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t9:一往而深
?常青看着那遠去的紅影，腦中忽然閃過一個名字“點點？她會是點點嗎？”可很快又被自己否決了，記憶中的點點那麼小，這光身形就不對啊。
“相公你說什麼？”一旁的靜蓉看着喃喃自語的常青問道
“沒什麼，娘子我在想這一切肯定是上天的恩賜，我們把院裏的果蔬摘些送給村裡人，大家一起分享，你說好嗎？”
靜蓉一聽滿臉笑意“好啊，村裡人平常那麼照顧我們，我們都沒有什麼好送的，現在正好借花獻佛。”
錦素看着床上漸漸恢復血色的人，那原本堵塞在心上壓得自己快要喘不過氣來的感覺終於舒展了些。
她修長的手指像羽毛一樣輕輕的撫在他的臉上。
心中感慨萬千，她以為那日一別從此山高海闊，生死不見。
沒想到竟在林間見到了昏迷的他，這一次換她帶他回家。
人生就是這麼奇怪，在你快要心如死灰的時候，它總能給你一些螢燭之光然後讓你如飛蛾撲火般不可救藥。
忽然床上的人眨了眨眼皮，錦素喜悅而又有些緊張的看着他，語氣有些激動
“你醒了，渴不渴？餓不餓？”
常青定了定神，看着眼前一臉緊張的女子，心裏有種異常的熟悉感，不知道為什麼，總覺得自己認識她般。
“你是？”
錦素的眼眶微潤，多少次她曾想着告訴他時的情景。
“我、我叫錦素。”
“錦素？”常青雙眉微蹙，他記憶中並沒有認識叫錦素的姑娘，他單手撐着身子要坐起來，錦素見狀立刻扶他靠在床上。
“謝謝姑娘。”
“不、不客氣。”錦素坐在床沿視線不敢看他，低頭玩弄着自己的糾結在一起的手指。
那邊常青已經掀開身上的被子，套上鞋子站了起來。
“你……”
“謝謝姑娘相救之恩，常青來日定報，現在有急事我必須得走了。”
“等等，你、你現在還很虛弱，需要休息……”
錦素看着他虛浮的腳步，心裏一急，伸手就拉住了他的手，一瞬間一股電流從他倆手中串過，錦素一驚手一縮放開了。常青也愣在原地忘了要舉步。
“謝謝關心，但是我的身體無礙……”
“你到底為什麼一定要着急着走，難道有什麼會比你的命更重要嗎？”
話說出的一瞬錦素就意識到不對。但她真的很生氣，他都虛弱成這樣，為什麼就不能愛惜一下自己？
語氣里明顯的擔心讓常青愣住了，因為她的話常青的心中泛起了一絲很異樣的情緒，他為他這感覺而感到羞恥，他是個有妻子的人，妻子正卧病在家，他竟對別的女子產生情愫真是豬狗不如。可看着眼前的女子，他卻又無法置之不理，視而不見，心裏有一根弦一直在牽引着他。
“姑娘實不相瞞，在下常青，家住山下夫妻村，前幾日我家娘子忽染怪病，卧床不起，茶飯不進，請了好多大夫都沒有用，就在我焦頭爛額心急如焚的時候同村的王大告訴我，那日盤旋在我屋頂之上的紅鳥是傳聞中的鳳凰靈鳥，它的血能治百病，只要能取到它的血讓我妻子服下，妻子便能安然如初。”
“鳳、鳳凰血？”錦素臉上一白，整個身子都僵住了“你，你是要捕殺鳳凰？”
“不！不是的，姑娘你誤會了，我只是需要一些鳳凰血，並不會傷害鳳凰鳥的性命的。”
“你就那麼相信那個方法是有用的？”
常青雙眸黯然，語氣低沉“說實話我不知道，只是事到如今我只能試試，只要是一絲的希望我也不想放棄，如果說喝我的血有用，我也會毫不猶豫的讓我家娘子去喝。因為我真的好怕，好怕某一天她就忽然沉睡不起了……”
那是一種什麼樣的感覺，錦素說不清楚，苦澀？傷心？糾結？慶幸？她自嘲的笑了笑，原來他們之間還能有如此的牽連。
“我帶你去”
除了季節的不同這裏也並沒有多大的變化，還是和十年前一樣，不同的是當年的少年已長大，而那隻小小鳥的她也已幻成人形，以人的身份站在他的身邊。
錦素停下了前進的腳步，回首看他
“常青，你還記得這個地方嗎？”
常青看了看四周有些疑惑，顯然是想不起來。
錦素有些失落“十年前，山裡颳起暴風雪，有一個少年在這裏救了一隻受傷的小鳥。”
忽然那一幕幕畫面像黑白片一樣在常青腦中翻過，這個地方，這個地方，哦，他想起來了，對，是有暴風雪，他還遇到了一隻翅膀受傷的小鳥。
“你是說點點？你認識它？”
“認識。”錦素微微一笑，真好，原來他還記得“因為我就是它。”
常青僵楞在原地，一副不敢置信的表情看着她
“我知道你不相信，但是我說的是真的。常青，我叫錦素，是鳳谷里的小鳳鳥。那日是我貪玩好奇偷偷飛出谷下山，沒想到竟遇到風暴受傷了，我以為我會死在那裏，幸好遇到了你。”錦素雙眼閃着星光的看着他“那日離別，你送我到這裏，你告訴我你會在那裏等我，我就告訴自己一定要努力修鍊成人，然後以人的身份與你相見，我很努力很努力，別的鳥要用百年才能修成人形，我只用了十年，我以為我已經很快了，可是那日下山看到你的時候……我才知道原來十年已經那麼長了……”
“錦素……”
“常青，山下那隻鳳凰鳥是我。”
錦素雙眸定定的看着常青，雙臂一展，幻出鳳凰真身，紅光乍現美麗耀眼。
看着眼前的畫面，常青徹底的呆住了，久久不能言語。
這一切如同夢境一般，不像真實的卻偏偏是真實的。
錦素變回人身時臉色有些蒼白，她望向常青，嘴角揚起一絲微笑，遞給他一個血紅色的瓶子，裏面都是她的血。
“你要的。”
“點、錦素……”
看着那遞過來的瓶子，常青身側的手緊握成拳，眼眸中的掙扎和抗拒那麼明顯。這明明就是他想要的，可為什麼現在在他面前他卻沒辦法伸手去接。
“愣着做什麼？”錦素笑着把瓶子往常青手中一放，一派雲淡風輕的說著“放心，這點血對我來說沒什麼的，我是鳳凰靈鳥很快就能恢復的，你快回去拿給你妻子喝吧。希望她喝完能快些康復。”
“點點，不管你是點點還是錦素，我都要謝謝你。我……”
“常青，那日之後，我以為我再也不會見到你，所以那些話我一直埋在心裏。可是現在上天又讓我見到你，我想這是天意吧，你不用感謝我，如果不是你當日的善心，也許就沒有今日的相遇了。”錦素咬着下唇，心底最想問的那句終究沒有說出口。
“快回去吧，天暗了山路會不好走的。”
時間像靜止一般，兩人誰也沒有動，眸光就如此靜靜的看着對方，良久常青道了句謝才轉身離開。
錦素看着常青遠處的背影，眸中迷濛。
能夠遇到你是我此生最大的幸福，而我多麼希望你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