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第八章
雖然不能大肆操辦,但小辦一場宴席給姐弟倆長長臉還是可以的,她不光請了幾個相熟的女眷,還特地邀請了晏家的幾位郎君,又把沈嘉魚安排在晏垂華的斜對面。
沈嘉魚前日因着母親陡然去世,沒有梳洗打扮的心思,今日只是隨便一整理,將幾個郎君臉都瞧紅了,小娘子們也暗自低頭扯了扯自己的衣裳,晏垂華臉色更是精彩,想到自己昨天不留神抱了這位小麗人,更是尷尬地不敢抬頭。
小鄭氏想外甥女這般風采,心下更是驕傲,拉着兩個外甥四下認人。
沈嘉魚對這些事興緻缺缺,但還是強打起精神跟姨母應酬了幾句,有幾個女郎指着她低聲議論起來,言談間頗有憤憤之意:「昨日就是她誘的世子神魂顛倒?」
「可不是嗎!昨日就瞧着她一臉狐媚相!」
其中一位嬌俏甜美的女子低聲佯勸,實則拱火:「快別說了,人家可是上護國府千金,豈容你們胡言亂語?」
幾個女郎的表情更是不屑:「誰不知道上護國府的大夫人做下了醜事,有其母必有其女,她在這兒逞什麼威風呢!」
沈嘉魚壓根沒注意聽,小鄭氏倒是聽了幾耳朵,冷冷地一個眼風打過去,嚇得女郎們惶惶閉上了嘴。
沈嘉魚這才看見小鄭氏神色不對,忙扶着她坐下:「姨母,怎麼了?」
小鄭氏厭煩地看了那嬌俏女子一眼,用眼神示意過去,叮囑道:「那是晏家一位庶出姑母的女兒,和晏家幾個郎君是表兄妹,平日最好挑撥唇舌,你與她少來往,小心別著了她的道。」一個庶女的閨女,她也懶得計較。
沈嘉魚點頭答應了,小鄭氏想到她們方才的風言風語,斟酌了一下措辭,低聲問道:「你和大郎君有齟齬?昨兒有事?」
她遲疑了一下,點了點頭:「昨天和世子表兄吵了幾句。」
小鄭氏摁了摁額角,神情有些不忍,婉轉道:「我知道你們有舊怨,可終究今時不同往日,還是儘早把話說開了好。」
沈嘉魚一點就透,懨懨地點了點頭:「讓姨母費心了,我等會就去給他道歉。」
小鄭氏也捨不得她伏低做小,但晏歸瀾他們誰都惹不起,只得摟着她細聲安慰了好一會兒。
這場小聚晏歸瀾壓根沒來,沈嘉魚只得等到眾人都散了才去尋他,卻被告知晏歸瀾現在有事,她便被引着到了小院裏的一處小池塘邊兒等着。
沈嘉魚在亭子裏等了許久,本來家中母親新喪,她又吃了一肚子閉門風,心裏更是不痛快,煩悶地踢了塊石頭入水,冷不丁瞄見小池裏的石頭上爬着一隻兩個拳頭大,正在冬眠的蛙,石塊入水,大蛙動都沒動,大蛙眼睛緊閉,動也不動,喉嚨里卻發出幾聲嘲諷的‘呱’。
她看見這死蛙的高冷表情就想到晏歸瀾的臉,她鼓着臉頰微微發怒,哼了聲道:「尋玉,把你的帕子給我。」
她身邊的婢子一臉無奈,還是貢獻出了自己的帕子,沈嘉魚決心給臆想中的晏歸瀾一點教訓,把帕子綁在樹杈上做了個簡易的網兜,又半蹲在池子邊兒上伺機而動,青蛙還是一副你奈我何的模樣。
她身子一彎,伸手一撈,躍躍欲試地要把它抓上來嚴加懲治,然而這隻心機蛙紋絲未動,一隻顏色斑斕的水蛇卻突然從石縫裏鑽了出來,直奔她面門咬來。
沈嘉魚眼底飽含要被水蛇糊一臉的驚慌,正在此時,她忽的腰間一緊被人抱到岸上,並沒有像預想中的一樣被蛇咬到臉,水蛇也在她眼前滑了一道優美的弧線,‘撲通’一聲重新落到水裏。
她抹了把臉上的水,深感劫後餘生,忙道謝道:「多謝……表兄?怎麼是你?!」
晏歸瀾面色不善:「你覺着是誰?」
他面有不悅地還要說話,忽覺着身上不對,低眼一瞧,她前胸的兩團鼓囊雪團正頂在他胸前,讓他心緒一動,硬生生把他後半句嘲諷給頂了回去……
冬天掉到水池子裏可不是好玩的,沈嘉魚難免后怕,再加上心裏存了小心思,連忙向他肉麻兮兮地道謝:「世子高義,乃是當世豪傑。」
晏歸瀾壓根沒注意到她說了什麼,她今日穿了一身月白襦裙,衣裳前襟被撐的鼓起,偏偏腰身又極其纖細,倒真稱得上尤物了,從他這個角度看下去,能看見精緻好看的鎖骨,手臂里攬着的細腰也是柔膩溫軟,幾乎不盈一握。
好像她比一年前瘦了不少?記得那時候見這貨身上臉上還有點嬰兒肥。
他心裏轉着無聊的念頭,聲音微低,問道:「身上無妨?」
沈嘉魚覺着他好像抱的更緊了,讓她覺着有些不自在,忍不住扭了扭身子:「世子?我沒事了,能放手不?」
晏歸瀾眸色微閃,這才放開手,被打擾的那點不喜早就消了,面上還是淡淡的:「你方才做什麼?」
沈嘉魚臉色是掩也掩不住的尷尬:「這不是手.賤嗎……」
晏歸瀾:「……」
他不着痕迹地把人拉離了池邊,這才問道:「尋我何事?」
沈嘉魚一向是只負責惹禍沒想過道歉,覺着有些丟臉:「世子,咱們能進屋說嘛?」
晏歸瀾挑了挑眉,微微頷首,引着她進了自己住的院子。沈嘉魚隨意瞧了幾眼,發現晏歸瀾住的院子頗大,其中閑閑種着幾叢紅梅,且雕樓藻繪秀麗典雅,無一不透出尊貴清雅。
她想着今兒的來意,便使勁誇讚起來:「世子住的地方果然是人間玉京,美不勝收,陪襯世子這樣的神仙人物在合適不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