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因為愛着，所以瘋了

臨近年關了，街道上滿眼望去都是治辦年貨的喜慶氣氛。商家大打促銷廣告，跳樓大甩賣的條幅到處張掛，誘惑着人們薄弱的自制力。

張婕的母親依然為女兒的婚事忙碌着，這不，方姨又來催她回話呢。張婕的母親剛從外面回來，就看到滿面春風的方姨，笑吟吟的迎上來打招呼:“張婕媽，人家小董等着你回話呢，這不又差我來了。”

“是她方姨呀，快來來，進來坐。”張婕的母親滿心眼喜歡那個叫董浩然的小夥子，長的魁梧帥氣，人不但活泛，工作也是大有前途。她一邊打開門，一邊邀請方姨進屋裏，她們之間的談話也是家長里短的，治辦年貨的日程自然也是重要內容。

方姨當然是不忘自己的使命，一陣閑聊過後還是落在了對方要張婕家給個回話。方姨說:“她張姨，人家小董也說了，咱家有啥條件儘管提。照我說你們兩家可真是門當戶對，你就給個話唄。”

張婕的母親也想把這事定下來，一是可以看到女兒有個好歸宿，二來自己也算完成了心愿。可不管出自於什麼原因，或者說是顧忌張婕的脾氣，她還是說：“再等等吧。等張婕回來時再說吧，畢竟孩子的事，商量一下再說吧。”

“她張姨，這話說的，咱們這兒女婚事父母做主，怎麼還……”她手輕輕地拍打着張婕母親的手，那兩片薄薄的嘴唇一上一下的活動着，話里話外讓人有種親切的感覺。不知道是她的話挑動了張婕母親的心事，還是張婕母親心裏對這件婚事嚮往。張婕母親就十分誠懇的說：“那還要麻煩她方姨了，你告訴董浩然家選個好日子，趕年前把這事說開了。如果能在這個春節把事辦了，最好。”

聽了張婕母親這樣說話，方姨咧開嘴合不攏了，忙忙的站起來：“今也不早了。我該回去給董浩然把好消息帶回去，順便還有一家人等着吃飯呢。”方姨心裏非常開心，雖然老話說成就一家親，勝造幾世修，但她絕對不是那種因為積福行善之人。在鳳城她也是有名的人，真名方芬芬，人送外號‘吃方圓。’這名號不難想像，她就是專門吃這碗飯的，這一樁親事她說不定又吃了董浩然不少好處。

張婕母親依然挽留：“她方姨還是吃過飯再走吧，這都飯時了，你這走了不是打我的臉嗎。”

吃方圓拉着張婕母親的手，親熱的責怪說：“看你說的什麼話，咱姐妹這不都是為了孩子嗎，改天吧，家裏那幾口子都等着呢。”吃方圓肯定要走，一定要走，她必須走，因為董浩然還在等她的回信呢，當然吃方圓更在乎的是那豐厚的回報。

這話還得返回來說，董浩然家也在這次征地和拆遷的重要區域內，他們家自然也是衝著這次征地拆遷的目的來的。根據拆遷政策，婚齡未超過一年者，可分到新樓房一百二十平的套居室，而且還有補助每人八萬元的生活費。所以董浩然對於這樁婚事也是急切的盼望着，加上張婕是縣公安局民警，董浩然更有自己的想法和意圖。人生其實說白了都有他們謀私的一面。再怎麼美好其實都是在那層薄薄的紙保護下，誰要是觸犯了規則，戳破了那層紙，那麼他或她註定看到的是鮮血一樣的刺傷。

吃方圓和張婕母親道別，下樓攔了一輛出租車。並告訴師傅：“城北聚全德。”聚全德是鳳城裝修考究，天南海北的美味佳肴匯聚的高級酒店，鳳城路人皆知，出租車師傅應了一聲，向鳳城北邊疾奔而去。

“快過年了，這冰天雪地的，你覺得必須搬嗎？”張婕看着正在收拾東西的常嘯傑問。她在擔心這次搬家會不會引起他們之間的情感疏遠，所以她才問他的。

“我想清靜一下，她現在這種情形，我不敢保證自己是否也會……”常嘯傑的話被張婕的手指堵在嘴裏，她不想聽到他說自己身體的變化，她深深心疼眼前這個男人。其實張婕早就從常嘯傑的各種表現中觀察出來，他壓抑着自己，無法釋放，常人也會崩潰何況是一個多少還能自控的患者。“不許亂說，你是最棒的，沒有人可以代替你，更不會有人超越你的堅強。相信自己，你一定會堅持到最後的。”張婕的話就如同春風一般灌入這個冬雪覆蓋的寒冬，暖暖的，洋溢着信任，透露着深層的情感。他們之間慢慢地靠近，他們的身體，他們的動作，乃至他們的心也在靠近。

情感到達親近無間時，火花容易碰撞而出，甚至說焚燒某種**的激情也會點燃。她吻着他，他親着她，糾結嗎？不，糾纏。不，更纏綿。

夏雨荷徹底痴獃和近乎於傻痴了，不知何時站在他們的旁邊，毫無表情的看着他們。張婕發現后驚慌失措的躲開一邊去了，常嘯傑更是難以訴說的表情，伸手抱住了轉過身的夏雨荷。他緊緊地抱着夏雨荷時，發現自己的手上有夏雨荷的淚滴，滴答滴答的滴在自己的手上。一個沒有心智的人是不會流淚的，或者說一個真正的精神極度崩潰的人是沒有情感觸動的。常嘯傑突然明白了一個事實：夏雨荷沒有瘋，而是因為太愛他不得已‘瘋’掉了。

是的，這是一個最後極端的事實。夏雨荷是裝瘋的，她愛常嘯傑是結婚後的事，確切的說，最初開始裝瘋是為了躲避讓自己難堪的那些往事。可當她發現自己的丈夫為了曾經失去的愛情，殺死第一個只有21歲的姑娘這一事實后，她情願自己永遠瘋下去。

常嘯傑殺人是他自己都無法控制的，當他殺死那些剪報比賽中勝出者的時候，目的到底是什麼？在夏雨荷的眼睛裏是為了隱瞞自己曾經的一些不能為人而知的秘密。“要是能讓人永遠保守一個秘密，那麼唯一的辦法就是讓她永遠沉默。”這話是常嘯傑曾經說過的，夏雨荷起初只不過當作常嘯傑對她求愛的花言巧語，只是後來很多的巧合和事實讓夏雨荷不得不信，常嘯傑愛過她。

這些死者被殺時自己一直都會因為沉睡而到天亮，而且在她熟睡過後這段時間裏竟然一點記憶都沒有。他既然愛過她，為了保護她去殺那些人，她也情願保護他瘋掉。原本事情就這樣相互隱瞞着，相互欺騙着對方，也深愛着對方似乎並不影響。可夏雨荷萬萬沒有想到，就在今天，就在剛才她轉身時常嘯傑那一個擁抱，讓她再也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緒，這讓夏雨荷的心緒里有些莫名的後悔。

張婕並不知道剛才發生了什麼，從洗手間出來掩飾着自己的慌張，提議去城北的聚全德吃飯。常嘯傑看着夏雨荷沒有說話，張婕理會錯了他的意思。便走到夏雨荷跟前比比畫畫的溝通起吃飯的事情，夏雨荷繼續裝自己的瘋了，開心的嚷着：“吃飯去。”常嘯傑想揭穿更是不能，就繼續陪着演了下去。

夏雨荷無意識的再次拿起那束乾癟的花舞動着，就在張婕開心的想拿過那束花的時候，那束花里的秘密終於被抖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