眼。
葉子迅速的瘦了下去,她不知道,自己已經抑鬱了,不過她知道了也沒有用,她又沒有錢,她媽媽只會說她裝,說她作,還好葉子不懂,倒是省了不少傷心。
葉子苦苦挨到周六,她突然覺得整個世界毫無意義,她不明白自己努力有什麼意思,這一出生,就拿了一副爛牌,她技術不好,出錯了牌。
這種根本就不能贏的人生,還有什麼繼續的必要?
她走在人群中,意識卻抽離了,她茫然的走着,突然好想表哥,好想,去見他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