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六章 少年離去
“九哥哥，巨蟒死了嗎？”曉兒緊張地拽着少年的手，小聲問道。
“好像是.....”少年不確定地答道：“你待在這裏別動，我過去看看。”曉兒乖順地點點頭。
少年站在遠處，撿起一塊石頭，小心翼翼地向巨蟒扔過去。連着扔了幾次，巨蟒躺在地下一動不動，眼睛也沒了之前的惡毒陰冷的神采，確實是死透了。
“蟒蛇死掉了。”少年長吁了一口氣，這才覺得渾身軟綿綿的沒了一絲力氣，他牽着曉兒的手靠着大樹坐下來。
“九哥哥，你的胳膊還在流血，沒事吧？”曉兒驚叫着，從身上撕下一截布料就幫少年包紮傷口。
“小狗，你乖乖呆在這裏別亂跑，要乖哦。”小女孩放下小狐狸，摸摸它毛茸茸的小腦袋：“我先幫我哥哥包紮一下傷口再抱你。”
小狐狸一臉鬱悶悲憤的樣子，對天翻了翻白眼，心裏道：“本尊堂堂魔族帝王，你哪隻眼睛看本王長得像只狗了？”
曉兒先幫少年挽起袖子，又拿出隨身攜帶的水葫蘆，倒出水幫少年清洗傷口。
曉兒驚訝地問道：“九哥哥，好奇怪，那條巨蟒顏色鮮艷，應該是條劇毒蟒蛇。但是你的傷口是粉紅色的，並沒有中毒的癥狀，我先幫你包紮一下吧。”
曉兒在旁邊的草叢裏找了一顆草藥，嚼碎了敷在少年傷口上，又從衣服上撕了幾截布條，仔細幫少年包紮好傷口。
曉兒這才像個大人般安慰道：“所幸只是皮外傷，九哥哥休息幾日就好了。”
少年默默地看着小女孩極其熟練地做着這些事，儼然一位小大夫的模樣，很是可愛。
夕陽西下，天色近傍晚了。兩人手牽着手往村子裏走去。
“九哥哥，好奇怪喲，那隻蟒蛇怎麼被自己給毒死了？”小女孩抱着小狐狸，牽着少年的手，邊走邊揚起小腦袋好奇地問道。
“被自己毒死......”小狐狸無奈地對着天空翻了個白眼，眼裏一副生無可戀的表情：“這分明是被那少年給毒死的啊，這少年可夠毒的。”
“大概......是被......我給毒死的。”少年撓撓頭，難為情地說道：“它咬了我才噴血而亡的。”
小狐狸耳朵一下子支起來，沒人注意到它眼裏的算計和詫異。
“哇，九哥哥，你太厲害了！你竟然把一隻這麼大的蟒蛇給毒死了。耶，我的九哥哥好厲害。”曉兒牽着少年的手，滿眼崇拜地望着他歡呼跳躍。
小狐狸抬頭冷冷望向少年，眼睛微眯了一下，這是它思考的習慣：“本尊若對此少年奪舍，但他似乎中毒頗深，面貌如此可憎，搞不好沒多久就掛了，奪舍只能一次成功，如果失算實在不划算……再說，自己前世容貌何等傾城傾國，看來奪舍之事只好再做打算……”
少年滿頭黑線地望着小女孩，就連他中毒成這樣，在她眼裏竟然沒有絲毫不妥……他心裏升起一絲暖暖的感覺，不知是感動，還是慚愧？
他只是緊緊地牽起小女孩的手，一起向森林外面走去。
那片桃林漸漸出現在眼前，小女孩抱着小狐狸，在少年面前蹦蹦跳跳地往小木屋跑去。
一個小雨的午後，少年手上拿着一本《上古神卷》坐在小木屋的床前，慢慢講着一個關於神龍救主的神話故事。
明姑姑又外出了，小木屋裏只有少年和小女孩在。
小女孩躺在床上，睜大眼睛聽得入神，胖嘟嘟的小手隨着故事的情節緊張地交握在一起。
小白狐趴在少年腳邊，懶洋洋地打着盹。旁邊的火爐子咕嘟咕嘟冒着熱氣，裏面煮着香噴噴的蘑菇粥，散發出撲鼻的香氣。
小女孩忽閃忽閃的大眼睛開始變得遲鈍，最後合上雙眼進入甜美的夢鄉，粉嫩的小臉蛋晶瑩剔透，閉着眼睛睡得酣然。
少年看看床上熟睡的小女孩，合上書卷，站起來幫她仔細蓋好被子。
他仔細端詳着精靈一樣可愛的她，此時的她和白天調皮搗蛋的模樣截然不同，她安靜地躺在被窩裏，肉乎乎的小臉蛋紅撲撲的，很是可愛，他忍不住在她胖嘟嘟圓鼓鼓的小肉臉上輕輕吻了一下。
他將那本《上古神卷》放回到書櫃，拿起另外一本書，坐在床邊細細閱讀。
這是一本初級丹書，是婦人遊歷時收集回來的。
少年雖然不懂煉丹，但書上說一顆高階丹藥不但能逆天改命、脫胎換骨，甚至能夠活死人肉白骨，少年一時不由深深被書上的內容所吸引。
自古以來，成為高階丹師比修仙更加艱難，因為修仙只需要修鍊仙脈提升仙力，而煉丹，不但需要深厚的仙力，還需擁有深厚的藥理知識，及極強的領悟力，因此這世上真正的高階丹師並不多。
“噠噠噠”，不知過了多久，外面響起輕輕的扣窗聲，先三下輕聲，后三下較重的聲音。
少年凌厲的目光轉向窗口，又回頭看了看床上的小女孩，輕聲道：“杜幽，進來吧。”
隨着“呼”地一陣風聲，一個黑衣人從窗口滾了進來。
小狐狸警覺地抬起頭來，眼神幽幽而戒備地望向進門的那團黑色人影。
“主上，一切準備就緒。”杜幽如風一般飄進來，跪地行禮道。
“嗯。”少年背手沉吟道：“多備點財物留給這個村子。”
“主上，早已備好，都放在這座木屋的柴房裏。”杜幽恭敬地道：“馬車在百裡外的棧道上候着，就等主上令下。”
少年將一封信留在客堂的桌上，又折回房間，深深看了一眼床上的小女孩。
小女孩可能是夢見了美好的事情，睡夢中笑的咯咯的，憨態可掬的樣子，特別可愛。
她醒來后發現他不在，會不會找他？
多年之後，她是否還記得，曾經有一位少年，和她一起生活了一年之久？
她會不會還記得，她曾經哭着長大了要和他成親的那個少年？
他不在的日子裏，她會想念他么？
她起來會不會哭泣着尋找他？
“主上，時候不早了，我們出發吧。”杜幽輕聲說道。
少年最後環顧了一眼小木屋，眼裏露出不舍的神色。
他在這裏住了一年多，這裏的歡聲笑語已經深深刻印在他的腦海里，在此地，他體會到了以前從未曾體驗過的溫暖和溫情。
他最後看了一眼床上躺着的小女孩，心裏輕輕地說道：“曉兒，十年後，如果……我一定會回來找你的。”
少年輕輕掩上門，帶着身材高大的杜幽，幾個飛躍，眨眼便消失在莽莽叢林中。
小狐狸站在小木屋前，靜靜望着人影消失的地方，歪着頭思考了片刻，也跟着前面的人影消失在叢林中。
天色漸漸暗了下來，百花村幾百裡外長安鎮旁的若河河畔，黑壓壓跪滿了黑衣人。這些人氣息內斂，內力逼人，一看就是訓練有素的軍隊人員。
眾人面前，一個十多歲的少年白衣墨發，臉上戴着銀色面具，遮住了大半張臉，他負手而立，瘦削的背挺得筆直，風吹得少年衣角隨風飄揚，那種優雅高貴淡然的氣質，散發出一種令人膜拜的威嚴。
“大家辛苦了，起來吧。”少年堅定的目光掃向眾人，沉聲說道：“本王已決定參加蜀山仙門十年一次的招徒大會。此後，大家便由杜幽統領，轉為幕後為本王服務。”
眾人提着的一顆心，總算是落下來了，臉上露出驚喜的表情。
憑主上的天資，如果他肯去修仙，一定會有所成的。而且以他堂堂鳳欒帝國皇子的高貴身份，定會拜在蜀山十大長老門下，只要和蜀山牽上關係，又有誰敢欺負他和他培養的勢力呢？那麼他的封地、他的子民，他的勢力，統統將會得到蜀山仙門的庇佑。
“主上，您安心去蜀山吧，一切都安排妥當。等您一切辦妥，我會儘快將您要拜在蜀山仙門的消息傳回帝國。”杜幽輕聲道。
杜幽一招手，人群中走出二十個黑衣黑褲的少年，那輕捷的步伐一看就內功不弱。
杜幽說道：“主上，這些您訓練的死士，會護送您到達蜀山仙門，暗中保護您的安危，直到您最終拜在蜀山仙門長老門下。”
少年點點頭，沉吟着道：“明年春天便是書山仙門十年一次招徒大會，本王勢在必得！”
少年一揮手，帶着那二十多個黑衣人坐着馬車疾馳而去。
沒人注意到，一隻渾身雪白、額頭一條紅色豎紋的小白狐，正靜靜趴在馬車底下，隨着馬車消失在路的盡頭。
目送着少年和隨從們消失不見，杜幽也帶着剩下的人等消失在森林深處。
百花村，小木屋內，小女孩曉兒拉着娘親的衣角，哭得上氣不接下氣：“九哥哥走了？他走了，小狗也不見了……嗚嗚嗚......”
婦人看着桌上拆開的信，卻是眉頭緊鎖。少年在信中並未提及自己的身世，只是表達了感謝之情，並提及留下了一大筆財寶，是對婦人這麼長時間以來醫治自己的補償。
婦人抱着哭得稀里嘩啦的小女孩，眉頭緊皺，似乎在思索着緊要之事。她拿起小女孩胸口掛着的玉鳳仔細查看，微一思索，便悚然一驚，趕緊抱起她，向門外竄去。
半個時辰后，天色已晚，往日喧鬧的百花村此時靜悄悄的不聞人聲。
一群黑衣人在一個身材魁梧的黑衣男子帶領下，翻遍了整個村莊，也沒有找到一個人影。
黑衣男子杜幽站在小木屋前，望着空無一人的村子嘆息道：“百花村竟然如此警惕，看來明姑姑非常人啊。”男子對着空蕩蕩的村子默然良久，一揮手，帶領眾人迅疾離去。
良久，桃林之巔閃出一位貌美的婦人，她靜靜地站在一把飛劍上，冷冷看着那群離去的人影，嘴角閃過一抹譏諷的笑。
她深深看了一眼曾經居住了幾年的小木屋，惋惜地搖搖頭，須臾便駕着飛劍飛速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