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不是冤家不聚頭一
朱祐樘遞了個眼神給弋千,意思是你決定,弋千順手指着前邊一個紅色閃着霓虹燈的大門牌道:“去吃火鍋吧。”
朱祐樘默認,李灼灼有些不滿的撇了撇嘴唇,但還是乖乖的跟着往前走,吃火鍋就吃火鍋吧,最起碼吃完很暖和。
這大概是朱祐樘第一次吃火鍋,看着面前的紅色的白色的九個格子的底料蹙起了眉,弋千點完了菜,看見朱祐樘的表情突然想起來一件事,湊在朱祐樘面前小聲問:“你有多少錢?”
朱祐樘更加不滿,拿出錢包拍在桌子上示意弋千自己看,弋千也不客氣,拿過來翻着看錢包裏面,我的乖乖,這麼多銀行卡……,“沒有現金啊,何況……你這些銀行卡里有錢嗎?朱公子,辦銀行卡是一碼事,往裏面存錢是另一碼事啊。”弋千狐疑的樣子讓朱祐樘更加不爽,隨手抽了一張銀行卡丟在桌子上像極了暴發戶,“一百萬。”
弋千不敢相信的問:“你把那些東西賣了?”要不怎麼會有這麼多錢?
朱祐樘倪了弋千一眼:“有錢請你,想吃就吃。”不回答就是默認了,弋千哀嘆一聲小聲念叨:“敗家啊敗家,朱祐樘,你怎麼能真的賣了那些東西,那可都是寶貝啊寶貝。”
“蓁蓁帶給我的,都留着。”朱祐樘淡淡說完,也不管弋千還想發問的臉,拿了一瓶酒給自己倒上,繼續道:“你開店,李姑娘去上學,我也要工作了。”
坐在弋千旁邊的李灼灼紅撲撲的小臉興奮道:“就是就是,我就說上學好嘛,弋千原本不想讓我去的,朱公子,你也覺得我應該去上學吧?”
朱祐樘點頭道:“這裏的男女,都要上學的。”女人都可以當司機,為什麼不能去上學,他很贊同李灼灼的事兒。
弋千卻有些不放心,對李灼灼道“我就擔心你這脾氣,如果大小姐氣性上來了,我還得去學校給你處理。”學校里雖然相對純潔,但齷齪事不平事也不少,李灼灼又是一根筋,若是和男生打起來……,想到那個場面,,弋千就一陣頭疼,他作為她的監護人,是有百分之百的責任的。
“能出什麼事啊,放心啦。”李灼灼滿不在乎的搖頭:“我原本也上過學堂的,老夫子教的那些我都記得呢,安心安心。”
弋千苦笑,那只是冰山一角,不知道這個傻丫頭到時候會不會哭着要退學。幾人說話的功夫,菜一樣一樣的端上來,弋千涮菜吃菜,一臉享受。朱祐樘也照做,驚奇的發現這種吃法實在美味,能讓人上癮,怪不得這裏人這麼多。
“朱公子,你真的要去演電視劇嗎,那我是不是日後就可以在電視上看見你了?”吃的小嘴油油的李灼灼呼哧呼哧喘氣,手下不停。原本對吃火鍋不抱希望的她竟然發現這玩意兒這麼棒,辣的爽,清湯的也好吃,她恨不能把湯都喝下去。
弋千看不慣她那副吃相,不忍直視道:“李姑娘,好歹把嘴裏的東西咽下去再說啊。”然後湊到李灼灼耳邊輕聲道:“你可是李家小姐啊。”弋千離李灼灼的耳朵很近,溫熱的氣體吐在耳畔,伴着火鍋裊裊的白煙,熏紅了李灼灼的耳朵。朱祐樘看的清楚,然後低頭一陣搖頭,對面這兩個經常拌嘴的冤家,有時候真讓他羨慕。朱祐樘一陣失神,思緒猛地回到大明朝,那夜在張府,張爾蓁拽着他的衣襟哭着喃喃道:“灼姐姐這樣的好人憑什麼就要死的這麼悲慘,朱祐樘,灼姐姐不該死的,李家二姑娘憑什麼能風光如此?”朱祐樘一愣,他近些日子很多時候刻意不去想那個世界,但是猝不及防的回憶襲來,竟然溫暖的讓人留戀。後來的他關注了李灼灼的父親李大人,發現這個狡猾的老狐狸竟然有數不清的小尾巴,貪贓枉法拉幫結派,暗地裏的勾當數不勝數,後來,那個李家二姑娘又被他嫁出去了,做了個老將軍的續弦,最後似乎死了,是難產死的嗎?李大人呢,最後怎麼樣了?朱祐樘用力想也沒想起來,他似乎漸漸的忘記了很多事情,大明朝的人和物留下來的印記越來越模糊了。
“……朱公子?朱公子?”李灼灼輕聲喚了幾聲,朱祐樘回過神問“怎麼?”,李灼灼原本想開口說話,卻被弋千在桌子底下踢了一腳,李灼灼咽下原本想說的話,只道:“這菜真好吃,你快嘗嘗。”然後朱祐樘看着李灼灼指着的那盤子鴨血搖頭,他吃不慣這玩意兒。
三人有吃有喝了兩個多小時才結束,朱祐樘去結賬的功夫,李灼灼不滿的瞪着弋千問:“你方才踢我做什麼?”
“我看你是哪壺不開提哪壺,你想說什麼?是不是要問他的打算,管你什麼事,少打聽別人的私隱。”
“我這怎麼算打聽呢,我是替蓁蓁關心關心他……”
“關心他?”弋千打斷李灼灼的話,咬着壓根道“他可是蓁蓁的人,不要讓我知道你打他的主意!”
“弋千!你胡說什麼呢!”李灼灼氣的臉都紅了:“他可是……”
“閉嘴!”弋千話音才落,朱祐樘走過來,“走吧。”
李灼灼抓起衣服起身離開,看也不看後面的弋千。
“這個大小姐脾氣犯了。”弋千呵呵笑着跟上去,朱祐樘在門口與他們作別,自己打車離開了。看着朱祐樘離開,李灼灼裹着圍脖往回走的飛快,弋千跟在後面喊:“剛吃完飯,你走慢點啊!”
李灼灼不答話,越想越委屈,眼淚濕了眼眶,她吸了吸鼻子沒有搭理弋千。弋千從來不是個會哄女孩子的生物,不滿的喊道:“你生什麼氣啊!剛才不還好好的呢。”
李灼灼回頭,弋千嚇了一跳,她哭了?
“哼!”李灼灼瞪了一眼怔住的弋千,轉頭繼續走。
“喂!大小姐,我怎麼得罪你了……”弋千喃喃,然後邁着大步子跟上去扯住李灼灼問:“有什麼話你就說,你不說我怎麼知道哪裏有問題?”
“弋千……,你是不是嫌我礙事?”李灼灼紅着眼睛盯着弋千,看到弋千的欲言又止忍不住更加心酸:“……我就知道,你嫌我礙事,老是把我往外攆,你放心,我去上學后就住到學校去,再也不會打擾你了。”
“這就是你非要去上學的目的?你要搬走?”弋千扯着李灼灼的胳膊居高臨下道:“怪不得了,走就走吧。”
李灼灼被拽的生疼,眼淚更是大滴大滴的往下落。越想越委屈,越想越生氣,她一把掙開弋千抓着的手,狠狠踩了弋千一腳飛快的跑開。
弋千吃痛低頭暗罵一聲,再抬頭去看時,那個鬼丫頭已經跑出很遠了,“千金小姐脾氣就是大,說不得念不得,臭丫頭……”
李灼灼天生的膽子大,才不管後面落她很遠的弋千,自己擦乾眼淚,委屈的撇着嘴狠數弋千這一年多對自己的“暴行”,嫌棄自己不會做飯,嫌棄自己不鎖門,嫌棄自己把房間弄得很亂,還會……念叨蓁蓁的好,有一次嘀咕“蓁蓁就不會這樣”都被自己聽見了,這個弋千,就是嫌她礙事,嫌棄她煩人……,越想越傷心,剛擦乾的眼睛又開始掉眼淚,腳步飛快,看也不看弋千有沒有跟上來。
靈魂擺渡所在的這條巷子白日裏都沒什麼人,夜裏人更是稀少,長長窄窄的街道只能聽見自己沙沙的腳步聲,偶爾伴着一陣貓叫,嚇得李灼灼冷汗直冒。那個漆黑的夜晚,她被那群歹人用麻袋裝着悄悄運出了李府,為什麼李府守備那麼嚴,那些人都可以神不知鬼不覺的潛入,準確無誤的抓住她?她的掙扎和大喊大叫為什麼沒人聽見?第二日就要嫁人了,為什麼她的小院裏會那麼冷清?李灼灼曾經無數次想過,到底是誰要害她?是李炎炎?還是另有他人?卻再也得不到結果。小巷裏昏暗的燈光透出的蕭瑟讓她想到了那個恐怖的夜晚,她不敢再看前面幽靜的小路,埋頭朝前走。
“喵”,野貓尖叫着從她頭頂跳過去,李灼灼甚至來不及抬頭喊一聲便踩到了躺在路上的一個酒鬼身上。
“誰他*的不長眼啊,沒看到老子在這兒躺着……”大漢被踩了一腳,酒也醒了大半,迷糊的看見上方瘦弱的身影賊兮兮的笑着:“我是不是眼神花了,怎麼還看見一個天使呢……”
大漢橫躺着佔了小巷一大半,李灼灼不管他的嘀咕,想繞過他過去,才走了幾步就被大漢抓住腳踝,濃濃的酒氣撲上來,“呦,還真是個小妞,這麼晚了還不回家,怎麼夜裏的錢更好賺一點?”
李灼灼一隻腳被攥住,心頭的委屈化成濃濃的怒火,抬起另一隻腳就揣在大漢的胸口,踢了一腳后憤怒的喊着:“姑奶奶心情不好,趕緊給我放開!”
“呦!還是個小辣椒,是不是被男人拋棄了,別傷心,哥哥疼你!”大漢晃悠悠的站起來,一米八的肥胖身材像一座巨大的高山擋住李灼灼的路,陰影下的李灼灼被籠罩的看不見一絲亮光,警鈴大作:“你想幹什麼,我要打報警電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