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愛戲成痴
平行世界,華國。
綿山市第一人民醫院。
“我的頭怎麼這麼痛……”
程小樓突然睜開眼睛,捂着腦袋慢慢從病床上坐了起來。
“嘶!早知道我就不吞金自殺了,我……啊……”
他緊緊捂着腦袋忽然倒吸一口涼氣,一道完全陌生的記憶蠻橫的湧進腦海,劇烈的脹痛讓他不受控制的慘叫出聲。
好在這種彷彿要將他腦袋撐爆的感覺只持續了幾秒鐘的時間,隨着那股脹痛的難受感覺消失,程小樓震驚的半天說不出話來。
“天吶,這世上竟然真的有借屍還魂之事。這麼說,我是穿越到了這個跟地球極為相似的平行世界?”
程小樓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睛,最初的震驚之後便是一陣狂喜。
接收了這具跟他同名同姓的十八歲少年的記憶,程小樓便對這個世界有了個大致的了解。
根據這具身體原主人的記憶得知,他現在身處的華國是一個文娛發展拐向了另一個方向的國度。
京劇發展從未斷代,並且發展到了一個新的高度。
但這個世界的京劇發展跟地球相比又有所不同,梅蘭芳、程硯秋、尚小雲、荀慧生這四大名旦從未出現過,楊小樓這樣的武生泰斗也同樣不曾出現。
諸如《霸王別姬》《定軍山》《夜奔》《貴妃醉酒》這些在地球梨園行被人人推崇的名戲,在這個世界更是聞所未聞。
但這個世界卻出過將五旦合而為一的天才,集大成者稱之為大青衣,也出現過不弱於地球四大名旦和武生泰斗的京劇大師,並且也逐漸形成了具有各自特色的相應派別。
而且這個世界的京劇在舞美、燈光、道具、服飾等方面要遠超地球,在戲院裏觀看一場京劇表演,無論是在視覺、聽覺、互動還是氛圍上,都非常舒服。
或許是因為世界發展的軌跡不同,這個世界的人更喜歡親臨現場,面對面的跟表演者交流。
這個世界華國的京劇名角知名度遠超歌手和電影明星,因為所有名角兒都是一齣戲一齣戲唱出來的,而不是靠流量刷出來的,喜愛他們的觀眾,很多都看過他們的現場。
那些頂尖名角兒更是擁有捧客無數,個個都有自己的絕活兒和看家本領,或者是某一個京劇流派當代集大成者,身價極高,追捧者無數。
跟地球比起來,這個世界普通伶人的水平更高,吃這碗飯的人更是多的多,哪怕是四五線的小城市也有很大一波伶人唱戲,也有個別伶人在當地闖出名頭成了角兒。
這就好比每個村裡都有村花一樣,村裏的每個男人都把她當做夢中情人,要是把村花放在鎮上或者城裏,可能也就不過如此了。
不過凡事都有例外,極個別天生麗質,冰肌玉骨的村花哪怕到了一線大城市,那也是出類拔萃的美人。
伶人也是如此,如果老天爺賞飯吃,給了他一副好皮囊、好嗓子和更好的表演天賦,加上自己肯努力,就算只是個“村花”,也一樣有機會走山窩窩成為一鎮之花,甚至一城之花。
正因為有如此濃厚的氛圍,所以才逐漸形成了每個城市都有三兩個戲園子,甚至更多的情況。
全國戲園子的數量,比電影院要多出兩倍,甚至更多。
比起花錢去電影院看屏幕上的影像,他們更喜歡約上三兩好友去戲園子瞧戲,要是兜里有錢贈支簪或者送束花,“唱賞”的人說不定會當眾唱出自己的名字,讓自己小小出一把風頭呢,要是運氣再好點兒,事後或許還可以跟台上的角兒說說話,合個影,聊聊戲什麼的。
“真真是老天爺開眼啊,沒想到我程小樓蹉跎半生,最後居然遇到這麼一樁大機緣!”
從這具身體原主人的記憶里得知這些情況后,程小樓坐在病床上用力攥着拳頭,激動的無以復加。
他前世出身地球京劇世家,六歲學戲,一生愛戲成痴。
程小樓在曲藝上的天賦極高,而且生旦雙絕,奈何因容貌醜陋,身材矮小,在梨園行摸爬滾打三十年,仍舊名不見經傳,加上戲劇行當日漸沒落,心灰意冷之下吞金自殺,最終魂穿異界,附身在了這名同樣出身梨園的同名少年身上。
接收了這具身體的記憶后,程小樓得知他的前任出身寒門,空有一副好皮囊,卻天賦平平。從小被父母過繼給了綿山市梨園行當里的吳家戲班班主吳滿屯調教。
這個世界的程小樓因為生的唇紅齒白,模樣俊俏,吳滿屯從小便將他朝旦角訓練。
吳滿屯對這些名為義子,實為學徒的少年態度極差,除了用極為嚴格粗暴的手段調教他們學戲之外,其他時間都把他們當長工使喚。
吳滿屯手底下經營的戲班,便全靠程小樓這樣的免費勞力養着。
兩天前,程小樓第一次登台,就因絕美的青衣扮相被一名外地富商相中,以高價利誘班主吳滿屯,意圖買下他的初夜。
當晚,程小樓拚命抵抗,最後不慎從樓上跌落,導致死亡,正好給了地球自殺的程小樓鳩佔鵲巢之機。
“那個吳滿屯真是卑鄙齷齪的小人,該死!”
知道了這具身體原主人的死因后,程小樓氣的咬牙切齒,恨不得現在就去一巴掌拍死那個叫吳滿屯的戲班班主。
雖然梨園行里偶爾也有戲迷迷角兒迷到神魂顛倒,深陷其中不可自拔的地步,有些達官貴人甚至對某些旦角兒愛到骨子裏,以至於到了不辨雄雌的程度。
可歸根結底,那種特殊的感情乃是因戲生情,是乾淨的,值得尊重的。
像吳滿屯那種小人行徑,根本就是玷污藝術,跟古時候青樓里拉皮條的龜公有什麼兩樣?
程小樓前世在梨園行里摸爬滾打了三十年,最厭惡的便是這種齷齪勾當。
“小樓,你安心去吧,你的仇我一定幫你報!吳滿屯這個卑鄙小人,我一定會讓他身敗名裂的滾出梨園行。”
程小樓眼睛發紅的慢慢鬆口拳頭,發自肺腑的輕聲自語道。
對這具身體的原主人許下承諾,他依稀覺得身體一下子輕鬆了不少,就連頭痛都減輕了一些。
程小樓有種強烈的預感,那個可憐的少年一定聽到了他的承諾。
“對了,你也不用擔心七師兄,以後我會好好照顧他的。”
頓了頓,程小樓腦海中閃過一張既陌生又熟悉,眉宇間英氣逼人的俊臉。
那一晚,七師兄段藍泉為了救他,被吳滿屯讓手下武生打斷一條腿逐出了戲班。
程小樓和段藍泉他們師兄弟一共九人,都是從小以過繼的方式認了吳滿屯作乾爹,拜在了他的門下。
根據梨園行的行規,就算吳滿屯將段藍泉打斷了一條腿,旁人也沒權利說什麼。
“你們兩個一會兒將屍體推到太平間去。”
“小王,你馬上通知死者家屬,通報他的死訊,讓家屬馬上來處理後事。”
“是前天晚上送來的那個唱戲的帥哥走了么,長的多俊秀啊,怎麼說走就走了,我還說等他出院了去戲園子給他捧場呢。”
……
外面響起一連串的急促腳步聲和說話的聲音。
程小樓一回頭,就看到四五個穿着白大褂和粉色護士服的人推門走了進來。
他們看到坐在床上的程小樓都愣住了,打頭的年輕小護士獃獃的盯着他看了幾秒,忽然又退出去看了看房號。
看到門上貼着的“032號”字樣,又一臉懵逼的折了回來。
“你你你……你你……”
小護士如同大白天見鬼一樣,指着程小樓哆哆嗦嗦的連一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來了。
她剛才明明看到心電圖變成了一條直線,還一個勁的嘟嘟嘟叫個不停。
而且她當時還壯着膽子親自摸了他的脈搏和呼吸,種種跡象都表明他已經死了呀。
“怎麼啦,出什麼事了嗎?”
望着一群處於獃滯狀態的醫生和護士,程小樓弱弱的露出一個呆萌的笑容問道。
“啊?沒事,聽小王說你醒了,特意過來給你複查一下。”
看起來三十多歲的男醫生狠狠瞪了一眼臉上有幾顆可愛雀斑的小護士,微笑着大步走到床邊。
兩名推着推車的太平間工作人員也很識趣的退了出去,只留下一名年輕醫生和那名仍然處於懵逼狀態的小王護士在病房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