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這是鄉村?
翌日,清晨。
稚陽普照,萬物復蘇。
皇宇辰在幾聲輕呼聲中醒來,慢慢看清眼前的人。一臉的絡腮鬍子,正沖這自己笑。
“小哥,起來了,要回村了。”中年漢子憨笑着,對皇宇辰道。
皇宇辰坐起身,輕輕搖了搖頭,昨日一天的疲憊此刻還未從身體中抽離,整個人顯得有些慵懶,他迷迷糊糊道:“乘水來,沃面。”
中年漢子聞言一愣,問道:“沃面?”心緒一轉,沖皇宇辰一笑,道:“小哥想必是餓了吧,不礙事,村子離這不遠,與我回去,吃喝管夠。”
皇宇辰此刻終於清醒了,他還以為自己在王府中,下意識的吩咐人打水給自己洗臉,卻不想此刻已然被混元陣帶離了十萬八千里,再也不是東王府了,想到這,趕忙道:“小子突兀了。”說著趕忙起身,將之前蓋着的獸皮披在身上,從床上下來,問道:“敢問大叔,有沒有遮體的衣物,我這……”說著,看了看自己身上的獸皮。
中年漢子聞言,從一旁的小櫃中取出一件長衫,遞給皇宇辰,笑道:“小哥抓緊吧,若是晚了,就誤了進城的時間了。”說著,自顧自的出門收拾獵物去了。
皇宇辰接過長衫,等漢子出了門去,才將身上的獸皮脫下,此時已是白天,光線充足,皇宇辰仔細查看自己前胸的傷疤,混元陣八道法門盡數刻在胸前,所有符咒細節歷歷在目,乍看上去,顯得猙獰可怖。
“也不知是怎麼刻到身上去了,竟沒任何察覺。”皇宇辰想着,將長衫套在身上,一身淡藍色長衫,雖是粗布編成,還有些大,但聊勝於無。將長衫穿好,幾步便到了門外。
之前皇宇辰將混元陣倒着刻在後背的時候,受的痛苦無法言語,此時想來還有些觸目驚心,而前胸的混元陣,竟無聲無息的出現,讓他有些弄不清楚。“左右此時身處蒼茫山脈,無任何親近之人,後面要想好說辭,不要被人看出破綻才好。”皇宇辰這樣想着,來到了木屋外,中年漢子正把之前在外面晾曬的動物皮毛捆了,用一根木棍挑起,扛在肩上,見皇宇辰出來,笑道:“小哥出來了,看你換上長衫,竟像換了一個人。甚是好看。”
“還要多謝大叔救命之恩了。”皇宇辰笑着,向中年漢子深鞠一躬。中年漢子連忙擺手,道:“哪裏哪裏,我就是個山間野夫,無甚見識,小哥你自身運氣好,碰見了我,怎麼能受你大禮呢。”
“無論如何,大叔照拂之恩,在下謹記。”皇宇辰起身又向漢子抱拳,而後笑道:“大叔,去您的村子,怎麼走,要多久啊?”
“哦,哦。”中年漢子連受施禮有些慌亂,聽皇宇辰如此問,趕忙道:“小哥只管跟着我,不出半個時辰便到了。”說著,扛起皮毛,轉身就走,皇宇辰緊跟其後進入深山。
此時皇宇辰才有時間查看四周環境。嵩山峻岭,樹大枝繁。一片生機盎然景象。此處野草雜亂,毫無道路可言,旁邊樹木參天而立,二人只能在樹木的間隙中行走,甚是艱難。
“昨夜我是怎麼看到那燭火的。”皇宇辰左右看看,未見到之前自己來時走的那條峽谷,心中甚是疑惑,這周圍均是參天大樹,別說一盞燭火,就是對面不遠處着火了,不到近前,也看不到。越是想,越是覺得驚奇。
“小哥。”走了一會,中年漢子在前面稍停,轉身看看皇宇辰,問道:“這山路難行,還撐得住吧?”
“不礙事,大叔儘管前行,跟的上。”皇宇辰看着面前漢子,微笑道。皇宇辰已有修士中級修為,調用天地之力滋補自身,這山間小路還難不倒他。
中年漢子見皇宇辰確是無事,轉頭繼續趕路,隨口問道:“還不知小哥姓名,可否告知?”
皇宇辰微微沉吟,看看這山間,想到昨夜那峽谷,隨口回到:“小可馬大嶺。”
疾行根本則為馬,心中夙願則為大,睜眼所見一山嶺。馬大嶺,就是皇宇辰的化名。
“哦,馬小哥。”中年漢子呵呵一笑,道:“我叫李輝。”
“李大叔。”皇宇辰張口便叫。李輝聽完哈哈一笑,未再說話,只是在前緩緩趕路。皇宇辰跟在李輝身後,默默調用體內鬥氣,微微用力,淡淡的黃色熒光透氣而出,皇宇辰暗鬆一口氣,看來昨夜這一覺還是有些作用,體內鬥氣自然循環,恢復了些許,之後不知會遇到何事,鬥氣恢復,也多了一重保障。
過了約摸一炷香的功夫,李輝停下,回頭對皇宇辰道:“小馬,過了前面的山嶺,就進村了。”說著李輝指了指面前的一個小山嶺,那裏樹木略顯稀疏,隱隱可見屢屢炊煙升起。
“既如此,我們快行幾步。”皇宇辰說著,就要往前走,但被李輝一下攔住,不由看向李輝一臉不解。此時李輝也正看着皇宇辰,有些躊躇,像是不知如何開口。
“李大叔,怎麼了?有何事你就直說。”皇宇辰見李輝欲言又止,忙問道。
“小馬。”李輝看看皇宇辰,道:“先停下來,有幾句話與你說。”
“什麼事?”皇宇辰一愣,道:“大叔不是趕着回村裡,馬上還要進城嗎?”
“小馬。”李輝搖了搖頭,道:“你不像個蒙難的,又是生人,還是不要進村了吧。”
皇宇辰心中疑惑,眉頭微蹙,沒再說話。
“你不是個普通蒙難的,這個李叔都能看出來,這地方是兩國邊境,盜匪橫行,你若身份不明不白,被村民擒了,送去鎮裏,說你是個強盜土匪,換賞錢,你又如何做?”李輝看着皇宇辰繼續道,眼神變化了幾次。
皇宇辰此刻心中已然明了,靜靜的看看眼前李輝,輕聲道:“李叔,你昨日救我,今日引我到村裡來,怕是早就盤算好了,送我進鎮裏換賞錢吧?”
李輝聞言,不驚反笑,道:“昨日見你第一眼,便知你不是普通人,馬小哥,入村之前我與你說了這些,便是不想用你換賞錢了。”說著,李輝把肩上的皮毛放下,一屁股坐在上面,看着皇宇辰,又道:“我們這裏荒郊野嶺,盜匪橫行,每每看到落單生人,均都送去鎮裏,一概以盜匪論處。”
皇宇辰心中暗暗后怕,若不是李輝此刻與自己說了,自己怕是傻愣愣的跟着他進了村子,自己雖有鬥氣傍身,但前路未知,他沒有十全把握全身而退。
“那你為何現在又與我說了,將我誆進村子,一舉綁了,送去鎮裏,不是能領賞錢嗎?這樣的事你們定不是頭一次做了,如何到我這就心軟了?”皇宇辰看着面前坐着的李輝,問道。
李輝看看皇宇辰,面上忽然掛起微笑,輕聲道:“小哥,你是修行之人,怕也修為不低,若我將你誆進村子,合力圍了你,你怕不會束手就擒吧。”
“自然不會,男子漢大丈夫,哪有束手就擒的道理?”皇宇辰一聲輕笑,看李輝臉上露出的笑容,暗暗調用鬥氣,隨時準備出手。
事情有些讓他始料未及,這李輝到底是怎麼回事,若不想讓自己進村,為何昨夜不說。
“如此,也就只有一條路可走了。”李輝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塵土,道:“這裏已有人煙,順着這。”說著李輝抬手指了指旁邊,皇宇辰順着看去,只見樹間隱隱有條小路,不知通向何處。
“徑直走,再路過兩個村子,便可上了大路了。順着大路,半天功夫,便可入鎮。”李輝說著,扛起毛皮,道:“馬小哥,如此我們相互省了搏鬥,也算結了善緣了。”
“若我往前走,其他的村子,也會將我送到鎮上當盜匪嗎?”皇宇辰皺了皺眉,問道。
“自然。”李輝低聲道:“這是帝國頒佈的法令,邊境地域,若有生人,一概以盜匪論處,若有包庇的,同罪論處。”說著,又嘆了口氣,道:“馬小哥,我這也是沒有辦法,確不是有意瞞你的。”
“這一路行來,能看出你的確是修鍊之人,此番若引你進了村子,真起了衝突,你我均都得不償失。”李輝將地上包袱再次扛在肩上,道:“後面的路就靠小哥自己了,不過若真想進城去,怕是難的很。”
“你與我說這些,是不想我進村,還是不想我被抓?”皇宇辰眉頭微皺,問道:“若我真要進城去,通過村子,豈不還要與人搏鬥,這帝國什麼法令,竟要將人困在此地?”
李輝又是嘆氣,道:“馬小哥,法令就是法令,容不得情面,若小哥真要進城去,你大可擒了這山中盜匪,前去領功。不過我卻不建議你這麼做,蒼茫山盜匪橫行,不是一個人可以抗衡的。”
“什麼狗屁帝國,竟有此等法令?這不是逼良為娼嗎?”皇宇辰眼睛一瞪,心頭火起,若真如李輝所說,自己豈不是被困在這裏,要麼被當盜匪或姦細捆了,要麼進山落草。
“兩國邊境,深山老林。”李輝幽幽道:“如此法令,邊民和朝廷心照不宣,彼此都有好處罷了。小哥,不要說了,你速速離去,權當沒見過我罷了。”說著李輝扛起皮毛,徑直走了。皇宇辰在李輝身後,張嘴想說幾句什麼,最終還是沒有說話,李輝的背影消失在山嶺盡頭,皇宇辰心中五味雜陳。
他仔細回想李輝的話,和他前後的行為,覺得其中有些不大對勁。
“這人怎麼回事?”皇宇辰眉頭思索:“與我說了這麼多,又指路給我,但卻不讓我進村,甚是可疑。”皇宇辰看看李輝消失之地,繼續想到:“我是修行之人,他是怎麼看出來的?方才在這深山中行進,我卻也並未使用鬥氣。”皇宇辰越想越覺得奇怪,隨即跟着李輝的腳步,向前走去。
穿過一座山嶺,皇宇辰在一處高地上停下,附身向不遠處觀瞧。
不遠處,出現一個村莊。說是村莊,但四周均有木質圍牆,看起來又不像個村莊。
從這裏下去,還有些距離,皇宇辰隱在高地上,靜靜的向下看。
不一會,李輝的身影出現,見他站在門外向上喊了一句什麼,村寨的木門打開,李輝走入,木門立刻關閉。
仔細看去,村寨的城頭,還有其他幾人,像是正在放哨。
“這是怎麼回事?”皇宇辰心中更是疑惑:“一個村寨,怎麼弄的和一座城一樣,這樣小心謹慎,難道這山裡還有什麼兇險不成?”
皇宇辰又看了一會,除卻這一圈圍牆,村寨遠處還可見依稀的炊煙。
“怎麼看都不像個村寨。”皇宇辰眉頭微蹙,但心中知道自己定是無法進入這村寨了,無奈只能轉身,順着之前的路線往回走。
皇宇辰便走邊想,只覺頭大,想不出絲毫對策來,搖了搖頭,此刻已到了之前與李輝分開之地,便順着李輝指的路,緩緩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