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8 你家小爺叫元寶
新娘子……是個男的？！
這消息不啻於平地驚雷，將在場所有人都給驚着了。眾人目光灼灼，一瞬不瞬都定在了一身吉服，被紅蓋頭將面孔遮擋的嚴嚴實實的新娘瞧了去。
姜羽凡吞了吞口水：“你是誰？”
‘新娘子’呵呵笑着，一把扯去了蓋頭。呈現在眾人眼前的，是極其清俊明潤而略帶幾分狡黠的少年面龐。那少年不大，瞧上去不過十來歲，身量卻比同齡的孩子高了不少，剛好與君青藍相仿。
也正是因為他年紀小，身材極其纖細，穿上女子的吉服半點不違和。這一路走來，才不曾被任何人懷疑。
少年朝姜羽凡眨眨眼，扯唇微笑，牙齒超乎想像的白：“我叫元寶，是端孝縣主的義子。”
“啊！”
貞容大長公主面色一變，禁不住驚呼出聲。
咔嚓一聲，元寶狠狠咬了一口手中紅彤彤的蘋果。貞容大長公主的幾乎是便被淹沒在那津津有味的吞咽聲里，誰還能注意得到？
元寶吃的盡興，砸了砸嘴：“不錯不錯，又脆又甜。”
元寶？義子？
這四個字，再度將眾人拋去了九霄雲外，徹底傻了。這是什麼情況？
“大膽！”
劉祿眯了眯眼：“你是個什麼東西，居然敢如此戲弄娘娘！”
“我是人。”元寶咽下口中蘋果，瞟一眼劉祿似並不怎麼在意：“這都是些什麼勞什子的衣裳，穿着實在難受的緊。”
說著話便將套在身上的吉服一把給扯了去，露出素白一身錦衣直綴，襯得身姿修長挺拔，比方才新娘的裝扮不知要英挺了多少倍。年紀雖然不大，卻早顯出玉質般颯爽的男兒風姿來。
“雜家在問你話！”劉祿對自己被人無視很有些憤怒，幾乎頃刻間就橫眉立目起來，連聲音也尖銳了：“你是什麼東西！”
“奇怪了。”元寶撇撇嘴：“我都說了我是人，人就是人，怎麼能稱為東西？莫非公公你，是個東西？”
一句話問的劉祿瞠目結舌，半晌說不出話來。他是東西么？這問題可要怎麼回答？是東西，似乎不大對味，不是東西？那不是自己罵自己？！
劉祿的窘態讓蕭皇貴妃頗有些難堪，於是也沉了臉瞧向貞容大長公主：“今日不是府上大婚？叫人這樣攪鬧了婚事，你竟毫不在意？”
“自然要在意。”貞容大長公主接口說道：“元寶，這裏可不是你小娃娃混鬧的地方。康嬤嬤，你快去領着他到後院去歇息，萬萬不可怠慢了知道么？”
蕭皇貴妃愣了，所有人也都驚着了，連帶着姜羽凡都怔了一怔，瞪着大眼瞧向貞容大長公主，半晌沒能動彈。
小娃娃？混鬧？還要領去後面好生伺候？蕭皇貴挑眉，就這樣？不應該啊！
所有人中，也只有元寶最沉着，只吸了口氣便先朝着貞容大長公主微笑着行了個禮：“大長公主殿下真是仁愛慈祥的菩薩，不過我這會哪裏都不想去。正如殿下所說，今日可是大場面，元寶還要留在這裏瞧熱鬧呢。”
大長公主瞧了他半晌，姜羽凡是真的怕了。緊張兮兮瞧向母親，生怕她一個不高興，對元寶不利。
哪裏想到貞容大長公主竟不在意的搖了搖頭：“你這娃娃，還真是小孩子心性。罷了罷了，想在這裏瞧着那便瞧着吧。宗秀，你去照看着元小爺，可不能叫他受了驚嚇。”
姜羽凡再度深深吸了口氣。宗秀？！母親居然讓宗秀去看護元寶？！宗秀可是先帝賜給母親的親衛里一等一的高手，更是母親的心腹統領。往日裏就連他見了宗秀都得畢恭畢敬的行禮，如今竟然……一張口派去保護元寶？
他深深瞧了元寶幾眼，原來母親喜歡這樣風格的男兒么？元寶感覺到被人注視，朝姜羽凡眨了眨眼，姜羽凡只覺得滿腹的憋屈。這個行事風格，似乎比他強不了多少，為何就能被母親這樣上心惦記着？
這一頭眾人的眉眼官司蕭皇貴妃一概不理會，只覺得自己裡子面子都有些掛不住。再加上劉祿一再被人搶白，便將一腔子怒火都給升入到腦中去了。
“這普天之下還有沒有王法了！一個來歷不明的野小子，冒充新娘攪和了定國公府的大婚，還如此作威作福？誰給你的膽子！”
“咦。”元寶撇撇嘴說道：“誰說今天定國公府有人大婚？”
眾人愕然。起先還覺得那娃娃只是膽大狂妄，如今聽他這麼說五一不搖頭嘆息。原來，這是個傻子！有眼睛的誰瞧不出定國公今日要給姜小爺大婚？
這麼睜眼說瞎話，實在愚蠢。
蕭皇貴妃被他如此直率的顛倒黑白給氣樂了，倒也不急着立刻喊打喊殺。笑吟吟瞧向他說道：“你說沒有人大婚，那這滿堂的賓客，吉慶的紅氈是為了什麼？”
元寶眨眨眼，眼底的嬉笑在那一眨眼之間忽然就蕩然無存了。那個瞬間，竟生出周身的嚴謹和沉穩出來，叫這些個久經沙場的老官油子們，也忍不住在心裏凜了一凜。
“今天我與義母和姜小爺是來告狀的。這滿堂的賓客自然是來聽審，至於紅氈么，還不是因為春年尚未過完？”
眼看着廳堂上下人人呆若木雞，所有人都仿若木雕泥塑般傻了。元寶勾唇一笑：“我這說辭，合理不？”
“你……你……你……。”蕭皇貴妃覺得心口一陣陣隱隱作痛，顫巍巍指向元寶：“你胡說什麼！”
“本宮聽說，方才在珍味齋外，迎親隊遭到了攻擊，你定是與那些賊匪勾結擄走了新娘，這才自己假扮新娘混入府中。你以為這麼一番巧言令色就能將所有人矇騙么？告訴你，本宮可不是那麼容易被你糊弄的。來人！”
她陡然變了面色，尖利的護甲在半空裏劃出一抹赤金的亮色，灼的人眼眸生疼：“將這個潑皮無賴，給本宮拿下！”
蕭皇貴妃話音方落，便聽到山呼海嘯般的應和聲自院子裏傳來。下一刻便瞧見數之不盡的黑衣禁衛軍自人群中快速穿過，眨眼間便將正廳給圍了個水泄不通。
貞容大長公主皺了皺眉，才要開口。卻瞧見元寶朝她遞了個眼神，便吸了口氣靜觀其變。
“奇怪了。”元寶摩挲着下顎，似忽然生出滿腹的惆悵不得疏解：“珍味齋離着這裏可不遠，襲擊發生於不久之前。而娘娘早就來了定國公府，這闔府上下連大長公主殿下都不知我們方才遇到了襲擊，娘娘怎麼就知道了？”
“……。”
蕭皇貴妃一時語滯，面色繼而蒼白如紙，頃刻便將雙拳攥緊了。
元寶嘻嘻笑道：“想來娘娘定是得了什麼上天的神通，所以才能掐會算，知曉了方才的過往，這事咱們就不說了。”
蕭皇貴妃暗暗鬆了口氣。
元寶卻再度朗聲說道：“今日承蒙眾位大人不棄，前來定國公府聽審，還請眾位大人做個見證。我，元寶，要替我義父伸冤，請蕭皇貴妃娘娘，大長公主殿下雙雙做個見證。我義父端王爺，從不曾毒害皇上。如今，證據確鑿，還請各位貴人，還我義父一個公道啊！”
元寶這一聲嘹亮至極，聲振寰宇，更顫人心。眾人面面相覷，這是……什麼情況？
蕭皇貴妃被元寶連番搶白，對這娃娃頗有些忌憚。於是便緊緊抿了唇，側目瞧向貞容大長公主，你……看着辦吧。
貞容大長公主清了清嗓子，溫聲說道：“你口口聲聲前來伸冤，我且問你，君青藍何在？”
“君青藍在此！”
貞容大長公主話音才落，便聽到姜羽凡身後的侍衛隊伍中，有人高聲回應着。下一刻便瞧見纖細的女子身軀分開眾人走至人前。
這一出連姜羽凡都嚇了一跳，連他都不知道君青藍何時離開了花轎，還混跡到了侍衛的隊伍當中。扭頭瞧去，君青藍的打扮與一眾侍衛並無二致，臉上卻蒙了碩大一塊面巾，倒也醒目的緊。
“你這是什麼打扮？”說著話，姜羽凡便要去扯君青藍臉上的面巾：“見了娘娘還藏頭藏尾的，又不是生的見不得人！”
君青藍猝不及防，叫他一把將蒙面巾給扯了去。下一刻，便瞧見素來寵辱不驚，見慣了風浪的姜小爺眼睛忽然直了。下一刻便爆發出驚天動地一聲狂笑，幾乎不能自制，險些笑彎了腰。
“你……你……你。”他顫巍巍指向君青藍：“你這是什麼打扮？”
方才變故叢生，君青藍也不知元寶怎的就摸到了自己眼前，還提着個被敲暈了的刺客。之後便依照元寶的吩咐與他對換了外衫，藏入了侍衛從中。但，時間緊迫，哪裏有功夫去梳洗換裝？臉上，自然還頂着出門時康嬤嬤帶人給她上的新娘慘白紅顏的妝容。
在日光下瞧起來，無比的……滲人。
若不是如此，她也斷不會一路矇著臉。
“你以為我想！”姜羽凡瞪他一眼，側過身去跪在了正堂當中：“民女君青藍不負娘娘及殿下所託，如今已將皇上中毒一案查的水落石出。端王殿下實屬冤枉，還請娘娘和殿下做個見證，使得本案大白於天下！”
蕭皇貴妃柳眉倒豎：“這是怎麼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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