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陰陽寮
提到蘇我家的護法神，倉橋藏馬臉色也不好看，那種本該被禁止的術式不管是規格還是強度都不是常人能夠控制的，偏偏蘇我家那群瘋子總是喜歡碰這些碰不得的東西。
相對於倉橋藏馬難看的臉色，蘇我雅人一派輕鬆。
“而且這次的護法神，是由支天眾培養起來的，一旦失控，那可就是真正的靈災了。”
雖然對於蘇我雅人這種專門找別人不願意不喜歡聽的話來說是很討厭，可真也確實是不得不慎重考慮的問題。可事關蘇我家沒法輕易行動，這樣的千年大族就算不參與政治，其本身的根枝依舊如同跗骨之蛆般纏繞在這個國家之上，想要剷除這些附於國家之上的古老濃瘡，只能從內部攻破。
所以倉橋藏馬乾脆打出直球。
“之前說的那件事情你考慮的怎麼樣了。”
早在大學時代最初遇見這頭不服管教的猛虎豺狼時，倉橋藏馬就知道這是個有着野心和悍勇的男人，所以才會放下身段想盡辦法將他拉進了陰陽寮，加入到自己的陣營中。
“就如你說的那樣，蘇我家的老妖婆即使將家主之位傳給不諳世事的毛頭小鬼，也不願意將家族交到你手中。明白嗎，這並不是你背叛蘇我家，而是為了蘇我家考慮，將家主的重擔教導能夠扛起這份責任的人手中。”
車中的氣溫並非從感覺上……而是確確實實地在下降，冰冷的早春夜風吹打在窗戶上，讓車窗內部結出淡淡的水霧。
能夠影響到現實的咒力溢出，單從體內的咒力儲存量來說甚至超過了作為陰陽寮最高長官的倉橋藏馬，這就是蘇我家的血脈，純粹而強大，強大到讓人嫉妒的地步。
咔。
隨着車門被拉開，胖子一臉嫌棄地想將手裏的香煙丟給蘇我雅人，卻看到倉橋藏馬坐在車裏。
“倉橋長官？！”
仔細一想，確實是長官一起同行的預定，可這樣乍一見到還是下了胖子一跳。
輕輕地給長官關上車門，胖子摸到副駕駛席做好，沒了抱怨沒了牢騷，乖得像個兩百斤的麵糰。
這次同行的人到齊，蘇我雅人發動車子，大馬力的越野車呼嘯着在大街上奔馳。
“所以說，這次點名讓我們三個來到底是為了什麼？”
首先發問的是蘇我雅人，突然接到工作總不能什麼都不清楚地埋頭幹活，因為特殊的性質，這一行可不是臨時到現場調查一下能行得通的，根據事先準備做到什麼程度而定，再危險的任務也能夠輕鬆完成，反之同樣。
倉橋藏馬拿過胖子買來的煙，點上火。
“你們知道最近在學生之間流傳的怪談嗎？”
這句話讓車內一陣安靜，然後才傳來胖子驚疑的呼聲。
“你是說這次要讓我們去對付怪談嗎？！”
胖子的驚訝，不是因為敵人難以對付或是工作太過苛重，純粹是因為感覺受到了侮辱。
陰陽寮，從平安時期開始一直掌握着非自然一側的秩序和對策，可以說是傳說級別的特殊部門。可是自從明治維新之後，不光是陰陽寮，就連陰陽道本身都一落千丈，戰後好不容易憑藉著某些事件東山再起，卻沒能在短時間內回復往日的權威，即使是現在，也有人將陰陽寮中的術師及官員嘲弄為‘操使障眼法的騙子’或是‘擺弄口角的小丑’。
在胖子想來，這次大概又是那群鼠目寸光的蠢貨找茬吧。
倉橋藏馬沒有理會胖子的激憤，繼續慢條斯理地說到。
“從半年前東京都內的年輕人就在傳一些聽上去很奇怪的怪談，當時我並沒在意，可是在今年新年之後，尤其是進入三月份之後，先後已經有十人確定死亡，而且據身邊的人描述，他們在這期間之內都曾沉迷於這些怪談，死前也曾聲稱遇到了可怕的事情。”
聽到不是什麼找茬讓胖子的情緒恢復了一些，卻依舊十分不滿。
“就算真的因為這些怪談而出現了傷亡，也不該是由陰陽寮的最高長官和身為十二神將的蘇我雅人出面啊。”
在胖子看來，這依舊是侮辱。
“是有什麼大人物被卷進其中了吧。”
蘇我雅人一語道破其中關鍵。
倉橋藏馬猛吸了口煙。
“就在三小時前，大臣政務官的兒子因為不明原因昏迷，經過一小時的緊急救治后，搶救無效，現在已經確認死亡。”
聽到這話的胖子臉上表情完全僵住了。
“同一時間，官房長官的女兒也昏迷了，不過因為某些原因，身體狀況的惡化被及時穩定下來，雖然勉強留着一條命，卻處於隨時可能死亡的病危狀態。”
無論是大臣政務官還是官房長官都是舉足輕重的要職，兩人的子嗣在同一時間發生了這種事情，會讓倉橋藏馬和蘇我雅人親自出面也就不奇怪了。
“而且據說兩人在昏迷前都像是着魔一樣說自己看到我了怪物，時候向其同學詢問后，也得到了兩人曾經雜一周前相約要去調查怪談的情報。”
“這可真是……。”
胖子唏噓着搖頭。
沒有說出口的話是什麼？真可憐？自找苦吃？還是真會給人添麻煩？不管是什麼都沒錯就是了。
車子一路駛到文京區東大醫學部附屬醫院，在警衛的引導下來到了重症監護病房，病房中本該放置的醫療器械全被搬空，取而代之的數以百計的咒符和咒具，以及在病床下用數珠排列而成的五芒星。
而作為病人的少女身上纏繞着寫滿咒文的繃帶，面部被遮面紙嚴嚴遮住，遮面紙上同樣畫著五芒星。
看到倉橋藏馬，一名中年男子快步走了過來，這人便是現在的官房長官。
“倉橋閣下……。”
倉橋藏馬擺了擺手，示意中年人安靜，然後就立在一旁看着房間中那名陰陽師裝扮的男子踩着禹步唱着禱文。
蘇我雅人挑着眉看着病房內的奇妙場面。
“陰陽師被叫成騙子和小丑的原因大概就是這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