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二十七章 往事（0）
一睜開眼，就看到了滿天的繁星。
紀無憂動了動身子，渾身上下的疼痛讓她懷疑自己是不是被卡車碾過。但下一秒，她才反應過來不對。
“我這是……在哪兒？”紀無憂伸出了手掐了一下自己的臉，手一動，就引起了“鈴鈴”的聲音。
“咦？這是？”紀無憂把手抬了起來，只見她的手腕上掛着手銬，連着的是一條延伸到黑暗中不見頭的鎖鏈。
好熟悉的東西……
真實的重量感，讓紀無憂反應過來她還活着這件事。
嗯？按照道理，她應該死了啊？
紀無憂百思不得其解，她坐起身，環顧四周，熟悉的場景讓她愣住了。
這像是被大火燒過的土地，寸草不生，空氣中還瀰漫著一股腐肉的氣息。包圍着這裏的山全都被整整齊齊地切割成毫無生機的一面和樹林茂盛的一面，而面對着這土地的，是光禿禿的，對外的，則是普通樹林。
抬頭望天，風吹過，把雲吹散了一些。繁星圍繞着的，那是一輪明月。
“月亮，真好看。”紀無憂喃喃道。
突然，腦袋裏像是被千萬根針刺入，一時間疼痛難忍。在腦海深處，好像有什麼一齊迸發。
紀無憂捂着腦袋，整個人蜷縮在地面上。
“好痛……”紀無憂咬着嘴唇，雙眼通紅。
“啊啊啊！！！”
因為疼痛而發出的叫聲響徹雲霄，在這山谷之中回蕩。再配上這詭異的荒蕪，竟有一種恐怖的感覺。
“啊啊啊啊啊！！！”
不僅是腦袋疼，心臟也疼！好像是什麼被抽走，好像是什麼被擊潰！
悲傷，憤怒……屬於黑暗的負面情緒衝擊心頭。
“很不甘心啊！”紀無憂由心而發地大喊了一聲。雖然很莫名其妙，但是當下腦子裏全省疼痛，根本來不及去細想。
“鈴鈴——”
隨着紀無憂的動作，她身上的鎖鏈聲音也越來越大。
天空飄下了雪，第一片雪花落在了紀無憂的肩膀上，冰冷的觸覺讓她打了個激靈，腦袋也沒這麼疼了。
黑夜換成了白天，晴天換成了大雪。周圍的荒蕪不知什麼時候變成了樹木花草皆有，當下全都披上了一層白。
腦袋的疼痛蕩然無存，就好像剛剛一切都是幻覺。
“到底發生了什麼啊？”紀無憂喘着氣，抓了一把地上雪。
突然，她感知到了南面有什麼在活動，而活動的那個東西，生命體征正在慢慢下降。
「如果不去救它，它就會死」這樣的念頭讓紀無憂站起來，抬腿就往那東西走去。
鎖鏈把她鎖在山谷之中，但她還是可以在山谷周圍百里之內活動，百里之外，就只能硬着頭皮用化形，傳個只能看而不中用的虛影過去。就算只是個虛影，因為被鎖鏈壓制了力量，她事後還是會元氣大傷，要歇息很久。
踏在雪做的毯子之上，紀無憂並不覺得冷，反倒是有一種喜悅，而且這種喜悅越接近那個東西，越是濃厚。
那個東西被扔在了山谷南面五十里的地方，白色一團，如果不仔細看，還真會把它看成是雪地里的一塊。
紀無憂伸出手，把白團捧了起來。
“一隻小狐狸啊？”紀無憂打量了一番，“看起來才出生沒多久呢……怎麼被忘在這了？”
冰冷的觸感讓紀無憂毫不猶豫地傳輸法力，好讓手裏閉着眼睛，瀕臨死亡的小狐狸暖和身子。沒過多久，它便睜開了眼睛。
骨碌碌的大眼睛，水汪汪的，它迷茫地看着紀無憂，神情複雜。
紀無憂笑了笑，看來不是一隻普通的小狐狸。
“你叫什麼名字？”紀無憂問道。
小狐狸歪了歪頭，也不知是不明白紀無憂的話，還是不知道自己的名字。紀無憂權衡再三，心裏偏向它是不知道自己的名字。
望着它那可憐兮兮的模樣，紀無憂心生把它抱回去養的衝動。
“我給你取一個名字吧？”紀無憂小心翼翼地試探。
小狐狸沒有動作，紀無憂也權當它同意了。
“我不知道你過去遭遇了什麼，但是你遇到了我，就說明重新開始……開始的話就是初一開始。”紀無憂頓了頓，“你白的跟雪一樣……白初一，怎麼樣？”
小狐狸瞪着那大大的眼睛，但眸子的神情慢慢蒙上了喜悅，這讓紀無憂受到了感動。
“白初一，你以後就是白初一。”紀無憂把它舉了起來，“白初一，我叫……”
還沒說出聲，周圍的環境就開始扭曲，變換。
紀無憂感覺自己就像是被什麼揪住，然後狠狠地拋了出去，摔到了地上。再睜開眼，周圍是不一樣的情景。
紅黑色的天，狂風大作。
紀無憂站在一個洞口，面對着的是跪在地上苦苦哀求的雲風斯。
“扶搖，扶搖，我錯了……你不要去，不要去好不好？”雲風斯抱着她的腿，生怕她下一秒離開。
紀無憂皺眉，她看了看雙手，剛剛的白狐狸已經不見了，周圍是壓抑的，像是有什麼大事要發生，有什麼災難要降臨。
“扶搖，我錯了，我再也不離開南冥谷了，求求你不要去！”雲風斯抬起頭，淚水流淌。
紀無憂皺眉，雖說他的臉和雲風斯一模一樣，但是還是比雲風斯稚嫩……聽他所喊，現在她是陷入了什麼過去回憶嗎？
紀無憂張開嘴，正想問出口，但出口的卻是這麼一句話∶“不是你的錯，她們早就看我不順眼了……不要讓初一知道，照顧好他。”
“不！不！扶搖！就是我的錯！”雲風斯更加用力地摟住紀無憂的雙腿，“如果不是我不聽你的話，跑出南冥谷，接二連三地創下大貨，也不會被她們抓到把柄來對付你！”
紀無憂伸出手，笑着揉了揉雲風斯的腦袋。她柔聲說道∶“你也知道你愛闖禍啊？小斯，你說說，你出去一趟，先是毀了一個人類國家，再是惹了鮫人一族，這次你……”
“我知道，我知道！”雲風斯後退了幾步，開始砰砰砰地磕頭，“求求你，不要去！這一切都是我的錯，我願意受罰！可是……我們逃吧！扶搖！不要去和她們鬥了！”
“轟隆隆——”
天空響起了雷鳴，紀無憂和雲風斯望過去，只見雲層之中站了滿天神佛。
“扶搖，你教弟子違反天道，按理說你這個做師父的責任最大！”一個聲音從雲層中傳出。紀無憂眯了眯眼睛，竟然沒發現究竟是哪個神在說話。
“扶搖……”
紀無憂把頭轉回來看着雲風斯，只見他拚命搖頭，眼睛裏是不舍和哀求。
“這是我欠你的。”紀無憂笑了笑，沒等雲風斯反應過來，紀無憂便出手，一把把雲風斯推入山洞之中，隨即有用法術封住了洞口，不讓雲風斯出來。
“扶搖！”
忽視從洞穴傳出嘶聲裂肺的喊聲，紀無憂頭也不回地飛向空中，獨自一人面對滿天神佛。
“扶搖，你終於來了。”說話的嘴角帶着不屑的笑。
紀無憂看着那神佛，心裏盤算着怎麼才能最大化地消耗他們的戰鬥力。
只能……自爆了吧？
那麼這樣，靈魂就會七零八落。
紀無憂苦笑。
只能這樣了！
“嘭——！！！！”
天空炸出了一頓燦爛的花，代價是一個古神，上萬神佛。
“啊！”輕輕地喊了一聲。
紀無憂睜開了眼睛，眼前是一片黑暗。試着轉動身體，發現自己是在一個小小的空間之中。她抬起手，一種屬於石頭的觸感傳到手中。
“石頭？”紀無憂想了想，對了，她被“扶搖”要求進入石棺來着。
“所以剛剛是……走馬燈？”紀無憂嘆了口氣，到底什麼情況啊？那麼現在她是要出去嗎？還是……
正考慮着，紀無憂就聽到外面傳來打鬥聲，還有“扶搖”和雲風斯的說話聲。
“雲風斯，既然你這麼不知好歹，那就去死吧！”
聽到「死」，紀無憂睜大了眼睛，腦海中迸發出了一朵花。
雲風斯，不能死！
她不會允許別人殺死他！
“彭——！！！”
被遺棄在一邊的石棺，炸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