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張氏也不能出去多久,過了一會兒就回來了,她來的時候對余榕道:「這個香香也不知道是信了什麼邪,去跳湖了,被山上經過的王大全救了。你哥讓你二伯過去了,這也倒是成就了一門姻緣。」其實余香香的那點小心思,大人們都是門兒清的,可是這也是自己作出來的,趙氏為了自己賢良名聲,委屈自己的孩子。
「不過是救了,怎麼就要以身相許了?」余榕不解。
張氏笑道:「如果不在一起人家才說閑話,而且香香又沒嫁妝,年紀又大。王大全是山上的獵戶,雖說沒田地,但冬天人家又有獵物,但過的也不錯的。你二伯也動了這個心思。」
在餘桃的婚禮上出了這樣的事情,余老太怨死了余香香這個害人精,但又不能說什麼。余榕也跟余梅余柳一起躲在門后,姊妹兄弟們倒是一個人一個紅包,余樹拿了紅包就放余榕懷裏拿着。
余香香滿臉淚痕的躺在屋子裏,余老二本來去找余老太拿錢買葯,可余老太是何等狠心之人,那是一個子兒不會出的。余老二無法只好找余老三跟余老五借,余老五借說有事出去,余老三手裏也不過幾個子兒都借給余老二了。
「香香姐,你說你是何苦?」余娟一邊喂葯一邊說。
「香香姐,我聽娘說了你過幾天也要過門子的。」余柳雖然年紀比余娟大,但還懵懵懂懂的,她想起前幾天從唐姐夫那裏拿的紅封就高興,若是自家姐姐成親,那自家姐夫不是給的更多。對於她來說能拿到紅包才是頂頂重要的。
是啊?她們都是一樣余家的姐妹,可餘桃卻是嫁到唐家那樣禮數周全,家庭又殷實的人家,可她就只能嫁個獵戶。但是對於常年看種田文小說的余娟來說,她倒是覺得很好,獵戶又有打獵的手藝,不愁肉吃,看看余香香都十七八的人了,頭髮還是黃毛,一看就是營養不良,嫁到獵戶人家也好。
在余香香看來,獵戶那可是吃了上頓沒下頓,即便是獵些畜生,也不過是冬日裏那些畜生貓冬的時候才能打得到。而且日後回娘家又太遠,萬一王大全對她不好,她又該怎麼是好?
可這個時代不講究自己願不願意,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三下五除二就把婚事說好了。王大全白得了一個媳婦,高興的不得了,一個子兒沒花就把余香香娶進門了。
余香香走之前把余娟拉到身邊,細細叮囑:「娟兒,你要為自己上點心,我這一去就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回來,家裏的事你多擔待些,柳柳比你大可不如你懂事。」余娟心裏也不舒服,她們二房每天還要起床餵豬,打豬草,洗衣服做飯基本全包。以前伺候娘還有餘香香在,日後也壓在她身上,這可跟想像中的種田文不一樣。
而余老太在家裏是有絕對權威的,但自家娘賢良淑德的,又不如三嬸潑辣,二房是最沒存在感的一房了,她要想個辦法改變這種境況才行。
餘桃在一片吹吹打打中出了門子,餘桃走了,余香香沒過幾天也走了。余榕是絕對不會主動去做任何事情,除非當天張氏要做事余榕才會幫忙,這下沒少落得田氏埋怨,可田氏也不敢當面跟張氏吵架。
餘桃雖然沒有回門,但是送回了很豐厚的禮物,另奉上紋銀五兩,也算是給余奉的心意。有了這點子錢,余老太終於捨得拿了二十個大錢出來置辦年貨,其他的錢則全部存起來給余奉讀書用。
「好冷」余榕打了個冷顫,張氏今天做飯,余榕也要起床幫忙。
余松力氣又大,早就把柴劈好了,而且余松得到張氏的吩咐只劈一天的,水也正好夠用一天的。余樹則坐在灶膛前烤火,想到年後就可以去學堂,他不禁十分高興。余榕則在一旁切鹹菜,鍋里連粥都喝不上,全是青菜跟胡蘿蔔加幾顆米。
「你跟田氏烙個餅吧,她肚子裏懷了孩子……」余老太把頭伸到廚房說。
這肯定又是田氏去說了,是,孕婦是要多吃。可張氏懷孕還不都是吃一樣的,輪到田氏就特殊了,張氏肯定不幹。
「您自個兒來烙餅吧,我弄不好,我又不是那等生了個小姐的人。」張氏已經誠心開始用婆媳不和來分家了。
關於這個生了小姐的,主要是生余蓓那一年,余奉被學裏破格收了,還特地給了五斗祿米。那年天災余家才熬過去,後來又因為余老太帶着余蓓去上香遇到了吳大地主的夫人,這樣才結識了吳家,才能拿到吳大地主的五畝良田。
後來余老太找人算了一卦,余蓓是小姐命,所以余老太就把余蓓當小姐養着的。也因為這個緣故,余老太就偏寵余蓓一個人。
「小浪蹄子,婆婆要你做個事都推三阻四的,不要臉的東西,不孝順……」
余榕則挺身而出:「孝順不孝順的也要看怎麼孝順?怎麼現在五嬸年紀輕輕的就要我們孝順她了,她也不怕折了她的福氣?」要說余榕最不喜歡的就是這個田氏,長的一幅老實臉,其實是個小人樣,天天打小報告,偷懶耍滑,看不得旁人好。
余老太就要上手打人,卻被余松一把拉住,余老太氣急敗壞的道:「不要臉的東西,你以為你們想幹什麼我不知道?想分家,做夢去吧!我跟你們說,有志氣的就什麼都不要,你們走我就答應?」
張氏冷笑:「這可是你說的?」余家三房的人清楚的很,即便真的分家,余家也分不到什麼給三房,而且余老太準備賣田的事情被余松找人打探了,反正什麼也分不到不如大鬧一場。
猛不丁的又有看熱鬧的人跑過來,余老太也發狠了,她不能任由三房再這麼挑戰她的權威,再者把三房趕出去再罵她們不孝順,日後三房的兒女想出頭也難?作為婆婆,她想拿捏兒子兒媳婦,那是再順理成章不過了。
余老太跟眾人道:「我這個三兒媳最是不孝順了,平時就愛跟我對着干。本來我想等奉兒出息了也讓她們富貴,但是這死婆娘就是不聽我的,既然如此我就把他們分出去。」張氏也不是好惹的,「誰家像我們家,老大兩口子不做事,老二媳婦成天躺床上,老五兒媳婦一天到晚支使我這個嫂嫂。我們家哪裏有半點對不起人的,天天苦活累活我們做。余蓓那個丫頭片子吃的用的穿的都是小姐,我家女兒就是草芥不成。如今說好了,您今日做的這樣絕情,他日您可別又要我們這要我們那,我們可什麼都沒有!」
余老三抱着頭在一邊,他不想分家,可是也不想看著兒女受苦。說起來他跟張氏都是能幹人,生的兒女也都有一技之長,但是他手裏一個子兒都沒有,這在沙河村也是絕無僅有的。
這個時候分家是大事,因為單單隻把三房一家分出去,余老太又說什麼都不給。那裏正倒是難得的說了一句公正話:「都是你的兒子,又何必厚此薄彼,你就一畝田都不分。」
余老頭跟余老太對這個反叛的三房很是看不慣,余老太意志堅定,「我也不要他們養老,我自然也不分他們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