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0 魂歸故里
省城和遙城都下了好幾天的雨,應明禹不眠不休和心火不滅之下,居然有點感冒,這也是難得一見的奇景。
陸淺淺也因為這個事稀罕而有些操心,每天忙着給他燉湯和食補。
組裏事情還多,他又沒空回去休息,淺淺還給送了兩天午餐和晚餐,簡直是羨煞旁人。
十月十號上午十一點半,應明禹收到遙城章隊長通知,遙城城郊的小河裏,發現一具女屍,疑似他們之前尋找的受害者。
“衣服纖維正在做比對,屍體泡過水比較難驗,法醫已經在着手驗屍。”
應明禹立刻精神了,“我讓這邊把DNA數據傳過去,你們直接比對確認死者身份。”
江彬彬的DNA是從學校的牙刷上獲取的,理論上不存在錯誤。
“那更好不過,如果確定死者身份,應隊長…要參與本案調查嗎?”章隊長跟應明禹還不熟悉,問了個傻問題。
“這個案子是我手裏的,一旦確定死者身份,我們會接手調查。”
章隊長這就有些詫異了,案發地在他們這裏,最低限度也該是合作辦案,應隊長有點過於霸道了。
“等確定了死者身份,應隊長走流程吧,我們也是聽上面吩咐辦事。”章隊長沒敢把話說太滿。
應明禹還沒察覺自己得罪了人,應了聲說了句再聯絡就掛斷了。
陸淺淺恰好此時送飯進來,看他直起身子,湊過去等了一會,“有好消息?”
或許不算好消息,可是對他們這些查案子的人來說,也不是壞消息。失蹤案在有新的目擊證人和知情者之前,是無法有任何進展的,發現遺體整個推進了案件進度。
雖說沒人希望失蹤者離世,可是如果已是既定事實,早日被揭發,找到兇手的概率就會更高。
“可能要出差,東西放下你先回去吧,下次有機會我再把保溫碗帶回去。”應明禹現在沒空也沒心思哄老婆了。
淺淺滿臉擔憂,“出差?你感冒還沒好全,很容易惡化的。”
方瑾施湊過去接了話,“讓我去吧,應隊。”
應明禹有點放不下這個案子,急火攻心之下咳了幾聲,“我沒事,身體好着呢,這不過是一時的。”
“不如一起過去吧,這邊能搜集的資料都差不多了,其他的讓民警去做就行。”方瑾施由衷這麼覺得。
那邊的比對結果下午就出來了,DNA匹配一致,死者正是十月二號就已失蹤的江彬彬。
應明禹他們通知江富威后,帶了他一同前往遙城。
江富威直接去了驗屍房等着認屍,他們則馬不停蹄又下鄉去了郊區那邊看現場。
說來也怪這個兇手運氣不好,他殺人拋屍湖裏后本來一直無事,近來大雨連連,湖裏漲水后把屍體衝進了河流,而後在一個橋洞附近,屍體絆到石柱浮了起來。
這個是來的路上,章隊長轉述的法醫的推測。
死者泡過水而且死亡時間較長,他們先通過表面傷判斷了她會出現在被人發現的地方的原因。
“至於死因,從鼻黏膜及死者面部兩頰淤傷來看,極可能是捂死,也就是窒息死亡。”
應明禹點頭沒開口,上次的雨還是讓他錯過了一些重要線索,如果當初能找到江彬彬就好了。
他們看過現場的圖片了,死者泡了太久的河水,很多證據都已經流失。
江彬彬看起來白得嚇人,所有妝容都被沖刷得一乾二淨,看着不過是個普普通通的十九歲的女孩子。
年紀輕輕的花季少女,輕率地見網友的行為,卻招致了這樣的後果。
“痕檢在河道附近找到箱子了嗎?”應明禹之前問過餐館老闆,老闆還記得江彬彬帶着個紅色的拉杆箱。
這是可想而知的事,就算他們在市裡訂了酒店,江彬彬恐怕也不放心把這麼重要的東西留在那種地方,隨身帶着才能安心。至於江彬彬的銀行卡,此前江富威一報案他們就查過了,沒有新開卡,舊卡也未解凍。
即便江彬彬再中意這個網友,一百萬畢竟不是個小數目,她不可能同意存入對方賬戶,那隻能帶在身邊了。
而她死後,哪怕兇手再慌張,至少也會處理她的遺物。那並不是個密碼箱,只要打開就能看到裏面的東西,恐怕不用多做檢查就能發現那麼一大筆現金。又或許,這正是她和兇手起衝突的原因,兇手是見財起意。
畢竟見網友發現對方身上帶着上百萬,大部分人是會心動的,尤其是某些本來就心術不正的人,一念之差走錯路很正常。
他們已經讓技術在江彬彬家裏的電腦仔細檢索,尤其是大學開學后,她使用過的痕迹。但收到的反饋是少之又少,因為軍訓很長一陣子沒放假,即便放假,從他們的了解,江彬彬也很少回家。
他們找江富威再次了解過,男人記不太清,只說她好像只回過一次家,還跟自己吵了嘴,大概是在他凍結江彬彬的卡后。
孟美琳還比他記得清楚些,她說那天江彬彬是中午回來,好像是為了見她爸,在房間玩了一陣子,快晚飯她爸回來后兩人吵了一架。江彬彬連晚飯都沒吃就氣沖沖走掉了。不過她記不得是哪一天,印象中是九月下旬。
這個父親無時無刻不在暴露他對女兒的關心不足,而江彬彬會變成他們聽到的那種個性恐怕也和這種愛的缺失有關。只是走到如今這個地步,到底是誰的錯,還是所謂的天意,無人能知。
應明禹發現他的病讓他有點感染上丁原的多愁善感,回過神已經到了江邊。
“當時是放晴之後的清晨,郊區村裏有人出來想去田裏看看,沿河走到橋邊附近,就看到有什麼東西浮在橋洞附近。她仔細分辨后,發現很像是個人,就立刻報了警。我們趕到現場后,痕檢和法醫打撈起屍體,確認此處不是案發地點,法醫先帶了屍體離開。”
痕檢目前還有小部分人在往外圍搜索,估計到天黑才會收工。
應明禹他們下車沿河走時,看到了一些警員還在繼續搜查。
“法醫認為沉湖的是哪個湖?”這裏城郊很多水塘和湖泊,都不大,不過是稱呼上的區別。
章隊長領了他們往上游去找,“已經取了水樣去和死者身體裏的積水做比對,很快就能出結果。”
“你們對這個案子反應很迅速。”應明禹覺得遙城警方做得盡善盡美了。
章隊長憋着一口氣,所以才丟下其他案子,就想掙個面子。
“正常流程而已。”
應明禹沒多想,立刻就和方瑾施深入一線幹警隊伍,去了解了一下情況。
打撈隊還在湖裏工作,原因自然是應明禹說起,在酒店監控里,看到拍照確認的江彬彬,手腕上戴了一串手鏈,而那個手鏈上有很多小顆的圓東西,估計很容易掉。
河流里肯定是沒辦法了,但如果確定湖裏才是第一拋屍現場,找到這東西或許能找到兇手沉屍的物件或方式,由此能找到兇手的線索。
遠離章隊長后,方瑾施問了身邊的男人,“你什麼時候得罪人家了,我看章隊長一肚子氣,不吃晚飯也飽了。”
他們到得有點晚,不過應明禹急着看現場,所以才直接下了鄉,現在早過了晚飯的點。
“有嗎?我們上次來還一起吃飯了。”當時是大壯提點的他。
方瑾施覺得非常有,而且她猜到了幾分,“這案子發在人家的地盤,你別是張口說要負責這起案子吧?”
“這案子報案人是江富威,我們才是最先跟進的人,有什麼不對?”
方瑾施無奈,“江富威報的是綁架案,我們只要找到江彬彬核實任俊林的口供就可以結案了。現在發現江彬彬已死,只是我們那個案子死無對證而已,從旁證來看,任俊林沒有撒謊。”
“你的意思是,我只能來旁觀下這起案件的調查情況?”應明禹不解,“江彬彬是我手裏綁架案的受害者,她死於非命,案子不該順理成章轉到我這裏嗎?”
方瑾施對他這習性早就見怪不怪,嘆了口氣,“頂多是合作辦案,這案子都不發在省城,人家不發聯合調查的函,我們根本都扯不上關係。”
應明禹對這種流程和人事上的事情實在不懂,反正他已經來了,這案子跑不了,他得查個水落石出才肯走。
方瑾施沒再多言,她估計這些事,只有陸淺淺對他說,眼前這頭倔驢才能勉強聽進去一二。
這些年應明禹在人事關係上的長足進步,幾乎都和陸淺淺有關。從他們婚後,應明禹和父母關係融洽,和親戚之間也比以前稍微走得近了些,至少他結婚、他兒子抓周都請了客。
天色漸暗,而且看起來又要下雨,應明禹在問過現場人員情況后,準備先回去整理匯總資料,他們也該開第一次的辦案會了。
這次他和方瑾施都出來,就沒帶法醫和痕檢的人,還不曉得這邊的人是什麼素質,稍後會上應該就清楚了。
抱着這樣的心態,應明禹在回去路上隨便買了點東西吃,進局裏后就開始整理資料準備開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