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心中的小秘密

第二十九章 心中的小秘密

愛情是一把雙刃劍,能給人快樂,亦能給人痛苦。沐浴着愛的春風的,醉生夢死,覺得愛遙不可及或受挫的,則令人肝腸寸斷。

幾個月相處下來,韋世豪覺得莫青蓮並非如當初剛認識的那樣不近人情味,她只不過是刀子嘴豆腐心而已,但是兩人卻一直保持着相互抬杠的習慣,而且越抬,兩人之間的關係最親密。

隨着時間的推移,在門亮山遭伏擊一事逐漸淡化,尋寶的工作卻仍在繼續。但是,韋世豪覺得時機未到,便一直沒有告訴她,神秘山洞的事宜。

通過快一年的相處和不斷的了解,莫青蓮發現自己已深深地愛了自己的冤家,但是礙於面子,她綉好的繡球卻遲遲不敢拋給對方。

一天,莫青蓮坐在床邊,將繡球從繡花枕下取了出來,看了一會兒,便緊貼於胸,回憶着與韋世豪一起共事的點點滴,想到第一次見面被襲*胸,到他為了救她,將她壓於身下……

莫青蓮自己都覺得害羞,頓時粉嫩的小蛋臉上掛上了彩霞,心想:“哎呀,都羞死人了,為何總是回想那些不堪的畫面呀?”

她不好意地抓着繡球蒙在自己的臉上,心裏美滋滋的。

正在此時,月月走進了她的房間,便笑笑地走過去問道:“小姐,又在思春啊?這繡球都綉好幾個月了,怎麼還不送啊?”

“哎呀,討厭啦!誰在想他呀?”莫青蓮一急,便不打自招,紅着臉說道。

“還說不想,你看你的小臉,都紅了呢!”月月在她眼前晃來晃去地說道:“該出手時就出手,不要等他接了別人的繡球了,空後悔喲!”

“他敢?”其實,莫青蓮知道韋世豪和莫曼打得火熱,後者似乎顧忌她的感受,有時表現得不溫不火。這一點令她非常滿意。

關於韋世豪和她倆人之間的事,莫青蓮曾和莫曼溝通過,兩人表示公平競爭,等到明年三月三的歌圩的時候,兩個的繡球同時向他拋去,他接誰的就是誰。

“我可看到莫師傅的繡球快綉好了呀!這萬一……莫師傅先下手為強呢?這後果就不堪設想了。”

“不可能,莫師傅才不是那種人。”

“我說的是萬一。”

“你說哪裏話嘛?我堂堂南丹土司的千金,拋繡球也得等到明年的三月三才拋啊!現在拋給他,哪像什麼話?”

每年農曆三月三是壯族始祖布洛陀誕辰日,是壯族人民一年中最盛大的節日。這一天,壯族青年男女聚集街頭歡歌載舞,是男女定情的最佳時機。

月月想了想,莫青蓮選擇在最盛大的節日向自己的情郎表白,也是非常正確的。當情郎接住繡球后,成千上萬雙目光聚集在一起,此時此刻是多麼令人羨慕,多麼的幸福啊!

到明年秋天,月月的虛歲也滿十七了,想到自己暗戀着的那個人,而不敢表白,她除了羨慕莫青蓮和莫曼有溝通公平競爭的勇氣之外,心裏有些許的傷感。

莫青蓮看出她的心思,便問道:“月月,我發現你也在偷偷地綉繡球了,那個人是誰啊?”

月月害羞地說道:“小姐,人家那是綉作玩的,哪有誰啊?”

月月長期和李貓仔在廚房幹活,這日久生情之事,她騙過了別人卻未能逃過莫青蓮的眼睛。

“呵呵,你的那點心眼,你以為本小姐還看不出來啊?我們壯家妹子敢愛敢恨,相中人家了,就大膽說出來啊!你敢不敢提出來和韋二妹公平競爭?”

“哎呀……小姐……這都羞死人了,怪別說了。我還是你的丫環呢,哪敢往那方面想啊?”

“這你就不用擔心了,如果你看中了,他願意跟你連情的話,我給你保媒,還給你準備嫁妝。”

“不行、不行!這事就我倆知道就好了,千萬別讓其他人知道了,羞死人了。更何況,我覺得李貓仔和二妹挺配的。”月月紅着臉道。

“呵呵,被我說中要害了吧?你看,你的臉都紅了。”

“哎呀,這哪跟哪嘛?剛剛說的是你的事,怎麼又扯到我身上來了?”

兩人女孩子說到男人,足足在房間瞎扯了一個上午才肯下樓。

雖然敬流位於桂中腹地,但是位居高寒山區,入冬以後,早晚溫差大,而且濕氣重,早上從人嘴裏哈出氣,都變成白霧,室外的草叢以及田野里都結上一層厚厚的冰凌,特別寒冷。

臨近春節,以防意外事故發生,莫青蓮便不再性任,暫時放棄到山上尋寶的念頭。同時,她還分批次地給作坊里的工人們放假,回家置辦年貨。

然而,那些在地主家打長工的,就除夕和初一能放假外,其餘的時間都不能休息,更別提休假回家辦年貨了。

對此,大家都樂壞了,認為她是一個大的好人。

是日,莫曼和兩位隨從,得到莫青蓮批假后,便收拾行禮,坐上馬車準備回家。

分別之際,莫青蓮和韋世豪、謝英君等,都騎着馬兒,將她們送到十多裡外的歐洞圩場,才揮手作別。

看着馬車漸漸遠離的背景,一抹離別的傷感從韋世豪的心窩掠過,歌興頓起,於是唱道:

哎呀嘞……

馬車吱呀載妹走,

阿哥駐足傷離愁。

不知何時再相見,

從此夜夜數指頭。

韋世豪的山歌猶如一股暖流沁入莫曼的心脾,但是愛昧之情明顯,令她羞澀地微笑着,潔白玉的牙齒輕輕地咬着粉嫩的下唇,異常嫵媚。

然而,這山歌卻猶如一把尖刀一樣,捅了莫青蓮一刀,痛得她情不自禁地嘟起醋味濃濃的櫻桃小嘴。廣西山歌傳情時,入木三分,有時用誇張手法也在所在難免,因而她只有吃醋的份,而不敢損他。

莫曼平復了春*心蕩漾的心情后,正兒八經的一首山歌立刻出現在腦海中:

多謝了……

多謝眾友來相送!

秋去冬來雀歸巢,

明年春天就回到。

此歌用麻雀歸巢過冬的自然規律,來比喻自己回家過年與父母團聚的人之常情,做到恰到好處;同時還告訴了對方,過年後,天氣回溫暖,麻雀出巢的時候,正是自己回到敬流之時。結合當時的情景以及對方的歌意,此歌對得相當好。

然而,正要開口時,莫曼已注意到了莫青蓮的情緒變化,便立刻改變主意,並脫口而出:

阿哥憂咧阿哥愁,

平時春心裝滿樓。

明年歌圩走一走,

背着背簍撿繡球。

此歌為損歌,從表面上看,莫曼沒有接受韋世豪的愛昧之情,而諷刺他是個花心大蘿蔔,令莫青蓮聽了忍不住笑了起來。

韋世豪顯然被首山歌狠狠地踢了一腳,同時傷離別的夢也隨之驚醒。他弄不明白,平時兩人親密無間,就差一點確立男女朋友關係,在離別時,他情真意切地通過山歌來表達自己的情感時,對方卻用山歌來調侃他。

他看着身邊笑得如此開心的莫青蓮,便大概明白對方的心思了。

莫青蓮看到有些許尷尬的他后,便開口調侃他:

好笑多咧好笑多,

山歌唱出大蘿蔔。

明年歌圩妹監督,

看你繡球撿幾籮?

此歌言簡意賅,而且與莫曼的歌相互配合得非常完美,逗得一旁的謝英君咯咯地笑了。以前,他只聽山歌而不願學,如今學了幾個月後,覺得它越來越有意思了。用山歌來打情罵俏時,可避免尷尬;用山歌來損人時,能令人無地自容;用山歌來罵人時,不帶一個髒字,卻能入木三分,令人體無完膚……

“妙哉,我們壯家的山歌博大精深啊!連懟人都懟得那麼有藝術,謝某覺得學歌學得晚了,應當早些年學學山歌就好了。”謝英群道。

“去、去、去!她們兩個女人對我一個,你也不幫我一把,反倒講起大道理來。”韋世豪說道。

“呵呵,韋老弟,謝某不才,就算我倆聯合了,也對不過二莫不是?依我看,莫師傅走遠了,我們也該回去。”謝英君說道。

說話間馬車的確已走遠,縱使韋世豪歌才八斗,再唱也沒有什麼意思了,於是三人便調轉馬頭打道回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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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歌如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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