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走吧
直到上了火車，白玫才放了心。
下雪后，她就已經停下了手工作坊，開始收拾東西做準備。
有王興發的幫忙，房子裏除了一些糧食和必須的衣物鋪蓋，她所有的東西都裝箱發往了北京。
村裡人經常看到她整箱整箱的發貨，一點都沒有引起別人的注意。
今天早上天還沒亮，她就給孩子們穿上了保暖的衣物，都背上小書包帶上必需品，冒着雪花離開了村子。
昨天晚上，白玫跟王爺爺和王奶奶兩個人，主動交代了要走的事兒，說明了原委。
“爺爺奶奶，我們要去北京了，妹妹她們有讀書的天賦，她們還那麼小，不該在這裏沾染爛泥。我跟姚阿姨商量好了，去了北京，幾個妹妹能上學，我能掙錢給她們過上好日子。”
王興發這才知道，為什麼白玫把倉庫里還沒做的材料都裝了箱，他也只是以為姚愛華說不幹就不幹了，正為這個事發脾氣，沒想到，孩子們有這麼大的膽子，居然要離開村子去人生地不熟的地方。
“這不行！”天高皇帝遠的，一去千里他不放心。
“爺爺奶奶，我爸媽什麼德行你們知道，為著他們回來的事兒，我吃不香睡不着的，幾個妹妹就擔心他們過來找茬兒，我們好不容易能過個太平日子，不指望他們能養我們，只希望他們不要害我們。”
“可是，他們能指望嗎？剛回來就把房子佔了，我回家去看，我爸就說讓我們給他們讓房子！不讓我們姐妹住在家裏！他們是剛回來，不知道我們租了房子，不知道我掙了點兒錢，知道了會怎麼樣，還用想嗎？”
“我們都還太小，沒有力量跟他們針鋒相對。去北京不過是從頭開始，我不怕，只要日子有奔頭，什麼苦我們都能吃！”
“火車票我已經買好了，明天就走，謝謝爺爺奶奶一直以來的照顧。”
“我爸媽他們要是打聽我們的去處，您別說。讓他們知道了，又要找事兒，惹不起我們躲出去！去北京的事兒，我就告訴了您倆和三叔三嬸，別人都不知道。”
王興發夫妻太了解孩子們的難處，直到白玫給他們敬了禮，推門走出去也沒能找出讓孩子們留下來的理由。
“這可咋辦啊！”何金鳳抹着眼淚，替孩子心疼。
“他們咋就不死外邊呢，非得回來害人！已經不讓他們養活了，人家孩子九歲要拉拔四個妹妹，這又生了一個也扔給了孩子去養活，咋能這麼缺德！”恨得她直咬牙。
“孩子們躲出去是對的，好不容易上了學，讓他們知道了就別想上了，掙的那點兒錢也肯定留不住！”王興發嘆氣：“只有走出去才有出路！”
“可是孩子還都那麼小，那兩個最小的還吃着奶呢，那幾個丫頭怎麼能行啊！這不得累死人啊！”
“要不，咱們跟着去？”何金鳳抹了下眼淚，突然拍着老頭子的大腿道：“反正你也不是村長了，咱們也沒啥事兒干，不如也過去給帶帶孩子？”
“我看那幾個孩子都是有良心的，說不得，能給咱們養老！”
“大不了等到孩子們都長大了，咱們再回來！有你的退伍補助，咱們老了也不怕啥！”
老兩口商量了半宿，最後決定讓王興發先跟着去看看，至少要看着孩子們安穩下來再說。
所以，出發的六姐妹迎頭就遇到了提着個小包袱的王興發。
“走吧，我跟你們一起去。”
“王奶奶一個在家怎麼行，不用的，我去過北京的，不用擔心！”
“你王奶奶都五十多了，你們才幾歲，用得着你們操心！趕緊走，就這麼站着再凍壞了小六兒！”說完一把抱過小茉莉，大步的先往村外走去。
白玫姐妹幾個趕忙跟上去，一路走了半個多鐘頭，才遇到了一輛去市裏的馬車。
幾個人上了馬車，車把式是鄉里的人：“王大哥，你這是去哪兒啊？咋帶着老白家孩子？”
“這孩子剛生下來有點弱，得去大醫院看看，順便給幾個孩子都看看，這幾個也都沒吃過啥好東西，身體也不太好！”
“王大哥是熱心人！”車把式不說話了，要飯娃娃這鄉里誰人不知啊，再可憐也不敢沾，這麼五六個要是都管，誰也管不起！
“您掙命得的那點兒補助也沒幾個錢，這五六個孩子，您也貼不起，您還要養老呢，也想開點兒！”車把式到底還是沒忍住，勸了王興發幾句。
“孩子們可憐啊，能幫一把是一把吧！就是個意思！”
車把式趕着馬車把他們一路送到了市醫院，看着領着一大串孩子的走進去的王興發，搖着頭走了，嘴裏輕聲的嘀咕着：“就這一把，夠你半年補助了！自己老兩口不吃了不喝了？好人難當啊！”
等車把式走的沒影兒了，他們從醫院又走出來。
少個人知道，少些風險。
“老大哥，這些都是你的孫子孫女？”卧鋪車廂里不擠，王興髮帶着六個孩子，要多惹眼多惹眼。
“嗯，都是，去北京投奔大兒子！”
隔壁鋪位的一個大嬸，滿臉的好奇，就想使勁打聽清楚，王興發哪有那個耐心，愛說啥說啥，一句話也不說了。
白玫和白竹忙着帶孩子，3張車票其中2張是卧鋪，乘務員見睡不開，半夜還帶着王興發去乘務員休息室睡了一覺。
一天一夜后，跟上次一樣的時間，晚上7點多到了北京站。
姚愛華和姚愛國兄妹兩個，已經在出站口等了半天了。
“村長大叔，您怎麼來了？”姚愛國上前去接過白玫手裏抱着的白翎，驚訝的問道。
“咋？不歡迎啊？我可不是來看你的，這麼老多孩子，我能放心？”
“哪能呢，歡迎！您不在身邊管着，我這渾身都難受，您來就別走了！讓小白玫給你養老得了！”
倆人互相太了解了，姚愛國一看到他就明白了他的那點兒打算。
“滾犢子，要養也該你養！”
姚愛華接過白雪背着的小書包，牽着白玉的小手，回頭對白玫道：“都給你準備好了，先住下，別的以後再說！”
又指着王興發抱着的小孩子道：“她就是你一直留在村裡不出來的原因嗎？”
“嗯，當時也不知道生的是男是女，女孩我得管，我要是不管，就太可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