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余榕正準備躲出去,王雪輕輕的把余榕推了過去,名義上倆人不能見面,可是吳襄這麼大的雪過來肯定是想見見余榕的。
余榕低着頭,她覺得太尷尬了,不知道跟吳襄說什麼?可吳襄卻知道他找的這個姑娘,是個十分本分的姑娘,能夠靜得下心來綉佛經,把一件事情做的那麼精緻的,總不會是個浮躁和糊裏糊塗的姑娘。
「上次的書你看過了嗎?」吳襄問道。
余榕點頭,「寫的倒是有趣,尤其是講河流的,把神話故事跟真實地理結合在一起,讓人不知不覺看了許多。」
吳襄驚訝,「你倒是有眼光,這是在京城發的新書,我托我的朋友帶回來的。你若喜歡,以後多買一些就是。」
「這本都還沒看完呢?我看完再說。」余榕乾巴巴的來了這一句,忽然又覺得自己是不是太過冷淡,語氣又輕柔了一點:「你平時都在家做什麼?」
吳襄看她性子大方,不扭捏,心生好感,「我在家除了讀書就是讀書,偶爾去朋友家裏玩。」他說完又囑咐余榕,「最近流民很多,你要小心,不要出去。」他含笑看余榕,可並不敢直視她,只是發現這位未婚妻的手圓潤白皙,手上的那些肉窩看起來很是可愛,心頭一熱不做聲。
他看余榕點頭,這才主動告辭,余榕看他出去,復又笑了,其實吳襄也不錯。
張氏當然更高興了,並不是說貪圖這點碳,但是這份心意很是難得。王雪也羨慕道:「榕姐,姐夫對你可真好。」
「胡說什麼呢!」余榕烤着火淡笑。
張氏帶着余榕和余松拿了一捆碳給余老太,余老太早就忍不住要拉張氏跟余榕八卦,余榕則坐在旁邊聽着。余老太指了指旁邊的房間,搖頭,「平時還都說我對她們差,可你也看到了趙氏是個什麼人,那就是個憨面刁。看起來是個好人,倒是讓我做了這麼多年的惡婆婆。對自己女兒都那樣,幸虧昨兒你跟老三過來,要不然我看娟兒都活不成。」
人大多欺軟怕硬,張氏之前還罵過余老太,可在關鍵時刻張氏氣勢十足,余老太反而還主動跟張氏示好。婆媳關係其實有時候也是一門學問,余榕若有所思,又聽張氏道:「是榕榕的那個今天冒着大雪跟我們拉了一車碳過來。我想着我們一家人哪裏用得完這麼多,您們倆個老人在家,我就讓松兒拿了一捆過來,您老也不用惜着用。」
余老太咧嘴笑着,「多謝你們了,讓你們費心。我那裏還有三郎媳婦(鍾氏)留下來的點心,榕榕跟我一起吃吧!」
這原本就是客套話,余榕連忙道:「既然是三嫂給奶吃的,奶就吃唄,我們吃啥。」
說了幾句,倆母女在余松護送下又離開。余松在村裏有幾個兒時的夥伴,他把余榕跟張氏送回家就出去玩。張氏則拉了余榕到地窖裏面看,這個地窖被余老三修的很寬,有放了米跟青菜,還有不知道什麼時候拿過來的雜糧。
「這個地窖是存糧食用的,冬天估摸着凍死的人也多,可流民也多,怕是今年征糧食稅也要多交。你不要說出去,反正都知道我們家田少,又佃給了汪家兄弟,所以家裏糧食少也是應該的,這是你哥哥從外地買了存的。」
余榕深覺古代的農民其實也是很有智慧的,自己這個現代人可從來都不知道儲存糧食什麼的,而且余老三還做了隔層,地窖裏面還有呼吸的縫隙,做的十分精美,可張氏還嫌不滿意,「若不是時間太急,恐怕做的還要再好一些。」
大房的李氏在過年之前趕回來了,余梅卻沒跟着回來,李氏來串門的時候就十分得意,「我們梅兒結了一門官親,可惜太遠了,就直接在湖陽辦的,沒能來得及接你們去喝喜酒。」
可這親事太怪了,若真的是官親,不應該這麼低調才對的。張氏疑惑:「怎麼還去湖陽辦,卻不在家裏辦?這是什麼道理。桃兒辦的那樣大的婚禮,可梅兒就這樣嫁了。」
李氏露了露袖口的金鎦子,不在意道:「人家當官的都要低調,也是正常的。你們榕榕還有一年就嫁了,這彩禮可不能要太少了,像桃兒我就後悔了,要了那麼點,現在桃兒傍身的錢都沒有。我們都是疼女兒的人,也是為了讓女兒過的少不是。本來我看到梅梅嫁的人家是官家,我怕人家笑我們。可當官的人家就是大方,這不就給了我好幾套頭面首飾,都是沒見過的好東西。」
本來李氏是個很低調的人,還偶爾表現的非常清高,可現在看起來在炫富,可能真是得了不少錢。
事反常即為妖,張氏跟余榕對視一眼,母女二人抬舉余梅,尤其是余榕贊道:「早就說梅梅是個有福氣的,日後大伯母可要享福了。」只把個李氏哄的心滿意足才走。
李氏走後,倆人才無語,張氏道:「怕是梅梅真是做了小,你大伯母看這勢頭就不對。可你不要多說,她們做的這些事實在是不值得說了。」
紅紅火火過大年,余榕把福字帖好,張氏跟余老三在做年夜飯。張氏會做些家常菜,但大菜都是由余老三來做,紅糖棗仁年糕切在一旁,扣三絲、高升排骨、五棗蓮子湯等等。余榕屬於常年節食,現在雖然正常吃飯,可余榕不敢吃太多。
「多喝點湯,多吃菜,飯少吃點都可以。」張氏知道余榕的心事,也不主動逼着女兒吃東西。
吳慈柔還真是個任何人都挑不出禮數來的人,就連她剛剛跟吳襄定親,吳慈柔都送了一份禮過來,再加吳家的年禮,也很厚了。
「娘,咱們回的年禮你說吳家的人會喜歡嗎?」余榕問了一句。
張氏一邊幫余樹盛甜湯,一邊道:「你哥哥送的東西也不輕,都是從湖陽弄回來的好的。再者你也知道吳家的人,人多口雜,中平不出錯就行。吳家也不是什麼大戶人家,家裏人也多,你進門索性也大方一些總是好的。」
張氏為人就是這樣,厲害是厲害,可是大方不小氣也是必須的。
「娘,我知道了。」余榕表示受教了。
王雪是個小大人,她雖然只有十歲,但常年在偏心的家庭里生活也總結了自己的一些經驗。她跟余榕道:「榕姐保持住自己的性格就行,反正我覺得對有的人也不必太大方,就像吳家大奶奶還欠榕姐的錢不回。若日後給習慣了,榕姐一次不給又要說榕姐小氣不是。」
「你這個小丫頭懂的挺多的,日後多教教你榕姐。」張氏笑道。
余榕也作勢要去掐王雪的臉蛋,王雪連連告饒。
年初二,余大姑帶着孫芸芸回來走親戚,她一進門就不知道跟李氏倆人在說什麼,只是出來的時候一臉激動。孫芸芸過完年就要嫁人了,她要嫁的人是她姑姑的兒子,聽說讀書很上進,余大姑很是看好她那個女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