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第二章
沈嘉魚聽的心裏不大舒服,她乾脆拒絕跟他溝通,把話頭帶到正事上:「我三叔這些日子都住在京城的哪些地方?」
幸好裴驚蟄雖然嘴賤,但辦事卻還靠譜,很快對兩人道:「他怕被人瞧出來,所以在京里京外安排了好幾處落腳的地方,你們要找怕是得挨個找了。不過我已經派人仔細搜查過,你們再去也無益。」
姐弟倆毫不猶豫地道:「還是去瞧一眼,畢竟那是我們叔父,沒準我們能瞧出什麼來呢。」
裴驚蟄也不再廢話,先帶着兩人去了最近的一處落腳地,姐弟倆瞧了一圈,裏面的碗筷茶具都是新的,床鋪桌椅都是幾日沒動過的樣子,兩人搖了搖頭,裴驚蟄就趁着夜黑風高,帶着兩人去了第二處落腳的地方。
第二處落腳的地方在郊外一農莊裏,姐弟倆本來以為又得撲空,沒想到這回卻瞧見了端倪,農莊的大門明顯有被推動過的痕迹,鎖頭也像是才換的,門口還有許多不明顯的腳印,姐弟倆齊齊一怔:「是三叔回來了?」
裴驚蟄擺了擺手,示意兩人噤聲,他略抬了抬手,身後跟着的幾個護衛就小心在農莊外四下散開,又挨着牆根悄悄探聽裏面的動靜,半晌查出農莊內無異狀了,他才上前慢慢敲了敲門,然後低低說了句暗語,等過了片刻,屋裏也低低地回了句話,然後門才終於打開。
姐弟倆認出開門的是三叔的近衛,裴驚蟄臉色有些不大對,帶着兩人走進去,兩人這才看見三叔躺在床榻上,面色蒼白,時不時掩嘴低低咳嗽一聲,而屋裏儘是濃重的藥味,兩人大驚,忙走到床前問道:「三叔,你怎麼了?」
沈至齊又咳嗽了幾聲,正要說話,忽然又嘔出一大口黑血來,把姐弟倆嚇得不輕,端水的端水,拿葯的拿葯,他安撫兩人幾句,這才衝著裴驚蟄無奈苦笑:「辦事的時候不留神吃了算計,讓世子見笑了。」
裴驚蟄皺皺眉,直接掀開被子瞧了眼他的傷口,見傷口已呈紫黑色,開始向外擴散,他問道:「你中毒了?」
沈至齊點了點頭:「這毒名叫見必安,毒性極烈,我雖然及時處理了,但還是沒能止住。」
裴驚蟄眉頭擰的更緊:「你從來不是這般粗心大意之人,究竟是處理什麼事的時候失了手?」
沈至齊輕描淡寫地道:「稍微打聽了一下長嫂去世的隱情。」
沈嘉魚臉色一變,表情頗為難受:「三叔不必如此……我和燕樂這四個多月從沒停止過打探消息,偏偏半點風聲也沒探聽到,上回我和燕樂還差點送了命,三叔何必把自己也搭進去?」沈燕樂面色沉凝之餘還有些奇怪,忍不住抬頭瞧了三叔一眼,生養之恩大於天,他們倆為了母親的事兒拚命理所當然,但三叔怎麼也……
裴驚蟄就沒那麼多傷春悲秋之心了,把話轉回來,直言道:「這毒解藥倒也好配,只是其中有一味綠蚺血,十分難得,我從西北調來不及,至於這京城裏,只有皇宮和幾大世家才會常備這味葯,怕是不會輕易給。」
沈燕樂立即道:「我和阿姐會想法從晏世子那裏取的。」
裴驚蟄若有似無地看沈嘉魚一眼,似乎有話想說,就聽一陣極強的破風之聲,幾隻利箭挾着風聲破窗而入,斜斜地插.入到地上。
裴驚蟄反應極快的把她一把拽在懷裏,壓到桌上捂住她的嘴:「別出聲,有刺客來了。」
沈至齊臉色也是一變:「糟了,我原以為甩脫了他們,沒想到還是被他們跟了上來!」
沈嘉魚覺着自己的腰都快被壓斷了,硬是忍着一聲沒吭,裴驚蟄見她臉色忽青忽白,這才反應過來自己力道大了,他忙鬆了鬆手,起身道:「先出去再說。」
沈至齊被姐弟倆一左一右扶起來,直接從窗子跳出了屋外,他扒着牆頭看了眼,果然見農莊周遭人影幢幢,顯然是已經給人圍了起來。而裴驚蟄留在外面的人手,已經和刺客動起手來了。
裴驚蟄這回出來怕驚動京里,所以並沒有帶太多護衛,此時已經有好幾個刺客衝進了小院中,裴驚蟄躲過長刀,抬手送了兩個歸西,隨即轉向身後的姐弟倆:「你們先離開院裏。」
姐弟倆點了點頭,扶着沈至齊從後門先出了農莊,後門也有人埋伏,沈家的護衛就在三人身側護着,揚起長刀拚命護衛,卻還是難免有幾個刀影閃了進來,沈嘉魚忙閃開身躲避,奮力一腳踹過去,正好踹到那刺客身上,她趁着這個空當想閃,卻還是覺着身上一輕,被人扯着后領子拽到一邊。
沈嘉魚被刺客拽走之後本以為自己完蛋了,正努力蹬腿踢踹,準備奮力反抗,沒想到那刺客居然把她往在腋下一夾,一手堵住她的嘴,疾步往農莊外走。
沈嘉魚心裏驚了下,雖然不解其意,但還是奮力掙紮起來,刺客被掙扎的頗為不耐,拿起刀柄重重給她腦袋上瞧了兩下,她被敲的眼冒金星,卻不甘示弱,重重一口咬在刺客手上。
這邊沈嘉魚正和刺客奮力糾纏着,那刺客背後突然一道刀影閃過,那隻被沈嘉魚咬住的手居然斷了,他先是怔了怔,過了會兒才疼的慘叫起來,不過慘叫之聲才響起來,又是一道刀影閃過,他脖子上多了一道極深的血痕。
沈嘉魚不知哪路援兵趕了過來,嘴裏還咬着的手都沒來得及鬆開,她忙抬頭去看,就見晏歸瀾一身黑衣,長發利落地梳攏着,沉甸甸的眸光在夜色里格外嚇人,他帶的人手就在背後,也一臉肅殺的站在他身側。
漆黑暗沉的夜晚,嘴裏叼着人手的少女,一地的屍體,還有一個一身黑衣的冷麵閻王,要是有外人經過此地,瞧見這一幕怕是要活活嚇死!
約莫是晏歸瀾的臉色太過嚇人,沈嘉魚又心裏有愧,幾乎是下意識地,‘噌’一下竄上了不遠處的一間屋頂。
晏歸瀾:「……」
他差點給這不知該說膽大還是膽小的小紈絝活生生氣笑,他仰起頭皺眉道:「你想我上去把你請下來?」
沈嘉魚方才不過是頭腦發熱,上房之後也覺着不妥當,乾巴巴地笑道:「方才看錯了,不留神把世子瞧成了歹人,世子勿怪。」
她說完就撩起衣擺撅着屁股準備往下爬,晏歸瀾一抬頭就能瞧見她臀瓣的飽滿弧度,他更是皺了皺眉,轉頭吩咐:「你們先轉過身去。」
等侍衛齊齊背過身,他才准沈嘉魚往下跳,她雙腿用力一蹬就下來了,低下頭不敢看晏歸瀾:「世子……」
她想了想,又下意識地扯了扯他的衣袖,小聲道:「世子表兄……」
「你竟還記得我是你表兄?這還是你第一次叫我表兄吧。」他卻不買賬了,嘲弄一笑,捏着她的下巴沉聲問道:「我以為你只記着如何不聽我的話,打發走念玉,再去私會裴驚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