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豬婆和二狗子
“但願以後有機會吧。”舒染嘆了一口氣。
似乎是有魔力一樣的，余簡也跟着嘆了一口氣。
然後兩個人默契地沉默了。
最後是余簡打破了沉默。
“我知道你最近過得很不如意，你和你對象也鬧了分手。記得好好照顧自己，別喝太多酒。”余簡低頭看了看時間，“已經快兩點了，睡覺吧，晚安。”
“好的，晚安，二狗子。”舒染突然笑嘻嘻地來了這麼一句，然後不等余簡反應過來，就迅速掛了電話。
余簡感覺自己的反應像電影裏慢播一樣，遲鈍了好久以後，才在嘟嘟嘟的聲音中，回答了舒染的話：“豬婆，晚安。”
好多好多年以前，她和舒染就是這麼稱呼彼此的。
“這麼難聽的詞語，你們不嫌棄嗎？”曾有人聽到這兩個稱呼，覺得很是奇妙差異。
“嫌棄啊，可是沒有辦法，因為是她給我起的嘛。”“而且這麼叫，比直接喊你名字更讓你有親切感。”
余簡記得，當初她和舒染就是這麼回答的。
每個人的生命中，總會有那麼幾個人，願意用和他人不一樣的稱呼來稱謂你。他們不是想要顯得自己有多麼與眾不同，而是想要告訴別人，你和她的關係是別人不能超越的。
2015年，暑假。
七月帶着盛夏的驕陽烈火悄悄來到塵世間，迎接它的是新一屆孩童們的天真爛漫，純潔無邪的歡聲笑語。
虞安一中的老初三走了，初二的成了即將忙碌於中考的初三，初一的成了開始拚命鞏固基礎的初二。虞安小學的六年級，進入一中，成了對未來滿是憧憬的新一代初一。
而余簡和舒染，便是那新一屆初二。
暑假開始第一天，余簡打算窩在家裏，寫寫那本百十來頁的暑假作業，再看看從文化中心借過來的言情。
時不時加上一根雪糕，聽聽小蘋果，聽聽平凡之路，小日子不要太舒坦。
“童話中魔法的城堡，有夢幻的味道，四溢的魔力全宇宙都蔓延到，傳說中魔法的城堡，守護每個微笑……”余簡坐在電腦前，一邊哼着電腦里播放的曲子的歌詞，一邊低頭奮筆疾書。
“滴滴滴！”
QQ來消息的提示音突然響了起來。
余簡抬頭握住鼠標，點開那個閃爍不停的頭像。
是舒染髮過來的。
“嘿，你在幹啥呢？”舒染髮過來一個微笑的圖片。
那個時候這種微笑只是單純的打招呼，不像現在，一般只要看到別人發這個微笑，你就會下意識地認為她生氣了，而不是認為她僅僅只是要和你打一個招呼，說個你好。
“我在寫暑假作業，早點寫完早點玩。”余簡噼里啪啦地敲了一行字過去。
“哎呀都是有答案的不着急。世界那麼大，我想去看看。我們出去玩吧，我帶着你，你帶着錢。”舒染又發過來一個調侃的表情包。
“不要，外面那麼熱。”余簡很果斷地選擇了拒絕。
那個時候她已經和舒染成了朋友，卻沒有太多交集。幾乎整整一個下半學期，余簡都粘着班裏的副班長，對於時不時過來找自己的舒染，她總是擺出一副愛理不理的模樣。
舒染卻是一副傻傻的天真的孩童樣子，在收到遇見那明顯拒絕的態度后哦哦兩聲，轉頭離開，不一會兒卻又蹭了回來，拉着余簡要帶她去走廊里玩。
“大概認定你的人，會一直粘着你吧。”很久以後，余簡回想到當時自己那麼對舒染，舒染還能對自己那麼好，真是一個奇迹。
“出來玩嘛，你把作業帶出來，我們一起寫作業好不好？去文化中心，那裏有空調，你還可以看。我保證不打擾你，出來嘛。我一個人很無聊的。”過了一會兒，舒染髮來一段話，附帶了一隻乖巧小貓眨眼睛的動態圖片。
最後余簡還是向舒染妥協了，大夏天地騎了一輛老年自行車，背着包帶舒染去了港城裏的文化中心。
港城街道兩邊，香樟樹木鬱鬱蔥蔥，陽光微醺，透過葉子縫隙傾灑下來，為這條看上去有些年頭的水泥街道鋪上一層星光點點的霓裳。
余簡騎着自行車，舒染在後面側坐着，嘻嘻哈哈地笑，時不時動動腿，抖抖身子，惹得車子一陣晃動，還有餘簡的驚呼。
“你再亂動，我就把你丟下去！”余簡側頭迅速看了一眼那個嘻嘻哈哈，總是那樣陽光開朗的女孩，瞪了瞪眼睛警告。
“好好好，我不亂動了我不亂動了。”舒染吐了吐舌頭。
樹蔭下騎行，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余簡戴着耳機，聽着小時代里那首能夠打動人心的時間煮雨，心裏想着此時的自己和舒染，腦中下意識地浮現起一部電視劇里的情節。
女主和一位女配是很好的閨蜜，她們從小到大的關係都很好，彼此的友情勝過了親情。女主喜歡叫閨蜜豬婆，因為閨蜜很喜歡各種各樣的美食。
大概是巧合吧，舒染也喜歡美食。
各種各樣的，奇奇怪怪的。
“豬婆。”在文化中心前停車時，余簡突然這麼喊了一句。
“啊？你喊我嗎？”舒染很明顯的一愣。
“以後我這麼叫你不介意吧？”余簡輕輕說著，迅速別開了目光。
明明關係不咋地，卻要這麼喊。她一定腦子發燒了，一定。
“不介意啊，就是聽着怪怪的。你為什麼要這麼叫我啊？是不是看了仙劍啊？”舒染搖搖頭，目光裏帶着一份好奇。
“哎呀沒什麼啦，快進去吧，外面那麼熱。進去吹空調，把身上的汗吹吹乾。”余簡拎起自己的小包，迅速走了進去。
於是從那個時候開始，舒染就成了遇見獨一無二的豬婆。她總在沒有人的時候這麼喊她——因為她知道，舒染看上去傻傻的，其實精明要面子的很。她很不喜歡這個稱呼，之所以接受，完全是因為喊出來的人的名字叫做余簡。
她到現在都還沒有告訴舒染為什麼這麼叫她。
那是交心閨蜜的代名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