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第四章

在廚房說話的張氏跟李氏聽到聲音,一起進門來,余榕忙道:「娘,你看看四妹,竟要搜我的東西呢。」

大夥兒覺得尷尬,李氏本來還要請張氏做全福人的,又想着余榕手藝好,若是請得余榕做個蓋頭,那也很出彩了,畢竟他們莊戶人家哪裏有錢置辦豐厚的嫁妝,就連這樁婚事也是託了余大姑的福氣,否則餘桃哪能被唐安看上?

余榕見李氏尷尬,心裏冷笑,面上卻笑道:「我是做姊姊的,又是在平江府長大,不比四妹從小得大伯母教導,三哥又是童生,算起來也是書香人家了,若是我也就罷了,橫豎隔了房頭,可日後旁人說起余秀才的四妹竟是這般品行……」

餘三郎如今只是童生,這聲秀才無疑是在誇他,李氏也常常自詡清高,可笑她老爹不過是讀了幾年私塾的人就成日裝書香世家,因此李氏也知道秀才的意思。

「梅梅,你榕榕姊說的對,你可不能給你哥丟臉。」在李氏心裏,女兒重要,但兒子更重要。

余梅是個欺軟怕硬的,她敢對余娟狠,是因為余娟年紀小,而且趙氏是一個病秧子,可三房卻不同,張氏吵起架來最喜歡動手,再者余松個子高大,而余榕也壯得很,看清現實後,自知打不過,余梅一句話沒說就跟李氏走了。

到了吃飯時間,因為是余松打的野味,張氏有權支配,紅燒兔腿一大半都給三房的孩子。

小李氏這才看出三房怕是要過上好日子了,以前三房只有張氏跟余老三在家,哪裏有什麽進項,過得窮巴巴的,她還曾笑過三房的人。

可如今余松和余榕都回來了,余松就不用說了,有木匠的手藝,人也生得高大威猛,余榕又是從平江府回來的,端看那方普普通通的帕子上繡的花都知道余榕手藝不俗,至少比自家小姑要好很多。

余梅雖說也擔了個綉娘的名頭,可小李氏跟余梅既是姑嫂關係,又是表姊妹關係,自是很了解余梅。余梅虛榮好面子,別說繡花,連紡布都馬馬虎虎,當年去鎮上學綉藝,非要置辦行頭,為人又好佔便宜,婆婆補貼小女兒良多,可是還不夠。

而余梅在鎮上又自己相中了人,平日她用的胰子、香膏都是那個後生送的,讓小李氏又羨慕又瞧不起。

另一邊,余香香端了一碗麃子湯到房裏,余柳沒搶到肉,一臉的不高興坐在旁邊。

余娟拉了拉余柳,余柳一臉疑惑,「咋啦,娟兒?」

「你看這是什麽?」余娟像變戲法似的拿了一塊飴糖出來。

余柳一把搶過來,「你在哪兒弄的?」

余娟心裏搖頭,她在現代什麽好吃的沒吃過,不過是一塊飴糖,余柳就如見到稀世珍寶一般,這讓她迫切地想改變這個家的貧困。

余娟道:「秀才娘子給的。」

余柳羨慕道:「娟兒,還是你比我會說話,也討人喜歡,連秀才娘子都喜歡你。」她雖然臉長得好看,可是性情軟弱,而余娟年紀小,卻機靈得很,很會討人喜歡。

余香香省下自己的口糧,用小碗分了一碗湯遞給余娟和余柳,「拿着喝。」

趙氏就着大女兒的手吃了滿滿一碗,然後拍了拍余香香的手,「苦了你了,等過幾天你姥姥跟你妗子過來,我就托她們幫我留意你的親事。」

趙氏的娘家不算窮,但也絕對不富,不過蚊子再小也是肉,趙氏雖然不願意接受老娘偷偷摸摸的塞錢,卻也別無他法,誰讓她的命不好。

余香香臉紅了紅,她在心裏期盼能嫁到母親娘家,姥姥跟舅母人都好,表哥也有一把子力氣,日後她嫁進去肯定不吃虧。

等飯吃完,小李氏開始收拾碗筷,余榕也跟在後面幫忙。

余榕問小李氏,「大嫂可知道爺爺奶奶怎地還未回家?大姑她們今年可會過來?說起來也好多年沒見面了,還有五嬸,也不知道什麽時候回來。」

余榕平時很少做家務,手腳便沒有小李氏快,但她做事很誠懇,並不偷奸耍滑,而且態度不錯,與旁人說話便是稱讚偏多,小李氏更願意跟她說話。

小李氏把兒子綠豆抱在懷中,小聲對余榕道:「你大姑往年沒這樣,今年約莫着要給老三帶一門親事,聽說是有錢人家的閨女。至於五嬸,你不在家不知道,奶奶最疼的就是五嬸家的余蓓,比疼咱們綠豆還疼。」

對於這點小李氏也不滿,明明她家綠豆是長房長孫,可是她婆婆最疼餘三郎,太婆婆只疼五房那個丫頭片子,她家綠豆卻是誰都不愛,她又怎麽甘心?

余榕把最後一個碗放進碗櫃,搖頭道:「這可不應該,綠豆可是重孫子。」她又跟小李氏道:「看來今年過年這一進一出的倒也熱鬧。」

小李氏沒說話,她這話也不方便跟余榕說,她雖偷懶耍滑,可一樣歸一樣,畢竟她也是抱着和三房一樣的心態,做的再多,也是交給公中,何苦便宜了他人?

姑嫂兩人出了廚房,便見餘桃拿了一塊紅布過來,鄉下地方看到綢布倒也難得,余榕笑道:「大姊這是要到我這裏做針線?」

餘桃連忙從口袋裏抓了一把米花糖放余榕手上,「榕榕快吃,嘗嘗看如何?」

余榕是想減肥的,便從衣裳口袋裏拿出一方帕子包好放桌旁,「才吃飽,等明兒再吃。」

見狀,餘桃不知道余榕到底肯不肯,便試探開口道:「你也知道我的事了,這蓋頭,我娘說你是平江府回來的,比我們這些野路子強,你能不能幫幫大姊?」

這也是為自己揚名的好機會,余榕心下已經答應,但面上卻露出難色,「按理說這個忙我該幫,可梅梅也是綉娘,又是你的親妹妹,你也知道上午的事情,她對我還有點意見,我若是答應你了,怕她不高興,覺得我是在跟她打擂台呢。」

余梅有幾把刷子,沒有人比餘桃清楚,李氏或許真為余梅感到驕傲,可是餘桃素日不知道幫她這個親妹妹打了多少掩護,又聽余榕這樣說,便立馬道:「快別這麽說,那就是個花架子,你或許不知道,可我清楚得很,這事還得麻煩你。」

余榕這才答應。

餘桃見她答應便把簸籮放下,又從她房裏拿了一包炒蠶豆過來給余榕。

余榕接下便道:「我打算綉鴛鴦戲水,大姊看怎麽樣?」

餘桃紅着臉點頭。

只見余榕從箱子裏拿了一些綉線還有頂針、繃子,另有各式各樣的工具,餘桃一邊看一邊覺得沒找錯人,果真如母親說的那樣,余榕是個有手藝的。

要說綉蓋頭,其實也不難,對於余榕她們這些綉女來說,都是做熟了的,五六天就可以做好,可她現在不能像以前那樣不顧及身體,五六天的活她也要做個十天半個月,只是說是這麽說,手上功夫卻是慢不了。

等到天微黑,餘桃才回去,而余榕才讓余樹進來說話。

余松回來後就去找之前朋友玩去了,余樹年紀小,跟姊姊反而更親近。

她把餘桃給的米花糖跟蠶豆都給余樹了,還道:「就在我這兒吃,別出去給二房的人看到了。」

說起這個余樹也來氣,「那塊飴糖明明是秀才娘子給我的,爹娘給了秀才娘子束修,可娟兒卻用這個威脅我,說要告訴奶奶。」最後還把他的糖給搶走了。

秀才娘子是林秀才的媳婦,林秀才本有大前途的,才學也不錯,卻因為得了風寒,又說侵入到內臟,導致後來腿瘸了,好不容易病好了,卻因為瘸腿不能去考舉人,才在御橋鎮得了份教書的活。

林秀才原本在鎮上還有一間房子,但因為看病花了不少錢,便把房子也賣了,舉家到沙河村落戶。可儘管如此,林秀才家還是比起沙河村的不少人好過得多。

因着是同村的人,所以張氏夫婦偷空就去林夫人家說了這個情況,張氏又順便把束修交了,想讓林秀才幫忙留個好位置。

米花糖比起飴糖來更好吃,余樹吃的高興,小孩子就是這樣,有了吃的就會忘卻不開心的事情。

【第三章喜事壞事湊一起】

過了兩三天,余榕綉了個大概的輪廓,才放下針線,就聽外邊堂屋熱鬧了起來,原來是余老頭和余老太回來了。

余老太的衣料很花哨,看上去不大顯老,余老頭穿的更為講究一些,尤其是那雙靴子,看起來就像在鎮上生活的。

余老三笑着上前道:「三郎沒跟着回來嗎?」余老三屬於經常給余老太跑腿的,比起老實的余老二還算精明一些。

提起這個余老太的臉瞬間就垮了下來,「你這個砍腦殼的,盼着你侄兒不好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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財星綉娘 卷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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