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囂張的李承乾
李承乾回到八風殿,這裏老鬼監督着從太常寺找一百多樂人,歌妓排演《仁壽宮》。
仁壽宮是隋朝的避暑行宮,隋文帝被隋煬帝害死在那裏,到了唐朝李世民改為九成宮,依然皇家的避暑行宮。
李承乾要排的仁壽宮主要講的就是隋煬帝害死隋文帝的故事。
雖然這個故事後世沒有搬上過戲劇舞台,但這難不倒李承乾,穿越前李承乾特別喜歡聽京劇和崑曲,對中國戲劇稍有了解。
現在只要找幾段名段拼一下,寫出來,然後多用人物對話,這樣好寫,聽的人也更容易聽懂。
李承乾整理了一份粗糙的劇本,但是又不想隨意拿出來,生怕別人笑話,毀了他經學大師的形象,雖然的他注的《四書集注》還沒有正式發行。
李承乾想找一個當時著名的經史大師給他的戲劇定稿,至少找個權威人士背書,戲唱出去了有爭議,就往背書人身上推。
李承乾把杜荷找來劇本拿給他看,杜荷看了一直叫好,也說不出好在哪裏。在李承乾再三要求下,杜荷實在找不出問題,只得推薦當時的經學大師顏師古。
李承乾當然也知道顏師古,顏師古是當世一等一的經史大師,但是顏師古一直自恃高門看不起寒門子弟,李承乾不想與這樣的人打交道。
其實最合適的人是魏徵,他是太子太師,又是主持修《隋書》的人,這齣戲由魏徵出面定稿,再合適不過了。
可是現在魏徵病的快死了,這樣的事找他,恐怕他是有心無力。
另一個監修的國史的人是長孫無忌,也就是李承乾親舅舅,可是他現在對李承乾和李泰的奪嫡之爭一直置身事外,對外說兩個都是他的親外甥不好偏幫,其實李承乾知道長孫無忌現在已經看上晉王李治了。
所以最後只能找弘文學士許敬宗,許敬宗當年也是秦王府十八學士之一,也參與過修隋書,只是他的運氣不太好,一直沒有陞官。
李承乾把自己寫好的劇本,讓人抄一份給魏徵送去,然後派人去找許敬宗修改劇本。
李承乾坐在八風殿看着太常寺的樂人和歌妓拿着唱詞,激動地譜曲、試唱,時而指點一兩句,有時還把主要旋律哼出來,然後讓他們譜曲。
一個小太監匆匆進來,在李承乾面前跪下,戰戰兢兢地道:“回稟太子殿下,許學士說他要在弘文館修史,不能來東宮聽用。”
“什麼?”
李承乾還沒有吭聲,坐在李承乾身後的趙節霍然站起,驚怒的看着跪在地上的小太監,不敢相信他說的話。
“許敬宗這狗東西也太捧高踩低了,太子殿下還沒怎麼著呢,他倒敢待慢了!”杜荷也憤憤不平地道。
李承乾緩緩起身,臉上已經陰出水來了。許敬宗這是公然打臉,一定會給一些大臣錯誤的信號,以為他李承乾徹底完了。
就算李承乾經過這場風波沒事,他的威信也將受到極大的打擊,以後不管他能不能繼續做太子,辦起事來都將困難重重。
“太子殿下臣這就去把許敬宗拿來,聽侯您處置。”趙節漲紅了臉,想馬上去拿下許敬宗。
李承乾看一眼容易衝動趙節,心裏暗想這李承乾交都是什麼朋友啊?
“不,孤王親自去,擺駕弘文館。”李承乾心裏已想好了怎麼擺佈許敬宗了。
李承乾坐在軺車上,杜荷和趙節兩個騎着高頭大馬在兩邊保護,一行人就要從東宮的後門玄德門出去。
“停下!”李承乾看着玄德門想起來當年李建成就是從玄德門出去,然後在去皇宮的北門玄武入宮的路上被李世民截殺的。
“走正門,從今天開始把玄德門封了,沒有孤王的命令不準開啟。”李承乾說的斬釘截鐵,不容任何質疑,眾人只得按他吩咐調頭往東宮南門走。
皇太子的儀仗浩浩蕩蕩地來到弘文館,整個太極宮的南衙也就是宰相和史館都被驚動了。
這幾天整個京城都關注着東宮的動靜,尤其是今天清晨房玄齡帶來訓斥李承乾的口諭后,所有人都在猜測李承乾會怎麼應對。
許敬宗現在不敢去東宮,就是擔心後面李承乾做出什麼事情,沾到他身上。
可是誰也沒有想到,都到了這個時候了,李承乾還敢大張旗鼓地出來。
不管怎麼說都是受了皇帝的訓斥,一般這個時候不管有什麼事也要在東宮安靜幾天,表示自己的悔改之心。
李承乾不理別人怎麼想,坐在軺車上也不下去,停在弘文館門口靜靜看着從裏面出來迎接他一眾弘文館學士和直學士向他彎腰行禮,也不喊平身。
過了一會兒,才慢慢道:“你們哪一個是許敬宗啊?”
一個五十多歲的瘦高老頭走出來,再次朝李承乾行一禮道:“臣是許敬宗。”
“聽說你人品不怎麼樣,但還有些才學,孤王本着使用的你長處,請去東宮幫着孤王排一齣戲劇,怎麼還不願意?”李承乾不急不緩地道。
眾人……
許敬宗此時腸子都悔青了,本以為找個借口推託過去了,沒想到太子殿下竟然直接殺到弘文館。殺到弘文館就殺到弘文館吧,只是太子殿下你好好說一句話不行嗎?
只要你好好說一句話,我跟你走就是了,可是你這麼說話,讓他怎麼辦?
跟你走,等於承認自己人品不行,犯彥強諫他也不敢。
李承乾故意等着許敬宗答話,就是為了給他難堪,等了一會兒看差不多了,才緩緩道:“你們都平身吧。”
然後,漠然的目光在眾人臉上掃過,慢慢道:“把許敬宗綁了帶去東宮。”
“慢着,太子殿下不在東宮讀書來弘文館綁許學士幹什麼?”出來說話的是一個胖胖的矮老頭。
“孤王綁許敬宗是因為他違抗孤王諭令等於忤逆君上,孤王要綁他去治罪,有什麼問題嗎?”
矮老頭被李承乾問的一怔,才接道:“太子位居東宮當行仁德之事,怎麼可以因一點小事就興師動眾呢?”
李承乾眼裏寒光一閃,冷聲道:“忤逆君上什麼時候成了小事了?難道要等他犯上弒君才算大事嗎?行仁德事就不能懲處忤逆犯上之人?那周公又為何誅殺管叔,流放蔡叔呢?”
李承乾的話像刀子一鋒利,不但把矮老頭問住連其他在場弘文館學士和從一些門下省趕來高級官員都被問住了。
矮老頭憋了半天才大聲道:“太子殿下剛被陛下訓斥過,就行此暴戾不仁之事,難道不怕天下人的悠悠之口嗎?”此言一出現場所有人都覺得他這樣一說,李承乾肯定得軟。
李承乾依舊面無表情地道:“恕孤王眼茁,還不知道你怎麼稱呼?”
眾人:果然
矮老頭聽見李承乾問他姓名,也以為李承乾要服軟,昴首挺胸大聲道:“老臣蕭德言。”
蕭德言幫着李泰修《括地誌》的那個,李承乾心裏有數了,立時大聲道:“蕭德言你是說父皇訓斥了孤王,你也要訓斥孤王嗎?父皇訓斥了孤王,孤王就不能懲處忤犯上之人了嗎?孤王這裏才把許敬宗綁了,還沒有罰他,你怎麼就知道孤暴戾不仁呢?你這是污衊孤王!
來人!弘文館學士蕭德言,悖逆昏憒,德行不修,妄言污衊當朝太子。立即杖責四十,交刑部從重議罪。”
李承乾說完立即有東宮侍衛上前,按住蕭德言杖打。聽見蕭德言的慘叫,下面眾大臣才反應過來,一個大臣剛想上前,李承乾一個眼神看過去,嚇得就不吭聲了。
待杖刑完畢蕭德言已經昏死過去,太子儀仗起動回返東宮,整個過程行雲流水一般,再沒有一個人敢站出來說一句反對的話。
李承乾一走眾人都長長鬆了一口氣,想起自己平時一直輕看太子殿下,覺得魏王遲早有一天要取而代之,但是真正直面李承乾時,卻被他的氣勢壓的一句都說不出來。
一個個想起平日裏說的話,竟都有些臉紅。
李承乾帶着許敬宗回到東宮八風殿,坐在椅子上,看着面前這個瘦高老頭面如土色,淡淡一笑道:“給他鬆綁!”
待人給許敬宗鬆了綁,把一疊紙遞給許敬宗道:“這裏是核心唱段,你給孤王加點詞,把各場連貫起來。詞不要太文雅,要讓平頭百姓和普通士兵都能聽懂,另外注意別犯忌諱。”說完就讓人把許敬宗帶出去改詞,李承乾則繼續指核心唱段的唱腔和譜曲。
許敬宗一看劇本內容,心裏暗道:這事早說清楚,誰能不來!這麼好詞都寫好了,還有什麼難辦的呢?
想着就要下筆,可是又一想,隋煬帝是次子奪得太子之位,然後登基當皇帝成了亡國之君,李世民也是次子……
再想想,現在東宮與魏王府的爭端,許敬宗只覺得的頭痛,他是真不想涉及皇儲爭端之中啊……
向外看看,見有侍衛正似笑非笑地看自己,知道今天躲不過去,只得埋頭編寫,好在隋朝之事他都是經歷過的,寫起來也順手,只是一句過份的話都沒有。
一個時辰后,許敬宗拿着寫好的劇本,來到李承乾面前,雙手遞上道:“啟稟太子殿下,微臣已經把劇本連貫起來,請殿下過目。”
李承乾接過一看,不得不佩服許敬宗的學識文采,許敬宗增加的內容很少,話語簡單通俗易懂,而且都是不可不加地方。
李承乾見他工作完成的還好,便道:“是不是對剛才把你綁來,心有不滿啊?”
“微臣不敢。”許敬宗大氣也不也出。
李承乾知道許敬宗雖然人品不怎麼樣,但確實有真才實學,要不然也不可能輔佐武則天。
這樣的滑頭,想要收服,也不容易,所以淡淡道:“不要不服氣,本來孤王連誅你九族的罪名都找好了,只是看你還有些用處,動了惜才的心思,才暫時留着你,好好跟着我孤王干,以後有你的好處。”
許敬宗還能說什麼,從李承乾的話里他聽得出來,這是要重用他的節奏。雖然,他不想涉入皇位爭鬥中,但現在身不由己,這齣戲一旦演出,李泰一黨非把他恨死不可,現在他只能跟定李承乾。
想到此,忙大禮參拜,激動道:“微臣螢火之光,能得太子殿下看重,乃是三生有幸,怎敢不為太子殿下效死。”
李承乾起身把他扶起來,道:“劇本改的不錯,這幾天你就留在東宮看着他們排戲。要加快進度,十一月十五我要這齣戲在長安東西二市上演。”
“微臣定不負太子殿下所託,一定要把戲排好。”許敬宗連忙表忠心。
李承乾看着許敬宗,心裏暗想果然如歷史上一樣,看見機會就果斷抓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