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塵埃落定
突然許望北身上燃起了藍色的火焰，一寸一寸地灼燒着他的外皮。
“咳咳！”氣血上涌，徐旭陽盤腿坐下，雙手合十凝聚心神。
“我爹和小七怎麼了？”陸景升有些急了，聽西子說結契大概要耗一天一夜的時間，但現在已經兩天了！
“變異了唄。”西子翹腿晃着，話雖說得輕巧，但她心裏早已掀起了驚濤駭浪。
“變異？”聽到西子平靜的語氣，陸景升的情緒也平靜了下來。
“活死人或者凶靈結契后七成與原先無差，三成產生變異，變異的結果無非就是變得更強或者修為耗盡唄，反正就算你爹變弱了你也會照顧他的嘛~”
啊呸！變異失敗運氣好只是變弱，運氣不好則會灰飛煙滅。
西子瞥了一眼戀父的陸景升，把頭轉向另一邊，並不打算告訴他實情。
徐旭陽漫步在幻境中，這裏是老巷，但又與他先前見過的老巷不同，房屋邊上都是一些小吃攤位，四處傳來叫賣聲和腳步聲，人來人往絡繹不絕，一不留神便會撞上貨郎。
來到破落的宅子裏，徐旭陽看到許望北一動不動地坐在飯桌飯盯着桌上的牌位。
“你還在猶豫什麼呢？”坐到許望北旁邊，細細一看，竟發現他的臉皮向內凹陷，枯黃粗糙。
“他忘了，我也忘了。”靈牌倒下，王召玉不知何時坐在了對面，“他把自己為什麼會變成活死人的原因忘記了，而我，我曾為惡，他已經幫我背負了罪孽，但我還是選擇留下來，和他一樣，我也忘記了殘留在這個世界的原因。”
“我經常去街上唱戲，獨角戲，過了一段時間，周圍的居民也開始唱戲，他們和我搭戲，漸漸地我喜歡上這種與人一唱一和的感覺，開始依賴他們，後來他們都走了，不過他們的魂還在，每天都會來找我搭戲，我挺喜歡他們的。”
“但是現在他們的魂也散了，你又開始想自己最初留下的原因了嗎？”徐旭陽很快便反應過來，看到對面的王召玉衝著他淡淡地笑了。
“你們的兒子呢？”想到陸景升和許軼，徐旭陽問道。
王召玉嘆了口氣，“幾十年前，望北哥突然沉睡了，我出去唱戲的時候撿到了小軼，可能是太孤單了想找個人陪，把他帶回家，但是小軼只是個普通人，在我身邊待久了會沾染我身上的陰氣，活不久的，所以我把他送到了孤兒院，望北哥醒了，身體發生了變化，應該是進化了吧，身體的主導權偏向他，他渙散的意識變清楚了，我不能隨意出來了，每天只能出來兩三個小時，因為半夜要和白靈一起唱戲，所以我午夜會主導身體。”
“我對不起小軼，沒把他的存在告訴望北哥，自己也把他淡忘了，之後望北哥看到有人要摔死一個小嬰兒把他救下了，嗡嗡不一樣，陰氣對他幾乎沒有影響，我們兩個想把他當自己的兒子養大，但望北哥力量突然不穩定了，躲到山上，回來嗡嗡就不見了。現在我們想看着嗡嗡長大，我還想小軼能夠平平安安的，但是更想知道我們殘存在這個世界上的原因到底是什麼。”
“那猶豫就更沒有意義了。”徐旭陽笑道，“您想在老巷等着，一直等到自己想起一切，但老巷馬上就要毀滅了，您也會被靈鍾抓捕。”
說著徐旭陽向她伸出了右手，“跟着我們走吧，既可以看到嗡嗡的成長，也可以見識到各種各樣的人，或許會有人與你們有相同的經歷，這也能幫到你們。”
“哈哈，他已經做出了決定。”王召玉笑了，許望北在徐旭陽說完后就把乾枯的右手放到了他的手上，王召玉跟着丈夫輕輕握上了徐旭陽的手。
幻境扭曲，徐旭陽掙開了雙眼，來到乾屍面前，乾屍被火焰燃燒，身上的罪孽漸漸淡去，顯露出了一個男性的身體。
將手點在了許望北的額頭上，“罪孽已凈，吾賜新生，汝名為——朔。”
朔瞬間散成點點星光融入徐旭陽體內，最終他的脖子上顯現出一個朔字，朔字鮮紅色，如同王召玉戲服的顏色。
“小七······我爹呢？”待結契結束，陸景升才上前問道。
徐旭陽點了點脖子上的朔字，“他在這裏。”
“那能讓他出來嗎？”
徐旭陽楞了一下，才反應過來自己根本不會召喚使靈，朝着西子眨了眨眼睛。
“幹嘛擠眉弄眼的，別是看上姐姐了，姐姐可是有未婚夫的~”西子繼續捉弄他。
哼！等師父回來問他也是一樣的！
面對西子的捉弄徐旭陽也來脾氣了，朝着陸景升說道：“朔現在需要休息，過段時間我在把他召喚出來，現在我們還要一件事要做。”
陸景升露出了疑惑的表情，“什麼事？”
徐旭陽走到床邊，“過來幫我，把床挪開。”
陸景升雖有不解但也照做了。
床移開后露出了一個暗門，石縫很小若不細看很難發現，徐旭陽試着勾住縫隙想打開暗門發現不管自己怎麼用力，這石板不動半分。
“用靈力把他打開。”徐旭陽看着陸景升吩咐道。
“叫我？你怎麼不用靈力？”陸景升看着木着臉的徐旭陽，嘆了口氣，相處了這麼久從來沒看到過自己這個朋友使用過靈力。
“巨力，鷹爪。”將靈力凝聚於雙手，陸景升雙手呈爪型，食指與中指插入縫隙，輕而易舉地將石板抬了起來。
“這是！”石板晃動，陸景升抬着石板的手有些不穩，他被暗門下面的那個人嚇到了。
不，那不是人，是一具女屍，女屍身穿戲服安詳地躺着，及腰長發映襯着她清秀而又蒼白的臉。
“她是你的娘。”
······
一切塵埃落定后，陸景升請大家吃火鍋，凱程火鍋的老闆是陸景升的大嫂，大嫂原先是北方人，嫁給陸景誠后便在南方開起了連鎖店。
“所以你最後把伯母的骨灰放到永寧館了。”徐旭陽夾起一片烤肉送到嘴裏，大熱天吃火鍋也真是自己這個坑友才想得出來，凱程火鍋包廂里還有烤桌，看着熱氣騰騰的沸湯徐旭陽果斷選擇燒烤。
“嗯。”陸景升咬着白菜含糊道。
王召玉的屍體在床底下是在幻境崩塌的最後時刻王召玉告訴他的。
那天暗門打開后，王召玉的身體被迅速氧化，最後化作一具乾屍，陸景升把她帶回去火花成骨灰，最後寄存在永寧館，永寧館是個骨灰館。
“吃飯呢！講點開胃的！”西子把魚滑放到辣椒面裏面滾了滾。
“哦，對了，那個酒吧裏面的音響我帶走了，裏面的東西還要拿回去處理。”
離開老巷前徐旭陽帶着西子到了倆月酒吧，打開音響前面的黑色隔板，果然看到了一堆糖果、小玩具以及巴掌大的嬰兒屍骨。
西子還在倆月酒吧旁邊的垃圾堆附近找到了最初與鬼嬰交易的女星的殘念，將其驅散。
說這東西難道就開胃了？
徐旭陽皺眉，心裏這麼想不敢說出來，與西子相處了幾天他算懂了西子的路子，只要你和她好好說話她會儘力不去捉弄你，但如果你反駁或者吐槽她，她就會把你捉弄得上躥下跳。
夾起一塊七成熟的魚排，軟嫩恰當，撒上椒鹽猶如人間美味，徐旭陽露出了幸福的表情，西子看着他詭異地笑了，趁他不注意把自己夾着的魚滑塞進徐旭陽嘴裏。
“你！！！水啊！！！”徐旭陽拿那水杯，但西子取搶先一步把水杯奪走，兩人開始在包廂里追逐。
兩人的喧鬧沒有影響到陸景升，陸景升咬着丸子，想着自己親生父親說的話。
永寧館前他被他大哥逮回家了。
“景升，你讓我很失望。”陸景升的親生父親陸唐雲把小兒子待進書房。
“你是我陸家的孩子，叫別人爹不像樣子，你的父親只能是我！”陸唐雲的表情十分嚴肅，“他救了你，你回來后我就查清了他的身份，他對我們陸家有恩，所以我讓景誠把那片地區盤下來，就當報恩送他一個容身之地，但現在你又去找他！我只能讓景誠把老巷毀了！”
陸景升看着父親，這個極其寵愛自己的父親，第一次覺得自己從來沒有看懂過他，現在的父親讓他感覺到陌生。
“對不起，爸爸。”
陸景升的表情不對很快便被陸唐雲看出來了，溫和地摸了摸兒子的頭，“別想那個地方了，你最近不是要和同學一起開遊戲俱樂部嗎？要投多少告訴爸爸，不管賺了還是虧了，你開心就行。”
“沒事的，我想自己試試，不用爸爸投錢。”陸景升努力讓自己的表情變得自然。
“別太累了，賺錢有你大哥就夠了。”陸唐雲寵溺地說道。
從陸唐雲的書房出來，陸景升的心還是有些不安，下樓的時候感覺有什麼人看着自己，回頭髮現是自己的姑姑，她冷冷地看着他笑着。
陸景升飄遠了的思緒被一股異味打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