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第十四章
晏歸瀾垂了垂眼:「那便等人來了再說吧,沈至修的婚事是否在國公回來之前?」
門客點了點頭,看了眼風流昭昭的自家郎君,欲言又止,直到晏歸瀾看來才道:「您和沈家的娘子郎君……似乎關係甚篤……」沈至修馬上就要迎娶公主,且又有鄭氏的名聲在前,和沈家結親對自家郎君並沒什麼好處,且世族和庶族豈止隔了天淵之別,更不論沈嘉魚那風流貌美的樣子,只怕娶回來也是麻煩居多。
他看着晏歸瀾瞧來的眼,聲音越來越低,直接把還想說的話咽回去了。
晏歸瀾懶洋洋道:「嗯,我和沈家郎君一見如故。」
門客:「……」
門客看了眼吃得正開心的沈燕樂,猶豫片刻還是明智地選擇了閉嘴。晏歸瀾折身走了進去,隨意問道:「用膳用的如何了?」
沈嘉魚對這些吃食一向用不慣,今兒倒是難得吃的開心,正要說話,沈燕樂聞言忙放下了手裏的餅,點頭致謝道:「多謝表兄,這些吃食很是美味,跟往常我們吃的全不一樣。」
晏歸瀾目光微微一瞥,沈燕樂猛地想起一事,用力拍了拍腦門:「我剛才摹印的字還沒帶過來,我現在去拿。」
沈嘉魚聽的連連點頭,本想跟他一起跑出去的,沒成想在地上跪坐久了,兩腿不聽使喚,晏歸瀾瞧出她的異狀,側眉問道:「怎麼?」
沈嘉魚只得冒着被敲詐高額報仇的風險,顫巍巍向他伸出手求援:「世子,能拉我起來不?」
晏歸瀾攏了攏大袖,伸手拉住她皓白細長的手:「原來沒有這般跪坐過?」她手指纖細,入手的肌膚柔軟細膩,原來倒是沒瞧出來,這小紈絝保養的這般好。
沈嘉魚尷尬道:「在家裏坐胡床和交椅的時候多,就是出門做客,也少有這般讓人一直跪坐的。」她說著握住晏歸瀾的手就想起身,卻不想兩腿發麻,身子一矮差點倒在他身上,她不自在地踢了踢腿:「腿,腿麻了……」
小姑娘的身子香軟馥郁,且腰肢纖細到不盈一握,抱在懷裏也不費力,幾乎在她彎腰要倒在地上的瞬間,他就已經出手攬住她,只是聲調里難免帶了幾分調弄:「投懷送抱?」
兩人差點抱了個滿懷,沈嘉魚腿正麻着,也沒力氣跟他鬥嘴:「……世子說什麼就是什麼吧……」
晏歸瀾瞧她身形踉蹌,低頭問道:「哪裏麻了?」
沈嘉魚揉了揉自己膝蓋:「好像就是這兒。」
也不知晏歸瀾是不是跪坐太多已經麻出經驗了,在她膝蓋處一點,沈嘉魚立刻覺着膝蓋那處又疼又麻,但再站起來的時候好了不少,不由驚喜道:「多謝世子了。」
晏歸瀾撐着她站起身,一隻手慢慢收回來,悠然道:「不過短短一年,你竟這樣客氣,忘了當初是怎麼稱我的?」他說完手掌禁不住在身後做了個抓握的動作,彷彿還有香軟柔韌的觸感殘留其上。
原來調戲了他之後,她還能和人吹噓幾句‘我調戲過朝里的凶神晏大都督’云云,現在約莫是時移世易,她心境心情也跟着變了不少,現在再聽見這事就只剩下尷尬了。
沈嘉魚抹了把臉,忍不住懟道:「我還真忘了,再說這裏只有我和世子,世子又是我親族,不拜託你還有誰?」
晏歸瀾似笑非笑:「只是因為親族?」
沈嘉魚覺着他每句話都帶着深意,她不明所以地點了點頭,起身就要往出跑:「我得去找燕樂了。」說完她頓了下,補了句:「世子有所不知,我現在已經金盆洗手從良上岸,都好久沒調戲人了。」
晏歸瀾淡然掃來一眼:「哦?」
沈嘉魚面色誠懇,就差指天發誓了:「真的,現在誰不知道我沈三娘子已經洗手上岸,再不跟人調戲做耍了!」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她說完這話晏歸瀾面上又淡了下來,但她心裏還惦念着沈燕樂,就沒再注意晏歸瀾神色,一溜煙往外跑出去。
他在她身後不緊不慢地跟着,兩人這一問一答的功夫沈燕樂已經取了東西回來,隔着桃林跟他沖她一招,急匆匆沖她跑來。
她這麼一跑,有幾縷卷長的頭髮立刻鑽出來,不經意拂到晏歸瀾臉上,他又聞到那馥郁嬌俏的香氣,忽的問了句:「你用的是什麼香露?」
沈嘉魚摸了摸自己的頭髮,隨口道:「桃花香露。」連同製作的法子都跟他說了一遍,等到沈燕樂來,姐弟倆才跟他打了個招呼,一起走了。
而號稱對沈家不甚在意的晏歸瀾,也命人配製了香氣如出一轍的桃花露,以供自己日常使用。
……
小鄭氏前日去沈家扶靈憑弔,難免又跟沈至修打了個照面,知道他不日就要迎娶定安長公主,心裏直覺得糟心,一回來就閉門不出,直到晌午又弄了一場小宴,這才覺着心情好些,打起精神帶着外甥女和外甥收拾打點。
此時正好趕上晏垂華向嫡母請安,小鄭氏心裏一動,笑道:「聽說你前幾日還在跟幾個僕從玩胡旋舞,現在練的怎麼樣了?」
國朝人性情奔放,好舞樂好玩鬧,還有男子專門去胡人酒館學胡旋呢,因此小鄭氏有此一問。
晏垂華低頭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只看了個大概,等我學會了再跳給夫人看吧。」
小鄭氏一笑:「用不着這麼麻煩,你嘉魚表妹就會這舞,讓她教給你吧。」這孩子在玩樂上一向精通。
晏垂華正要擺手說不必如此,小鄭氏已經命人請了沈嘉魚來,沖她笑道:「你不是老早之前就學了胡旋舞嗎?正好你三表兄不會,你教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