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5、交易

夜深人靜，寒露如刀。

白鳳瀟的身影如同貓般，輕巧、敏捷的遊走於寧府的屋頂。

她身影極快，乍看上去只能見到一閃而過的黑色影子，完全不會引人注意。

寧府的護衛不少，隱藏的暗衛更多，但在她的眼中，都算不得什麼。直到她落在東南偏西的一處院子裏。

剛剛落地的她先被一陣撲鼻的香味吸引，小廚房裏像是鈍着什麼肉湯，香味飄的滿院都是。她挑了挑眉，心想這隻妖靈還真以為她不是來收妖的，深更半夜仍有心情吃肉喝湯，這般會過日子，她倒有些佩服。

輕輕放倒廂房門口的兩名守衛后，她掀開厚重的帘子竄進屋內。

誰知她剛被屋中的暖氣包圍，一道冷光便迅疾而來，直指她的額頭。

白鳳瀟迅疾伸手，恰好抓住一枝漆黑的冷箭，偏臉看着坐在床邊，滿臉苦大仇深狀盯着她的綠衣女子，隨手將箭扔在腳邊，笑道，“區區一點妖毒，你覺得就能將我放倒在這兒嗎？”她說完慢慢從腰間錦囊里掏出個玻璃瓶，裏面裝着一堆白色藥丸，她吞了一顆又放回去，這才慢慢朝床邊走去。

端坐在床邊的女子雙眼含刀，恨不得在她身上扎出好幾個血窟窿。可當她看到白鳳瀟連妖毒都能解時，怨毒的臉色又變得有些驚惶。

“你……你究竟是什麼人？為何要對我窮追不捨？”眼看白鳳瀟朝自己步步逼近，女子嚇得臉色發白，跳起來作勢欲逃。

“不用這麼緊張，我只是來跟你聊聊天而已！”白鳳瀟飛快伸手按住她的左肩，強行迫她坐回原位。

女子感覺一股龐大的力量壓下來，如同千斤巨石般沉重，竟讓她完全不能動彈，不由驚駭的問，“你……你究竟是什麼人？”

“這個不是重點，”白鳳瀟鬆開手，坐到她旁邊，笑嘻嘻說，“你也不用管我是誰，因為我只是來跟你談筆交易，而且不會讓你吃虧的。”

綠衣女子雖有些疑惑，但並沒有再說什麼。

“你叫什麼名字？”白鳳瀟扭頭看見床邊的小柜子上擺着幾個果盤，裏面裝了不少糕點、水果和零食，她乾脆換了個舒服的姿勢，抓起一把瓜子磕起來。

“我叫幽螢。”

“哦，那你可是從萬惡之源中逃出來的？”

“你……你怎麼知道萬惡之源？”幽螢臉色微變，聲音都有些發抖。

白鳳瀟被她的驚訝逗笑，反問一句，“那你覺得我為什麼就不知道萬惡之源呢？”

這次，幽螢沉默了，眼眸微垂，也不知道在想什麼。

“你也不用猜測我的身份，因為我不怕告訴你，我是神族後裔，知道萬惡之源也很正常。但我非常好奇，那裏明明有封印的結界，就算出現缺口，為何只有你一個逃出來了？”

“神族”二字如同驚雷，劈得幽螢面色慘白，雙眼充血般腥紅。

白鳳瀟邊磕瓜子邊看着她，靜靜等她答覆。

半晌，幽螢從震驚中回神，猶豫着開口，“我……我原本也沒有辦法突破封印，可是……可是……。”

見她似乎不太想說真話，白鳳瀟眯了眯眼睛，提醒她道，“你應該清楚，我們任何一個神族的人都能讓你灰飛煙滅，萬劫不復，你最好還是對我坦誠些，否則我現在就能讓你生不如死！”

白鳳瀟從不認為自己是什麼善男信女，尤其面對妖靈這樣的非人類物種，以暴制暴一向是她的風格，她根本不會有半點憐憫。

被她赤果果的恐嚇，幽螢果然不敢隱瞞，如實說道，“原本那封印只是出現很小的缺口，根本不足以讓我們從裏面逃出來。可是，今年上元節的時候，突然有個女人來到萬惡之源，以自身法力強行將那缺口撕開，壓制我們的力量減輕不少，當時就逃出去好幾隻凶靈。可是他們很快就死在了外面，再也沒有回來。我聽一個逃回來的同伴說，有位瘋道人守在梅花山莊裏，專門抓捕我們，大家聽了都很惶恐，便沒有人敢輕易出逃。直到三日後的子夜，那瘋道人被山莊裏的人趕走，我們才又爭相湧出，可沒想到那道人雖走，卻將一把法劍留在結界外面，許多同伴當場爆成飛灰，而我因為速度快才逃過一劫，順利溜進了梅花山莊，還在莊裏舒服的住了十幾日，直到遇見你們，被迫逃到現在。”

白鳳瀟聽得非常認真，中間好幾次蹙起眉頭，神情凝重，但並沒有打斷她的話，直到她講完才問，“那個幫助你們出逃的女人，可有什麼特徵？”

“她穿着一身黑袍，矇著面，我們看不清她的模樣，但能感覺到她身上的氣息非常可怕，如同海浪里的漩渦，隨時都會將人攪成泡沫。”

幽螢的神色不似作假，白鳳瀟一時也沒辦法判斷那女子是誰，只好轉移話題問，“那你可知那瘋道人是什麼來歷？”

“不清楚，我沒有與他正面相遇過，只聽莊子裏的人說他瘋瘋癲癲，說話沒有章法，但他的修為應該很高，否則我們不會有這麼多同伴折在他手裏。”

白鳳瀟點點頭，沉默了一會兒才問，“你確定，只有你一個人逃出來了？”

“嗯，是，只有我。”幽螢的神色非常肯定，應該沒有撒謊。

“那好，我們做筆交易吧。”白鳳瀟將剩餘的瓜子倒回盤中，側過身與她相對而坐，神色嚴肅幾分道，“你幫我查一查，寧家最近和什麼人來往密切？他們認不認識北冥族或者鬼谷的人？還有，他們這次留在西寧鎮的目的是什麼？他們打算什麼時候離開？”

幽螢一愣，詫異的問，“你……你不是來捉我的？”

“我若要捉你，何需這麼多廢話？”白鳳瀟翻了個白眼。

聞言，幽螢喜出望外，“行行行，只要你不是來捉我的，叫我做什麼都行。我原本只是想躲起來享享人間清福，也沒有打算害人。”

“你不用向我澄清什麼，因為你附在凡人身上便會消耗他們的陽氣，折損他們的壽命，自然也不能久留。所以，三日之內必須將我需要的信息告訴我，然後離開這裏，只要你從此不再害人，我可以放你一條生路。”白鳳瀟說完就走，半點也不想停留。

幽螢怔了片刻才追問，“那我如果查到了你想要的線索，該怎麼告訴你？”

“我會在四海客棧等你的消息。”話語剛落，白鳳瀟的身影已經消失在房內，幽螢感覺壓制自己的力量陡然一松，欣喜的吐了口氣，站起身活動活動筋骨，這才喃喃道，“我可以幫你查消息，可我也不會坐等你來抓我，最好能收集到非常重要的消息，好好與你做筆交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