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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到準備的差不多了,今日的試鏡才又正式開始,和昨天一樣,用的是棚里的一處大的表演室。外面前來參加試鏡的依次抽了號,由導演助理一個個叫進去掐着段子表演。有名氣的都是由經紀人給活動了先來試鏡,而那些名不見經傳的,卻被擠到了後面。
凌霄走來的時候因為是生面孔根本就沒人給個笑臉搭理,也是直到導演助理上前領她過去眾人才驚覺這個領着孩子來玩的男孩兒竟也是評委之一,幾乎是沒有任何轉換的時間,再看凌霄的眼神就變了好多。
凌霄當著眾人的面兒把孩子一把揪往試鏡室,看着圍在攝影棚里等待的一個個面孔,嘆了口氣,演藝圈,永遠都是比外面更真實的一個社會。
凌空被凌霄夾在腰側,對着一圈人笑得極為燦爛,回頭率一下子就賺到了200%。不時聽見邊上的美女嗲着音來句好可愛啊,小孩兒伸出一隻手亂擺:“Hi,美女”
凌霄臉一下子就黑了。
腦子裏不由就冒出了蠟筆小新搭訕美女姐姐的畫面,一個激靈。
這都誰教他的?
凌霄夾着孩子進了臨時改成的試鏡間,把孩子往角落裏一放,低聲威脅,“好好獃着,不許搗亂,還有啊看好舵主,要是嚇着人小心我真揍你……”一邊想着回去是該好好修理這孩子一頓了,正所謂三天不打上房揭瓦,而今這麼小就學會調/戲大姐姐了,這還了得?
凌空眨巴眨巴眼,似是辨出了凌霄眼中的凶光,縮着脖子往後退了退。見她還在看自己,只得討好笑笑,上前在凌霄臉上重重啃了一口,軟軟叫了聲哥哥賠罪。
今兒就是叫姐姐也沒用凌霄颳了下他小鼻子,示意他做到邊上的小板凳上玩,一邊暗想着回去怎麼收拾這孩子,一邊跑來跑去撿了各處沒用有無害的道具給他,來回囑咐。
最終安排好凌霄才得了空坐回自己的位置,是一排人里的最末端,離小孩兒最近。今兒是楊凌金陵十二釵的試鏡現場,所以來的幾乎全是美女。只是凌霄的原劇本被東娛編劇一改,大刀闊斧直接給她砍成了八個,用那位大鬍子編劇的話,韋小寶也不過七個,咱只要比他略勝一籌即可,要是勝得多了,怕是這些現代人一時間接受不了。
自然,這現代人指的絕大部分還是女人,電視劇的主要觀眾群。
第一個角色自然是韓幼娘。
先進來的便是林薔,現在演藝圈一姐樣的人物,比起十五及笄的幼娘來說年紀確實大了點兒,但妝一撲再加上她已是爐火天成的演技,竟真真讓她勾出了三分純真三分樸實三分英氣外加一份嬌俏來。明明是演得極好,可不知怎的,凌霄心裏的彆扭卻是越來越重,自己卻又說不上來為什麼,直到Tony推門,看着段興言進來腦子裏才咔的一聲明白過來,不是演得不好,而是自己一早就已把楊凌的角色帶入到了段興言身上。
書中楊凌穿越醒來也不過是十七歲未及弱冠的少年郎,古人早熟,男子亦是十四便可娶親。段興言今年剛過二十三歲,演個十七歲外表三十歲靈魂的穿越者倒還看不出什麼,可是林薔已經奔三,兩人站一塊兒怎麼看怎麼像姐弟戀,又如何能搭配的來?
導演顯然也是注意到了這個問題,先是贊了聲林薔的演技,而後翻了兩下子劇本,讓助理遞給她,“來,試試這段兒。”
段興言跟在場的諸位稍稍點頭便坐到了凌霄身邊唯一的空位上,壓低聲音,“怎麼樣?”
“太老。”凌霄想都沒想就給他回了過去,語氣里稍有點兒沖,便有些不陰不陽,“當然,這也叫成熟美婦。”
裏面這位,外加上攝影棚里近百位各色美女佳人,竟全是為了給這廝演老婆小妾來這兒爭奇鬥豔的,一想到這兒,凌霄心裏就跟被什麼撓了似的一股子火氣,偏偏自己還沒意識到,便是越看段興言就越覺得不順眼起來。
早知道當初寫的時候就讓該你孤寡一生……凌霄轉眼撇到他眼角的笑意,惡狠狠地想。
劇本被遞給林薔,她只看了一眼臉色就有些難看起來,但多年的涵養又不至於讓她當場發火,便舉起那劇本,不慍不火,“辛導,我是來試幼娘這個角色的……”
“試試這個。”辛鳴大手一揮,不以為意,“這個適合。”
這邊一排自是知道辛鳴的意思,林薔的名頭在那兒擺着,自是要賣她個面子。凌霄腦子裏把楊凌剩下的老婆溜了一圈,比他大的也不過是剩了成綺韻和紅娘子,偏林薔又不屬於那種媚骨天成的女子,想來辛明讓她試的,該是紅娘子崔鶯兒了。
辛鳴給她挑的段子恰是紅娘子劫走楊凌的那一段,想來是見段興言來了,給她尋了個對手戲,算作是讓她換角的補償。這齣戲說來簡單,也不過是楊凌在馬車之內被崔鶯兒所劫之前的對手戲,堪堪數句台詞,似乎沒什麼難度。但這場景發生之時卻因在車中,便有了一種燈下看美人的意境出來,昏黃一豆燈,觸手的豐腴柔軟和冷厲無比的俏眼精光,矛盾組合起來的美,在這樣的大庭廣眾之下,卻最是難演。(回明178章)
“你倒是好福氣。”凌霄聽了戲當場就冷哼出聲,只是有所顧忌,聲音也不過旁邊的段興言能聽見罷了。
後者聽見了輕輕笑了起來,一垂頭在她耳邊低語,“還不知當初是誰寫的劇本,現在覺得彆扭了?”
“我彆扭?”凌霄大大翻了個白眼給他,不肯落了下成,“你哪隻眼睛看見我彆扭了,還真是瑪麗蘇……”
“瑪麗蘇?”段興言將她一嗔一怒盡收眼底,將將溢出滿心寵溺,便是恰如其分的讓凌霄能感覺的到卻又拿不出分毫證據,自是更加挫敗。
但凌霄哪肯吃虧,一邊丟了場子勢必就要從另一方面找回來,一聽他不明白瑪麗蘇三個字,立馬就伶牙俐齒的反諷過去,“看,這就是代溝,溝還挺深,八年的溝可不是隨便擠一擠就會有的,老土……”
段興言聽了這話也不過微笑,卻是摳住了她話里的一處漏洞,“八年?”但臉上卻已是掛上了些別的東西。
凌霄自覺失言,段興言現在比自己恰好只大了七歲,又何來八年只說?但既然說出口就必須學會圓謊,凌霄一邊抬頭眨了下眼,故作疑惑,“你不是24了嗎?”
兩人此時離得太近,她一抬頭睫毛便如小扇子一般慢慢刷過了段興言的臉,連觸覺都是一清二楚的真實,凌霄一怔,立馬後仰了一下子跟他拉開距離,但臉上卻已是能看出微紅的跡象。
兩人自上次鬧翻以後除了昨晚幾乎就沒再見過,雖已是過了尷尬時期,但遠遠做不到如此,而此時段興言臉上的表情就又讓她想到了那日在醫院,這人信誓旦旦的要求重新開始時的場景,一下子就亂了。
凌霄自認不會做那等以貌取人的膚淺之輩,但不得不說,對着這張被後世評為‘站在影後身邊都能讓之黯然失色’的面孔,心裏卻還是漏了半拍。
“是,我是比你大八歲。”段興言這般糊弄小孩兒的語氣讓凌霄又鬧了一下子,冷哼一聲別過頭去,全當沒有聽見。
“導演,我好了。”林薔的聲音打破了兩人之間的凝固,凌霄跟大家順着聲音望去,見林薔已是換上了一身黑衣,黑巾遮面,身上玲瓏的線條在夜行衣的包裹下攝像機的鏡頭裏,早是讓人血脈噴張,不由便看了看自己身上,沒來由的一陣挫敗。
段興言因着肩膀的緣故至今未拍攝定妝照,今兒也沒法子換裝,見她出來亦是匆匆掃了眼劇本上的台詞,竟是一目十行。
便站起來要走過去跟她搭戲。
凌空玩得正好,也不管大人在做什麼,自己坐在小板凳上拿着一方書生巾玩得不亦樂乎,就連剛才段興言進來也沒察覺。而今大片寂靜,覺得有點兒怪,跟着也抬起了頭,正巧看見段興言從座位上站起來,眼珠子轉了轉想起了昨晚他囑咐自己的話,脆生生就喊出了口。
“姐、夫”叫完就咯咯笑了起來,還帶着奶味。
空氣里正繃著的一根弦,咔噠,斷了。
辛明一瓶子水拿起來還沒喝上半口,聞言全數給他噴了出來,衣服地板濕了大片。
凌霄嘴角猛地抽了一下,脖子扭着跟機械人似的轉到凌空的方向,咯吱咯吱生鏽了一般。
而此時,試鏡間的門恰巧被人推開,走在後面一個看上去四十不到的女人半隻腳跨在門檻上,竟也忘了往前邁,差點兒就是一個跌咧。
唯有段興言,在他人看不見的地方,不易察覺的跟孩子豎了下大拇指,笑容極為紳士。
【不好意思,今天出門,回來晚了,今兒只有一更。另外再次感謝伊風和殤的粉紅和落燕以及millkny的打賞,半夏這廂有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