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0章 主子打架
機靈丫鬟湊近翠谷管事小聲提醒,翠谷管事臉上閃過一抹尷尬,但依然冷着聲音斥罵,“牙婆子怎麼辦的事,說好的只要十六個,結果送來十七個,就知道耍滑頭,多賺錢。”
“翠谷姑姑說的是,牙婆子多送來一個,我們要不要送回去?”
機靈丫鬟順着翠谷管事的話,接話道。
翠谷管事讚賞的看了機靈丫鬟一眼,順坡下驢,隨意的擺了下手。
“哎,算了,多一個就多一個吧,以後牙婆子再送人來,可要看好了再收。”
“是,奴婢一定記着。”
小小的插曲就這樣告一段落,水善順利渾水摸魚留了下來,化名阿春。
牙婆子給的名冊實際上只有十六人,最後一人是水善偷偷添上去的,才有了現在的十七人。
司天和年綏山也是用的相同的法子,在名冊上添上了自己的名字,一個叫阿寸,一個叫小山。
新買來的下人都是乾的最臟最累活,但至少穿的乾淨,也能按時吃飽飯,總比當乞丐好。
水善被分配在廚房干雜活,這個地方倒是不錯,給了她偷吃的有利地勢。
司天和年綏山則要可憐的多,特別是司天,專門負責給老爺們倒夜香,刷尿桶。
水善聽到他的活計時,差點噁心的吐出來,而後就是幸災樂禍的大笑。
真想親眼看看嫏嬛山令人崇拜艷羨的大師兄,倒夜香是怎麼一副場景,畫面肯定美極了。
可惜水善是沒這樣的機會了,她每天天沒亮就要到廚房幹活,準備主子們的早飯,司天也是天沒亮就要起來倒夜香,兩人幹活的時間相衝。
“你就只想着看我笑話,也不安慰一下我現在的凄慘處境。”
司天氣呼呼的憋着悶氣,將手裏的一股屎尿味的刷子扔到一邊,一屁股坐在光禿禿的石頭上。
“別生氣別生氣,我開玩笑的。”
水善討好地坐到他身邊,扯着他的袖子道歉。他是真的不高興。
“我不是什麼也沒看到嘛,而且我保證,不會告訴師兄師弟們的,肯定不打破你威風八面、恣意瀟洒的大師兄形象。”
司天偏着腦袋不看她,水善粘着他道歉,一個勁的賣好。
“別生氣了好不好,今兒廚房要做糯米糕,我等會悄悄給你偷兩塊,你不是喜歡吃嘛。你大人不記小人過,宰相肚裏能撐船,別不開心了唄——”
水善用好吃的哄他,司天哼一聲,咧了咧嘴。
“你以為我是你,看見吃的就眼睛發光?糯米糕是你喜歡吃的,我可從沒說過習慣那個玩意。”
水善怔了一下,眨眨眼睛,“是嗎,難道是白廉喜歡吃,我記錯了?”
司天無奈的又哼了一聲,又氣又好笑。
“喜歡的人是誰都搞不清楚,還好意思用來哄人,我看你是哄你自己。”
“沒有,我是真心實意的,對於我們現在窘迫的處境,糯米糕可是極其完美的美食,有福同享,我偷了來肯定給你分一份。”
司天翻了個白眼,“看吧,還是偷給你自己的,我只是瞬便。”
“當然也是為了你,讓你也改善改善伙食嘛。”
水善呵呵地傻笑,從懷裏掏了兩塊酥餅,一塊放進自己嘴裏,一塊塞進司天嘴裏。
司天嚼着酥餅,心情終於稍稍好起來。
“我沒看出來你的處境有多窘迫,每天各種美食偷着吃,挺開心地嘛。”
水善眉頭一皺,尖銳反駁,“什麼呀,我過的也很慘好不好,你看看我這雙手,整天泡在水裏,都泡的脫皮了,手指上還長了繭子,我以前哪兒干過這些活。”
水善將自己一雙可憐的手伸到司天面前,指腹上確實有了薄薄的繭子,皮膚也干褶的脫皮。
“我這雙如珠如玉的纖纖玉手啊,這回算是毀了。”
水善一臉唏噓,將兩隻手對着陽光平攤在眼前,秀眉似蹙,裝着一副憂鬱嬌弱的表情,長長的感嘆。
司天不給面子的狠狠‘切’了一聲,“什麼纖纖玉手,就是一雙什麼也不會,好吃懶做的豬蹄。”
水善眼睛一橫,大喊着打他,“你才豬蹄,你才豬蹄,見過這麼漂亮的豬蹄嗎!”
司天一本正經的點頭,“見過,你不就是。”
司天抓着她的手,指尖捏在一起,學成豬蹄的樣子。
水善驚喊着甩開他的手,攤着手上被他觸碰的地方,大呼小叫。
“臟死了,你剛摸了尿桶,手都沒洗,噁心死了——”
水善甩着兩隻被污染的手,埋怨的死死瞪着他,到處找水洗手。
司天得逞的笑得前俯後仰,追着她在她臉上摸來摸去,故意把一雙手往她身上蹭。
水善驚叫着嫌惡的躲閃,兩個人就在堆尿桶的小院裏打鬧,偶有路過的小廝瞧見兩人,用着羨慕的眼神離去。
這個新來的阿寸真是好福氣,這麼快就找着相好的。
年綏山呼呼喘着氣跑來找他們,迎面便被司天摸了把臉,鼻尖感覺有點腥味,噁心的吐了吐舌頭。
“你還欺負小山,真噁心。”
水善罵著司天,喊了年綏山過去一起洗手,順便讓年綏山洗了個臉。
“那傢伙剛刷了尿桶還沒洗手,別被他碰着。”
年綏山恍然大悟,原來司天故意的,用臟手摸他的臉。
“沒事,他那麼喜歡和尿桶呆在一塊,那陪小公子練武的活我就交給別人吧。”
年綏山說著就要轉身離開,司天連忙快跑着攔住他,討好地諂笑着去拉他,被年綏山靈活地避開,這才想起自己手臟,立馬洗了手重新跑回來。
“你剛才說什麼,陪小公子練武?”
年綏山雙手背在身後,傲慢地仰着頭,瞥着眼睛道,“我看你挺喜歡現在的活,那我還是找別人吧,相信會有很多人願意的。”
年綏山作勢又要走,司天趕忙拉住他,笑得那叫一個春光燦爛。
“別呀別呀,我早想離開這了,有這等好事當然要先緊着哥哥我呀,你真是能幹,能給我找來這麼好的去處。”
司天欣喜的就差仰天大笑,終於能擺脫洗尿桶了,只要不洗尿桶,幹啥都行。
年綏山分派的去處比水善和司天好得多,府中幾位小公子正需要找小廝陪讀,管家專門在新來的小廝里挑長得白凈乖巧,年紀又合適的男孩,年綏山正合適,就被選走了。
年綏山跟在一個小公子身邊伺候筆墨,陪着讀書說話,玩耍,那叫一個自在。
“你想去?”
年綏山故意捉弄司天,水善瞧着司天低眉順眼的樣子也樂得直笑,大剌剌的看他的笑話。
司天也不管面子,點點頭,迫不及待地回答,“想去,這麼好的活你可得給哥哥留着,我們可是朋友。”
年綏山佯作考慮,最後‘嗯’了一聲,“好吧,那我就和小公子說一聲。明兒給你確信。”
第二日年綏山就親自來接司天,將他帶去了西北面的院落,陪着幾個十來歲的公子習武打拳,雖然他的主要任務就是充當人肉盾牌挨打,但還是比刷尿桶好。
十來歲的公子們氣力都還不算大,而且沒有章法,司天無需表現身手便能輕鬆躲過。
年綏山是伺候筆墨的陪讀,司天是陪武,兩人便能經常見着,在這府中也稍稍得了自由。
司天將整個單于老宅大致摸索了一遍,東北面主要住着單于家下一代族長單于亞和他的女眷、孩子,西北面主要住着單于葉曷和他兒子索朗,及幾位兄弟子侄。
東西兩面的人可謂兩個陣營,一個以單于亞為尊,一個以單于葉曷為首。
兩方除了男人們爭鬥不斷,后宅女子也是摩擦不斷,針鋒相對,只要兩邊的女人碰着,冷嘲熱諷都是輕的,時常是打得不可開交,完全無法共存。
司天邊腦子胡亂想着,邊應對着單于思一下下的拳擊,讓他每一拳都擊中自己,力量卻又消散無幾,根本不會有損傷。
單于思一拳比一拳更用心,明明每拳都擊中了,卻沒能傷到對方,看來自己力量還是太弱。
旁邊幾個男孩歡呼着鼓勁,單于思越戰越勇,越發堅毅的拳風卻突然在一聲大吼中停了下來。
單于庄搖晃着圓滾滾的身體,領着一眾兄弟和小廝過來,後面還抓着一個五六歲的小男孩,拖着一把甩到單于思面前。
單于思看見小男孩狼狽害怕的樣子,臉上表情一凝,大步上來扶他,卻被單于庄的兄弟攔住。
“單于庄,你想幹什麼,把我弟弟放了。”
單于思擔憂的看着趴在地上的單于念,白凈的臉蛋上掛着兩滴晶瑩的淚珠子,害怕的小聲嗚咽着,肩膀一聳一聳。
“大膽,你叫我什麼,我可是你堂叔。”
單于庄將腦袋一樣大的肚子往前一挺,瞪着單于思怒罵了一聲,然後得意的哈哈大笑。
身後跟着的一眾兄弟和小廝也一同大笑起來,猖狂十足。
單于庄是單于亞的兒子,單于思則是單于葉曷的孫子,兩人算起來確實是堂叔與堂侄的關係。
單于思狠狠的瞪着單于庄,看向弟弟時一臉的憂色,怒道,“單于庄,你不要欺人太甚,有本事和我單挑,不要拿阿念下手。”
單于思一捶雙拳,擺出單挑的架勢。
單于庄才不理他,他和單于思打架從沒贏過。
“你弟弟把我養在池塘里的大白鵝淹死了,你是他哥哥,你說這事怎麼辦吧。”
抱手站在一邊看熱鬧的司天暗自失笑,這些公子們也太無聊了,找這麼白痴的理由挑事。
單于念坐在地上,委屈的低聲喃喃,“不是我,我沒有殺大白鵝。”
單于思緊蹙起臉,“鵝好好在池塘里,怎麼會被淹死。”
單于庄挑着厚厚的下巴指了指單于念,口吻不屑的道,“你弟弟唄,他抱着大白鵝游水,把它往水裏按,不準露頭,可不就淹死了。”
單于思冷冷的嗤笑,這什麼破理由,虧他想得出來。
“不是我,是堂叔用石頭扔大白鵝,大白鵝才死的。”
單于念害怕的嚶嚶哭起來,被人污衊,整個人搖擺成了篩子。
單于思看着被逼哭的弟弟,終於暴怒的衝上去。
單于庄的手下攔阻他,被他毫不客氣的揮動拳頭打倒。
西院的公子小廝們,也跟着沖了上去,兩方人馬瞬間打成了一團。
單于思將弟弟救了回來,司天一個人站在旁邊,覺得這麼袖手旁觀不太好,他畢竟是西面的人,便裝模做樣的跟着衝進了人堆,卻是沒有動手,只一個勁避着人躲閃。
“放肆,都要造反了嗎,連我的人都敢打。都給我住手!”
單于庄一邊的人顯然處於劣勢,漸漸被打倒好些,單于庄氣的鼻子都青了,撕扯着嗓子大吼,最後直接衝進來打人,卻反被人一拳揍在鼻子上,瞬間淌下兩道鼻血。
“啊——嗚嗚嗚——”
伴隨着一聲大叫,而後緊接着凄慘的哀嚎聲。
單于庄抹着鼻子上的兩道鼻血,放聲乾嚎起來。
“造反了造反了,侄子打堂叔,還有沒有禮儀尊卑了,這是要造反啊——”
伴隨着單于庄的乾嚎,他身後的一眾人也跟着起鬨起來,完全一副不怕事大的樣子。
單于思身邊的人干站在一邊不知如何是好,單于思捏着額角,也是一臉頭疼。
“庄公子,都是一個家裏的親人,吵個嘴打個架,沒必要弄得這麼小題大做吧。不就是留了點鼻血嘛,讓廚房晚上燉只雞,很快就補回來了。”
司天打着圓場的去扶單于庄,結果被他不識好歹的推開,自己掙扎着從地上爬起來,居高自傲的覷視他,“你是誰呀,這裏輪得到你說話?”
司天揚着慈眉善目的笑容,哈哈笑道,“小的不過是個小廝,陪諸位公子練武的。小的只是覺得,事情若是鬧大,驚動老爺們,怕是諸位公子都免不了一番教訓,不如大家有話好好說,自己的事自己解決。”
單于庄鄙夷的看了眼司天,而後瞧向單于思,單于念,不屑的哼了一聲,伸手指着單于念開口,“這傢伙把我的大白鵝弄死了,你們又把我的人打成這樣,還把我打出了鼻血,這事你們看怎麼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