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第二十五章
晏歸瀾這才算是放過她。沈嘉魚從小上山爬樹無一不精的,所以跌打損傷的葯也備了不少,她把每樣功效的都翻找出來,眼看着找完葯已經到了半夜,她困的不行,揉揉眼睛這才歇下了。
不料第二天清晨,沈嘉魚就被琢玉推醒了,她迷迷瞪瞪地睜開眼,隨手抓起外衣披上:「怎麼了?」
琢玉面色沉凝:「三郎君來信了,似乎情況不大對。」
沈嘉魚眨了眨眼,終於有幾分清醒:「三叔來信了?不對啊,我給他去的信還沒送出去呢。」她匆匆蹬上鞋下了床:「別是祖父出了什麼事吧?」
琢玉把書信遞給她,信上不過寥寥數言,說西北軍情有了變動,朝內的風向也為之一轉,唯一值得慶幸的是,祖父的病已經好了不少,如今正請名醫調理着,她原本七上八下的心這才稍稍放下。
不過屋漏偏逢連夜雨,原本母親之死線索突然中斷就夠她煩憂的了,如今要是再真出什麼事,他們家只怕更是雪上加霜。她這麼一想,也沒心思干別的了,在原處枯坐了會兒,向琢玉道:「燕樂那邊怕是也知道了,你幫我問問他,能不能想法打聽到詳細……「
她話才說了一半,又小心把書信對摺好,放在自己綉着三春桃花的荷包里,蹙着眉想了會兒:「算了,三叔既然來了家書,說明暫時沒什麼大事,還是先讓燕樂別急。」
她把侍婢都打發出去傳話,她現在鎮定了不少,募地卻覺着眼前一暗,她抬起頭,正對上晏歸瀾那張俊美的過分的臉,她嚇得罵了聲,終於回過神來,不滿道:「世子怎麼會在我屋裏?!」
晏歸瀾十分自然地在她身邊坐下,指尖點了點如意圓桌:「討葯。」
沈嘉魚這才想起來要給他送葯的事兒,頓了會兒,不好意思地道:「我這就給世子拿。」她說完就取了那些瓶瓶罐罐來,一股腦塞在晏歸瀾懷裏:「世子若是不夠,再來找我拿。」
晏歸瀾沒伸手接的意思:「你這就想打發我?」他不緊不慢地掀開袖子:「瞧瞧看,這是誰傷的?」
沈嘉魚定睛一看,見他光滑結實的臂彎處有幾塊青腫,她這才想起來好像是自己不小心揍的,面上頓時熱熱的,主動道:「我下手沒個輕重,我,我給世子上藥吧。」
晏歸瀾唇角一勾,終於有幾分滿意。
沈嘉魚這人毛病雖然不少,但做人一向是有恩報恩,痛痛快快取來藥酒和紗布,先用藥酒在他的傷處捂了會兒,然後才開始揉按起來,又擦了擦汗問道:「疼不疼?我要用勁了。」
晏歸瀾神色矜貴依舊,但眉眼卻不自覺柔和下來,目光始終不離她左右,見她眉間似有些愁悶,他心念一轉,伸手點在她眉心處:「怎麼?心裏有事?」
沈嘉魚雖然願意幫他上藥,但不代表心裏就不煩了,下意識地側頭躲開,聞言隨口敷衍:「沒事。」
晏歸瀾唔了聲,指尖在她眉心摩挲:「讓我猜猜,因為定安長公主可能包藏禍心?你父親如今利欲熏心?你母親之死暫沒了線索?還是因為你祖父在西北出了亂象?」
沈嘉魚操心的幾件事全被他猜中,一時驚的合不攏嘴,她帶了點驚慌的退開幾步,很快又生出一股被人看透的惱意來,吊著臉懟回去:「世子管的倒寬,我都沒追着問你是不是斷袖,你幹嘛老管我家裏的事啊!」
她說完就有點後悔,人卻已經被晏歸瀾捉到了桌邊,他低頭看着她,閑閑一笑,聲音卻更輕緩了:「我是斷袖?」
雖然他臉上不見怒色,但沈嘉魚就是莫名其妙地慌了起來,忍不住掙扎着認了慫:「我是,我是成了吧!」她身子突然一僵,晏歸瀾不知道什麼時候鬆開握着她肩膀的手,改為攬着她的腰。
這姿勢極其曖昧,她反倒不敢動了。
晏歸瀾輕嘆了聲:「表妹心口不一,看來我若是不想法證明自己的清白,表妹還要繼續誤會。」
沈嘉魚怒的很心虛:「你證明個鬼啊!」
他忽的傾下身,握住她腰身的手不給她逃離的機會,月籠寒江一般的眸子無聲靠近,兩人的臉相隔不過一掌,他熱熱的氣息洋洋洒洒落在她面頰上,聲調卻曖昧勾人:「我說過,表妹親身試試便知道了。「
他眸子雖然冷清,偏生睫毛長而彎,讓眉眼無端生出恁多情意,這般看人的時候簡直沒人能抵受的住。
沈嘉魚瞧得怔了一瞬,他已然靠近了,她這才反應過來,下意識地偏了偏頭,他就已經親在她的面頰上。從唇角滑到耳垂,觸感柔軟嫩滑,肌膚還透着絲絲縷縷的香氣。
這般讓晏歸瀾也一怔,他本來只是想逗逗她,沒想到竟真的親上了,甚至還覺着有些上癮。
他很快嗅到了她鬢髮間的桃花香,瞬間回過神來,輕輕在她耳畔低語:「表妹現在信了嗎?」
沈嘉魚其實並不是一個徹頭徹尾的紈絝,甚至可以說,她對男子幾乎沒什麼興趣,對男女之事更為遲鈍,不過因為小時候發生的一些事……她才要四處調戲人的。
但是就算是調戲這事兒,她也喜歡佔據主動,她他娘.的不喜歡被人調戲啊!
她捂着臉震撼地看着晏歸瀾,腦袋空白了一瞬,繼而重重推開他,一臉不可思議地出了客院。
她跑出來之後有些慌不擇路,連迎面撞了人都沒發覺,痛哼了一聲又急忙甩袖走人了。
被撞的正是倒霉催的晏星流,他見沈嘉魚這般大失分寸,也難免愕然,還沒來得及問,她就已經急步走開了。
晏星流皺皺眉,他記着早上晏歸瀾去了沈嘉魚居住的客院,她這般驚慌,難道是因為自己這位長兄做了什麼?
他還沒來得及細想,忽然瞥見地上掉下了一隻綉着三春桃花的荷包,裏面隱隱散出書信一角。
晏歸瀾想過沈嘉魚會勃然大怒,會驚慌垂淚,甚至還有小小的可能會欲拒還迎,暗喜在心,可他沒想到她居然一聲不吭地直接跑了。一邊敢光天化日之下調戲男人,一邊被親一下卻彷彿炸了毛似的,真不知她臉皮是厚是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