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京師四霸
那香蓮走後不久,隔壁的包間也就安靜了下來,沒有放肆的聲音,也沒有過多的話。
馬志德略微有些不解,但馬博士畢竟是馬博士,人生中第一次吃花酒就這麼尷尬而止。不過細想下來好像也並沒有什麼有趣的。
當然馬博士也並不是坐在那裏被服侍的那個......
其他幾人在那香蓮走後也都變的安靜了下來,跟趙川和馬志德相比他們可都是有家室的人啊。此刻花酒的花已經離場。眾人也逐漸的發現了自己剛剛的窘態。只是默默的吃飯.....
但是有一點值得稱讚的是,光盤......沒人給夾菜了,也沒有女人在了,眾人也都恢復了獸性,那筷子使的一個神乎其神。
主要是真的好香。
不消片刻就吃了個乾淨,趙川坐在位置上消食飲茶,王五拿了些碎銀子去樓下匯賬。而且在這可不是只是為了吃還要找房間住下。
這一段飯,竟然花了五兩銀子。
要知道五兩銀子的購買力有多高?一個七品知縣一年的年薪林林總總也不過兩千兩。看來京城的物價確實是高啊。
不過這點前倒不至於讓趙川心疼。馬志德更是沒想過,他帶着錢跟趙川跑出來為了一個強國的理想。趙川非但沒花掉多少,還賺了幾萬兩出來。
當前趙川現在也算得上是身家巨萬的富翁,吃幾頓好的,也吃不窮他。要了三間房上房,還是聯排挨着的。
這一路也是舟車勞頓,安排好了房間,趙川就回房去睡覺去了。這回馬志德沒跟趙川擠一個房間。王五馬志德一間房,四個鏢局夥計一間房。
慶安酒樓是這八大胡同守着南城的大酒樓,守着內城前門大街的還有幾家檔次相仿的。守着內城正陽門得是招待城內的達官貴人的,而慶安樓更多的是招待外來的客商。
趙川回房后就睡下了,而剛剛那間天字包間的戈壁,一個護衛模樣的人出現在了余德順的身邊。低頭耳語了幾句,那余德順也就點了點頭。並沒有多說什麼,一隻手在蓮香身後來回的遊走。眼中充滿了享受的眯着一半。
余德順的剛剛在床邊喊的那句,讓誰家臭上半年,那可不是開玩笑。因為他是京城的糞霸。
沒錯,就是糞霸,京城四霸並不是什麼富家公子或者是宦官顯貴。而是水,米,糞,行,四霸。
水就不用多說了,京師那糟糕的下水系統,淺一點的水井早就不能喝了,連洗腳洗臉都是嫌臟。百姓的日常用水那是按桶買的。三桶水一小缸,就得要一文錢。碰到逢年過節還要漲上個一些。
水霸就是霸佔着幾口還能喝的水井。在盤剝一下專門靠賣水而生的水夫。水夫出的是力氣活,但那水霸可就是守着水井坐地賺錢的。
米霸並不是單純賣米的,而是為米脫殼的人,舊時的米都是帶着稻殼一起賣的,脫了殼和沒脫的價錢要差出一半。畢竟脫殼可是靠人力。並沒有機器......
這米霸就是專門干這活的,後來逐漸轉變成了產業,脫十斤收五兩,慢慢的他們手裏的米也就多了,趕上個災年戰亂什麼的,就跟着一起鬨抬物價。
再有就是行霸,按字面的意思就知道,這是霸佔碼頭,大車店之類地方的人,專營車馬運輸服務。現在的京師還沒有黃包車。因為趙川還沒弄出來。
歷史中原本的人力車是一個法國人在曰本學習弄到華夏來的,趙川來了個截胡。不過還沒生產出來,這未來的行霸有沒有趙川一席之地就要看后話了。
最後也就是現在余德順乾的買賣,挑糞的糞霸。這米水行三樣,是災年戰亂都能撈上一筆。唯獨這糞霸,什麼時候想撈都能賺錢。王公大臣家裏都敢上前欺負盤剝一番。
你家的糞出不出?出的話就乖乖給紅包,不然你就自己挑出城去,他們到也不會幹那些過激的事情,只要不嫌棄臟臭,你自己把那挑糞的活幹了,人家也不說什麼。但是四九城裏旗人多,也都是要臉的,誰能自己去挑大糞......
這糞霸不欺負平民百姓,因為平民百姓沒錢給他們壓榨,但是那些要臉的旗人老爺,甭管過的什麼日子,出了家門就得衣着光鮮。手裏提鳥,拎壺,那才叫日子。
而社會上有一種路,看不到摸不着,但走的人多了就成了風氣。京師里要臉面,七個不服八個不忿的臉面,就是京城人的一種風氣,裏面帶着皇城腳下的驕傲。
有點類似五百強大企業裏面的員工,驕傲着自己所在的平台,但如果離開了這地兒,卻又難以置信的發現自己驕傲的空虛。
但你要得罪了糞霸,不說別的,所有出城的糞夫都從你家門口走一圈,你看你受得了,受不了。門前一走一過,再“不小心”灑上些糞水,積少成多了,你家門前都成得成了糞坑積水潭。
這糞王打着噁心,不打更噁心,就是一個操持賤業,打不起,惹不起的混不吝。
但混不吝也有惹不起的人,既然有人就有江湖,人命就只有一條,犯渾裝波依確實過癮,但是遇到過江猛龍,一走一過就把人給殺了,事後......人都死了那還有事後,就只有身後事了。
所以別看余德順剛剛叫的囂張,卻也在那香蓮來了以後安排了手下去看看是什麼人,什麼底細。
越是自備的人,就越是要臉面,越是操持賤業的人,就越發的不想被人瞧不起,所以這余德順給自己身邊的這些個手下,打扮的衣着光鮮,每日下午都得跑到前門外,專門接待外來客商的地頭走上幾圈。
他很享受那些敬仰的目光,哪怕他知道,懷裏的香蓮覺得他臭,時常的皺着眉頭,但他也不生氣,也不跟這香蓮犯脾氣,這算是他理解的附庸風雅。
讓他包下一個來,他覺得虧得慌,讓他時不時的來花個一弔大錢,吃些個點心。喝點不是高碎的香茶,這樣他就覺得自己齊身了那些內城大老爺們一樣的生活。
說余德順虛榮也好,但他手下畢竟有數千的糞夫,跟着他一起混嚼穀。他得臉面有時也代表了那一群人的得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