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林薄霧一時風光無限,風頭無兩。名聲早就傳遍了魔界四海八荒。
冰河城。
常亭雅接到林薄霧傳來的密信,上面寫着一句:已經抓到大象。
常亭雅微微一笑,隨後吩咐道:“來人,給我下帖至白雪宮。”
話分兩頭,如今的林薄霧也算是站穩腳了,於是也有了資本和朝辭暮叫板,於是偷偷摸摸便來了幽冥宮。
見到朝辭暮時,朝辭暮還在盯着那本日記看,清晨的陽光灑在他的眉眼上,將原本邪氣的面容襯托得幾分柔和。
林薄霧抱着雙手緩緩走過去,調皮來一句:“喲,這是在睹物思人呢?”
朝辭暮猛回頭,正看見林薄霧一抹壞笑痞痞的站着,笑意正濃。
朝辭暮將那本日記擱下,語氣也歡喜幾分,問道:“怎麼今日肯來了?莫不是替蒼帝來當說客?”
“哦?當說客?什麼說客?”林薄霧裝傻。
朝辭暮看着眼前看似笨拙的人兒,想着她這些作為,不由得心生歡喜,忽然湊近問道:“士別三日當刮目相待,你也算是讓我朝辭暮長見識了。”
林薄霧也不與他打趣,伸手想要拿走那本日記,卻被朝辭暮搶先拿走,還一副流氓氣息說道:“這是我的,你豈能奪走?”
林薄霧難得見他這副不正經的模樣,便有些臉紅,哼了哼說道:“我是來和你談合作的。”
“哦?想談什麼?”朝辭暮坐在石凳上賞着陽光。
林薄霧坐在他對面,倒上一杯茶,晃了晃,盯着那轉圈的茶水慢悠悠說道:“我給你整個長林宮,你幫我殺了蒼帝。”
朝辭暮愣了愣,而後又淡然的看着她,笑道:“你比我想像得要貪得多。”
“跟顧君安學的,彼此彼此。”林薄霧微微一笑,不以為然。
朝辭暮靜默,許久才回答道:“我不要長林宮。”
“那你要什麼?”林薄霧皺了皺眉,望着他。
朝辭暮接過她手中的茶,微微一笑:“朱顏辭鏡花辭樹,朝辭故人暮辭鄉。”
“……”林薄霧微微皺眉頭,罵出一句:“無恥,勾引有婦之夫。”
“幹嘛想歪了?得花辭樹者得天下,現在可都在瘋傳這句話呢。”朝辭暮朝她笑了笑,十分滿意林薄霧的反應。
“咳咳,這樣啊,行啊,事成之後,我給你做心腹。”林薄霧這麼說。
朝辭暮枕着手,閉着眼,陽光肆意灑在他臉上,他唇角動了動,笑道:“做我的心腹有三條禁忌,你可時刻記好了。”
“……”林薄霧抖了抖。
“告辭。”林薄霧搓了搓手臂,感到一陣頭皮發麻,隨後離開了。
朝辭暮望着那消失的背影,笑了笑,從那本日記里翻出一張紙來,只見上面用魔界的字體寫着:沉水草。
話分兩頭,林薄霧這日行走在軍中,縱使有權在身,依舊受人鄙夷。
林薄霧一來這裏便換上了士兵的衣服,看着他們訓練,則自己站在一旁,就像軍訓時教官陪在一旁一樣。
一連半月,同吃同住,一樣的環境。
“開飯了開飯了啊!”
士兵們又拿着自己的飯碗前去打飯,排起了長龍。
“娘的!成日裏就吃這個!那些個膘肥體壯的,吃香喝辣!”
“誰讓人家是蒼帝的親信呢,少說兩句吧,免得又挨打。”
林薄霧與他們打扮無差異,正排着,忽然擠進來一個瘦骨如柴的,胳膊肘一拐,撞得人生疼。
“退後點!沒看見爺要站在這裏嗎?”瘦骨如柴的傢伙瞪了林薄霧一眼。
林薄霧巋然不動,那瘦子轉過來狠狠推了她一把,她當即摔在地上,無人來扶,原本屬於她的位置又被佔據。
林薄霧默默看了他一眼,而後試着站回原來的位置,卻被後面的人一聲呵斥:“滾一邊兒去!敢插老子的隊!想挨打嗎?”
林薄霧又往剛才插隊的那個瘦子那裏去,伸出一隻腳想插隊,瘦子一下摔了手中的碗,雙手狠狠推倒她,氣得想踩兩腳,幸而林薄霧爬得快,這才沒被踩。
四周傳來諷刺的笑聲,都對她指指點點。
林薄霧爬起來拍了拍灰塵,又乖乖的去最後排隊了,好容易輪到她,飯也沒了,菜只剩下殘羹。
她伸出碗去,打飯的人又將最後一點菜打進自己碗裏,狼吞虎咽起來。
她畏畏縮縮的將手縮回來,沿着軍帳,將自己的碗伸出去,像個乞丐一般,乞討的目光看着那些人,一個接一個。
“滾!”
“去去去!沒你的份兒!”
更多的是嫌棄的目光和鄙夷,無人同情她空空如也的飯碗。
林薄霧快要走到盡頭了,大家都快吃完了,她忍不住弱弱的說了句:“反正大家都不會餓肚子,吃東西無非是為了吃個新鮮,分我一點又怎麼了?我們可是一起並肩作戰的兄弟啊。”
這時,對面的人擱下碗,痞氣站起來,嫌棄的看了她一眼,周圍有人笑出聲來,都等着看她的笑話。
“這小子,有他好看的!”
林薄霧見那人不懷好意走來,免不得瑟瑟發抖,步步後退:“你……你想幹什麼……光天化日之下……”
“你過來!爺吃好了正好要運動運動,站住讓爺打兩拳!”
林薄霧慌忙往後跑,卻被人逮住,她不由得掙扎:“你們要幹嘛!放開我!還有沒有王法!”
“王法?哼!老子就是王法!”
隨後狠狠一拳打在她肚子上,疼得她額上青筋暴露,若非現在的身子是半妖半人,只怕她要上西天了。
“你……”林薄霧忍着痛,還未喘過氣來,便又迎上狠狠一腳,踢飛好遠。
林薄霧四仰八叉,肚子很是吃痛,她才喘氣不到片刻,那人便又走過來,抓着她的束髮,粗野的說道:“還敢跟我們稱兄道弟,沒點本事就活該被欺負!”
“撞他頭!撞地上!”
旋即,林薄霧被狠狠撞在地上,粗糲的沙石磨破了肌膚,滲出血來。
“他娘的!用點力啊!用力撞!”
林薄霧又被狠狠壓在地上,灰塵揚起,鋪滿她的臉,混着她終於沒忍住流下的淚,那張臉徹底骯髒不堪,傷痕纍纍。
一下,兩下,三下……
林薄霧數着數着,腦袋越來越沉,頭頂的烈日彷彿太過於熾熱,將她曬得迷迷糊糊的。
“晦氣!這才幾下,就跟斷了氣一樣!”
“哎,沒意思沒意思,走了走了。”
林薄霧趴在灰塵還在飛揚的地上,被烈日烤着,像是一條幹涸的魚,艱難的呼吸着。
約莫過了半個時辰,四周安靜極了,大抵,大家都睡著了。
林薄霧恢復了些力氣,翻過身來,渾身筋骨疼痛,她撐着快要散架的身子緩緩走向軍需處。
撩開營帳時,裏面的軍醫呼呼大睡,林薄霧靠近,輕聲喊了句:“軍爺,軍爺醒醒。”
“走開!別煩我!”
那軍醫一身酒氣,睡得正沉。
林薄霧無奈,只得自己打開藥箱,翻找起金創葯來,苦於沒有銅鏡,無法上藥,便拿上藥慢悠悠拖着身子準備離開營帳。
不巧,出門又被人一撞,藥瓶子摔在地上,滾了兩圈,所幸沒碎。
“瞎了眼啊!不看路嗎?”
林薄霧伸手去撿藥瓶子,扶着營帳往回走,剛走了沒兩步,便被從營帳里出來的人群一把推開。
“走開走開!好狗不擋路!”
林薄霧只得站在一旁,看着那群人又都三五成群往訓練場去了,她微微皺眉頭,帶着葯跟着他們一起去。
到了訓練場,所有人都整整齊齊站着訓練了,又都是威聲喝喝。
林薄霧跟在軍官身旁,走了好幾步軍官才看了她一眼,滿是嫌棄的問道:“你是哪個陣營的!怎麼這副鬼樣子!”
林薄霧只覺得臉或許腫了,生疼,她對軍官說道:“小人無端被打,還請軍爺替小人做主。”
“去去去!這種小事還要來煩我!這是軍營!不是家裏!被打了不憋着還有臉說!真是!”
林薄霧趕忙抓住軍爺的手腕,哀求道:“軍爺軍爺!這軍中也不能胡亂打人吧!難道這裏都沒有王法嗎!”
“王法?你跟我說王法?”那軍爺一臉怒氣,拿起鞭子刷刷開始抽她,一邊抽一邊罵道:“他娘的,你去跟那幾個將軍和副將說,什麼是王法!有人大魚大肉,有人挨打受罵,你告訴我什麼是王法!你這賤命一條,還想跟我談王法!”
林薄霧被打得實在太疼了,便一把握住那鞭子,眼神多了幾分凌厲。
軍官嚇住了,以為他是個厲害的,愣了愣,旋即林薄霧又鬆開手,那軍官呵了一聲,又抽了一鞭子!
“呵!敢嚇我!我還以為你是個能耐的呢!”
林薄霧撒腿就跑,胡亂跑開,那人便不追了。
她帶着傷,又往將軍營帳和副將營帳去,發現他們正聚眾賭博,一個個笑聲陣陣。還有幾個長相尚可的女子作陪,一副逍遙姿態。
到了日暮時分,一身傷的林薄霧排隊得了一碗飯,她大口大口吃着,旁邊不知是誰看不慣她,一抬手就打翻了她手裏的碗。
“哈哈哈哈……”
一陣鬨笑。
林薄霧嚼了嚼口中的飯菜,吞了下去,沒做聲。
“瞧他這樣,定是新來的!我們教教他規矩!”
“新來的!聽好了,以後這位,就是我們老大,有好吃的,好玩的,都要先拿來孝敬他!聽到了嗎!”
林薄霧被揪着衣領,終於忍無可忍說了句:“近日欽差大臣花辭樹正在軍中巡邏,你竟然也這麼放肆,不怕出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