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時髦姑娘

考完試了，白玫的書房又成了手工作坊。

哄睡了兩個妹妹，白竹和白雪也來幫忙做手工，白玫並沒有阻止她們。最近她倆看的都是課外書，白竹和白雪的學習一直沒有落下。

只要寫完作業，白玫並不管妹妹們做什麼。

孩子們的主動幫忙，讓剩餘的珠子一個晚上就穿完了。

送走上學的孩子們，白玫打掃好院子和房間，曬好昨天晚上小妹妹尿濕的褥子，洗乾淨幾塊尿布，檢查廚房的灶火已經熄滅，鎖好大門，離開了家。白竹手裏還有一套鑰匙，她中午就是不回來，也不會耽誤兩個妹妹吃飯。

三嬸不在家，小賣店的門也關着，三輪車被騎走了，應該是去市裡進貨了。

快70歲的鄭奶奶精神矍鑠，樂樂呵呵的招手把白玫叫進了東屋。

“小白玫，長的越來越好了。這上學后，還真白了點兒，眼睛越來越大了，跟個大黑葡萄似的！”鄭奶奶仔細的打量着白玫的小臉兒，又摸摸她的小手：“還是太瘦了，多吃點好吃的！”說著，就從炕櫃底下拿出一個餅乾盒子，打開蓋子裏面是一袋薑糖，還有幾塊夾心餅乾。

“這個糖可好吃了，你三叔買給我的！你吃吃看！”鄭三叔孝順，把爹媽都當小孩子哄，鄭奶奶一天的小零嘴兒不斷頓的。

“唔~好辣~”白玫吃了一塊薑糖，姜味兒好濃啊，不像後來買的薑糖，姜味兒很淡，有的甚至是拿辣椒素兌的。這個時代物資雖然貧乏些，但是貨真價實材料好！

“好吃吧，多拿幾塊，給妹妹們吃。這個太辣，這些餅乾給那幾個小不點兒！”

鄭奶奶和鄭爺爺年輕時候，三年自然災害農民顆粒無收，不得已出去要過飯，從那以後就看不得要飯的，她說看了就心酸。

小白玫姐妹受到三嬸的幫助，沒有遭到婆家的反對，其中一個很大的原因就是鄭奶奶的支持。

“謝謝奶奶，我想借自行車，去市裡賣點兒東西。”鄭奶奶一個人在家，好不容易有個人跟她聊天，白玫要是不打斷，鄭奶奶能拉着她聊一整天。

“哎呦，那可是大事兒，別耽誤工夫了，院子裏你三嬸的自行車，你騎吧，等她回來我跟她說一聲就行了。”

“路上小心點兒，慢兒慢兒騎！”鄭奶奶把白玫送出大門口。

“哎，小孩子真可憐吶！阿彌陀佛，好人有好報，老天爺餓不死瞎家雀！”

“你一個人坐那兒磨叨啥吶？”鄭爺爺在村口小溪里餵飽了鴨子，趕着一群鴨子回來，就看鄭奶奶坐在炕上神神叨叨的一個人念叨。

“我給小白玫姐妹念兩聲佛，那孩子太不容易了，阿彌陀佛，老天保佑！”鄭奶奶又認真的念了兩聲。

“就愛瞎念叨，老三回來又說你迷信！”鄭爺爺卷了個煙捲，想抽，看了眼坐在旁邊的老伴兒，又把煙捲放下：“村裡沒少幫了，總不能家家不吃飯，就專門替白志河那孫子養閨女吧！現在看這幾個小丫頭，還真有可能出息。王老倔又是幫着辦戶口，又是弄房子，現在又給上了學。只要這麼下去，看住了別讓白志河給禍害了，孩子們差不了！”

“你操這閑心幹啥！”

“我不操心，就是心酸！”

“以後會好的，那麼難的日子咱們都經過了，現在社會好了，只會越來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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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玫到市裏的時間還早，離中午放學還有兩個多小時。

國營商場門口多了一個賣首飾頭花綾子的雜貨攤子，雖然質量粗糙，但是品類多，一時也生意看起來還不錯。

進商場買奶粉和日用品，白玫記着妹妹的奶瓶，就問營業員可知道哪裏有。

“賣暖瓶的櫃枱里！”營業員看着這個不起眼的小丫頭，一下子買了好幾袋奶粉，抬起頭停下織毛衣的動作抽空向右側方指了一下。

“謝謝姐姐！”

奶瓶果然就在這裏，就因為白玫從來只去舊貨市場買工業製品，所以竟然就這麼錯過了。

樣式都不用挑，因為只有一種玻璃奶瓶，分了大小兩個型號，白玫買了個大的。

這奶瓶玻璃很厚實，還沒沖牛奶呢，就很沉，看來給嬰兒用可以用來練臂力！

沒辦法，這個時候還沒有塑料奶瓶出來呢。

完成任務的白玫放下了一個心事。

出門的時候經過手錶櫃枱，白玫好奇之下也走過去看看。

手錶真是貴啊，白玫從來都沒關心過這類東西，也看不明白品牌。標價80到300的都有，當然相比後來的手錶，這時候的質量那也是杠杠的。

手錶櫃枱的營業員看是白玫一個小孩子，也沒招呼她，每天來這裏看看就走的人，實在是太多了。

這時候，一陣香風從身側飄來，就聽一個柔美的聲音道：“你好，請幫我拿這塊表！”

是個長相溫婉甜美的二十五六歲的姑娘，穿着一件米色的風衣，深藍色的修身牛仔褲，踩着一雙黑色的平底皮鞋。過肩黑髮扎了一個半馬尾，發繩是個非常漂亮的黑白格子蝴蝶結。精緻柔順的眉眼，細嫩的皮膚，很知性，氣質特別像電影《廬山戀》裏的那個張瑜。

這一身衣裳就是在後世也是很時髦的出街穿搭。

在這個剛剛結束黑白灰綠統治整個時代的服裝色彩的年代，普遍喜歡大紅大綠的這樣一個邊遠的小城市，這一身衣服的震撼力是相當大的。

營業員也有一陣的恍惚，愣了片刻才戴着白手套輕輕的拿出那隻深棕色皮錶帶、金色錶盤的女士手錶。

“對，就是這個，上海寶石花牌的，這個多少錢！”那姑娘翻看了一下表身，似乎正是她要的那一款。

“125元。”

那姑娘從褐色手提皮包里拿出來一個精緻的皮夾子。裏面是一沓藍色的百元大鈔。目測至少有20張。

好多錢啊！

就算是見多識廣的營業員也是吃了一驚。

抽出200元遞給營業員：“不好意思，我沒有零錢。麻煩你幫我找零。”

“姐姐，你剛才國外回來嗎？”白玫問道。

“是啊，小朋友你怎麼知道？”

因為國內看不到像你這樣大手筆帶着所有錢到處跑的人，除了那些腦滿腸肥的暴發戶。關鍵是言談舉止，東北人的普通話總是帶着大碴子味，這姑娘說話反而帶着些京片子。

“姐姐，你的蝴蝶結頭花真好看。要好多錢吧！”

“不貴，4美元吧。哦，你可能不理解美元，大概是15元人民幣差不多。”姑娘還挺耐心的。

現在的匯率是這樣嗎，這時候的錢真值錢！

“這麼貴！不就是塊布嗎？”營業員大吃一驚。

那姑娘笑笑也沒解釋，收好零錢，把手錶放進包里。臨走還跟白玫說“小朋友，拜拜!”

幾個櫃枱的營業員都聚過來，議論紛紛。

“真像大明星啊！”

“國外回來的呢，有海外關係！”

“你沒看見，都是銀行剛發行的大票兒，我這一輩子也賺不上人家那些錢吧。”

“那身衣服應該上海貨吧，真漂亮啊！”

“應該是外國貨，都沒見過，真洋氣！”

“一個頭繩夠買四十斤粳米了，哎，同人不同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