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心疼
家家戶戶過新年,寒假學生們放假了,大街小巷多了很多瘋跑嬉鬧的孩子,走街串巷賣糖葫蘆、轟爆米花的小販生意紅火,各大景點、購物場所人滿為患。
這些熱鬧的地方看不到咱們的白玫。
她的小本子上,計劃出了分岔路。
眼看着近三月了,方庄的樓房依然沒有進展,落戶的事兒必須不能等了。
孩子們上學雖然可以想法借讀,但是其他問題都需要戶口,一家八張嘴,全指望爺爺奶奶帶過來的糧食或者偷摸的買點兒總不是辦法。
廠子裏,幾個高校的大學生勤工儉學,大大的增加了產量,姚愛國夫妻送貨送的腿軟、數錢數到手抽筋,資金回籠速度很快。
白玫看着本子上的數字,心裏琢磨着下一步。
“想啥呢?還不睡?”沙美玲剛洗完頭髮,拿毛巾擦乾。
眼看着快十點了,忙了一天,都累壞了,幾個姑娘洗漱好了,都準備睡覺了。
“想妹妹們上學的事兒。哦對了美玲姐,明天起,每天記賬出入庫這些就交給你,這幾天你就記的挺好。”
倉庫管理的事兒,現在已經移交給了錢順,就是看門的錢爺爺。
白玫逐步的把具體負責的事情轉移給不同的負責人,例如,質量把關交給了張彩虹,賬務交給了沙美玲,倉庫交給了錢順,這三個人在原有工作前提下,每個人增加了一項管理工作。
培養人才不是一蹴而就,從小處做起,管理小賬才能管理大帳,重視質量才能委以重任,倉庫和看大門一樣最重要的是人品信得過。
沙美玲人實在心細,數學基礎不錯,做財務再適合不過。
張彩虹性子脾氣溫和,做事認真負責,很適合做個生產管理者。
錢順更不用說了,能讓爺爺說句好的人,肯定錯不了。更何況,從根本上說,錢家其實也算的上是白玫的救命恩人,沒有錢爺爺的熱心腸,早在四歲白玫和白竹就餓死在老家了。
經過一段時間的潛移默化,廠子裏已經沒有人把白玫當小孩兒,最開始的時候萬事都去問王興發,慢慢的發現那老人家就是根定海神針,其實啥事兒也不管,真正管事兒的是小丫頭。
反正發工資的事兒沒耽誤,愛誰管事兒誰管事兒唄,就這麼大點的地方,出不了亂子。
把未來幾天的生產計劃交給張彩虹,廠子裏不用天天盯着了,白玫跟爺爺開始跑房子。
就像前面說的,得先把戶口落下來,別的都不急。
奶奶在家跟鄰居聊天也沒閑着,大院文化就是這樣,男人們討論國家大事、女人們家常理短,缺少娛樂的年代,城區的大事小情茶餘飯後閑聊的時候,只要你認真打聽什麼都能打聽到。奶奶這段時間就打聽到幾家有賣房子意向的,這幾天他們就是奔着那幾個房子去。
白玫的買房條件就一條,獨門獨戶,房子大小不論。
大柵欄有兩戶,一戶一間的,院子特小,進門天井轉個身就是屋子,大小也就20多平。屋主是對老夫妻,準備把房子賣了給兒子填上買樓房。
一戶兩間的,院子也不大,東西屋。
白玫現在住着的房子,戶主也有出售的意向。
西打磨廠街有個四合院,現在雜七雜八的租住着一些人。
跑后海看房的時候,還看了一個三進的大院子,白玫和爺爺差點都沒進去,這院子有人相中了,就是價格一直沒談妥而已。
前前後後的跑了十幾天,看了不少房子后,白玫買下了那個大柵欄的20平的小房子,順利的過了戶。
有了房子又跑了幾天把戶口落了,孩子們上學的事兒也就順理成章了。
緊趕慢趕的在新學期開學的時候,把白竹和白雪送進了小學。
倆孩子都有托鄭坤寄過來的為民小學學籍證明。白竹八歲了,順理成章入學,沒什麼可說的。白雪的年齡問題果然被提出來,不過看着學籍證明、又考了白雪一些一年級的基礎知識,最後破格給進了一年級。
當然學校有說法,學習成績跟不上,就要退學回家,退學回家=哄孩子×3,白雪壓力山大。
白玉白翎送去了託兒所,送和接的任務依然交給白竹和白雪兩個姐姐,這是約定俗成的,當姐姐的和當妹妹的都沒意見。
小茉莉太小了,姐姐們上學了,就交給奶奶自己在家看着,奶奶也挺樂意的,全家都有事忙活,就她一個閑人沒事兒干。
其實按照奶奶的說法,白玉和白翎也沒必要花錢上託兒所的。
但是白玫不這麼想,託兒所可不僅僅是看孩子。學唱歌、學跳舞、學畫畫、做遊戲,大城市的孩子從小接觸的東西就是豐富多彩的,她的妹妹們也應該得到這些。
新買的大柵欄的房子太小了,沒有入住的價值,它的作用就是落戶口上學,白玫一家人暫時還是租住在原來的房子裏。
新戶口本上是六個女孩子,六口人都是小孩子,供應的口糧已經足夠一家人用了。
全家人都安排好了,上小學的上託兒所的都有了去處。
“大丫頭,你不上學了?”王興發看着拿着算盤認真盤賬的小白玫,心口酸疼。
“上,只是不是現在。”
她要做的事兒太多了,上學只能靠後。
“你這廠里就交給爺爺,爺爺保證給你看好了,你也去上學吧!”
哪家有依靠十歲孩子養家餬口的?英雄威武了一輩子的老爺子,從心底里佩服和疼愛這個有毅力有決斷的孩子。
他自己是七八歲開始打仗,是被戰亂殺戮逼迫成長的一代人,見識過刀鋒槍火的流血犧牲、見識過口誅筆伐字字如刀的離亂,人心的複雜、社會的變革,都沒有讓硬骨頭的老人屈服過,現在他想再站出來,幫着這個孩子多做些什麼。
“爺爺,您看看我這個小本子,就這幾頁,您有什麼想法沒?”
白玫沒回答爺爺的話,遞給他自己的小本子。
這個小本子,白玫從不離身,平時王興發也看着她寫寫畫畫的,到底是寫了些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