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第二十一章孫芸芸的煩惱】
中秋之夜全家團聚,天上月亮圓得很,張氏很大方的買了很多炒物,像炒瓜子、炒花生、炒松子等等。
王雪拿着月餅吃得不亦樂乎,余榕則給大家泡茶,她以前很少喝茶,還是余松教她怎麽泡的。
這是余榕在家中過的最後一個中秋。
余松已經把傢俱全部打好,從臨安打的頭面首飾也拿了回來,被褥、床單這些準備得多了一些。
張氏想的是,既然房子跟田都陪嫁不了,那麽這些不值錢的生活用品索性備得多一些。
「我聽說吳家給每個兒子的彩禮都是五十兩,若是如此,我們陪嫁的也不算少了。」余松在算余榕的彩禮,他不打算留,要全部給妹妹帶到婆家,畢竟她以後在婆家要用錢的地方多的是。
張氏想給女兒備上二十四抬嫁妝,首飾頭花這些就一抬,傢俱則佔了五六抬,被子、床單也能有兩三抬,其他的,比如很時興的碗之類的玩意兒都有準備。
這已經是家裏出了全力,余榕自己手上還有六十多兩,加上彩禮,也差不多一百來兩,相比起來,吳家那個侯府出身的四奶奶統共才有一百兩壓箱銀子。
中秋節後,因為草埔鎮這裏的河道旁增設了一個渡口,引來客潮,所以不僅僅是余記早點鋪,便是隔壁季家客棧也是生意興隆。
余松頭腦轉得很快,立馬在河邊賃了鋪子,親自帶了夥計在那裏賣東西。
趁着這幾天的時間,余榕把筆套綉好了,青色水綢上綉了挺拔的竹子,一看就知道品味高潔。
余松不樂意的收好後,讓人帶給吳襄。
吳襄樂得讓小廝貴兒換上,還嫌貴兒換得慢了,催道︰「手腳麻利些。」
貴兒對余家三房印象很好,雖不見得多有錢,可是十分大方。
就說前幾日余家大舅爺過來,上上下下都得了余家的禮品,雖不是多貴重的物品,可這也代表人家懂禮啊,這亦算是為自家三爺做面子。
像新進門的四奶奶,不是本地人,娘家人來不了,難免有些勢弱。
大奶奶更不用說了,平時就摳門,更不會像這樣送禮。
二奶奶雖然娘家家世不錯,但沒個兄弟,連個做主的人都沒有,所以還是他們未來三奶奶好。
苗秋紋吃了一塊月餅,陷入沉思。
她身邊伺候的小丫頭是她出嫁後才現買的,所以不知道她以前也只是個丫頭,便跟苗秋紋道:「四奶奶怎麽不吃了?聽說這是從縣裏訂的,火腿月餅是咱們湖陽的特產,很好吃的。」
「這算什麽好吃的。你是沒吃過好的,我們以前吃的火腿,那是用十幾隻老母雞煨的湯,只取一小碗來,然後把火腿放進去泡着。其中藥材有人蔘不說,還有一些見都沒見過的名貴藥材。」
苗秋紋嫁到吳家就後悔了,她老子和娘是侯爺夫人的陪房,託了這層關係才能到老侯爺夫人身邊伺候。
本來選定的是吳襄,因為吳襄讀書比吳榮厲害,而且生得好,可沒想到吳襄寧可娶個商戶女也不肯要她,嫁過來又發現吳家也窮,跟侯府簡直不能比,吃的飯菜簡單,老太太身邊伺候的也只有兩個人,弄得她也只好自己買了兩個丫頭。
這就不說了,連她們侯府丫頭都不用的東西,倒是拿着像寶貝一樣。
小丫頭咋舌,「那才是大戶人家,我本來以為我們吳家就是再好不過了的,現在看起來還差得遠。」
若不是奔着做官太太,苗秋紋怎麽會嫁進來?她一抬頭見吳榮進來,又恢復笑臉,「三哥去拜訪夫子了,你不跟着去嗎?」
臨安那個學堂可是請了國子監的大儒過來教的,能爭取到一個入學名額就是一個。
吳榮不愛聽這個,拉着苗秋紋就要往床上去,少年人剛碰這等事情,難免離不開。
苗秋紋雖然不喜歡吳榮,但在他的撩撥下,還是跟着他顛鸞倒鳳一回。
兩人白日宣淫一事,吳家人不多,該知道的也都知道了。
錢氏聽聞消息後就陰陽怪氣的道︰「真是狐媚子。」
錢氏是管家媳婦,且誰都知道大奶奶林氏是個不中用的,在吳家誰不奉承她?可苗秋紋進門以來,出手大方,還跟老太太提規矩,說府中三餐一應從大廚房出,若是想吃點新鮮花樣,得自己出銀子做。
這樣一來,廚房的人得了好處,都說四奶奶好,就是看不慣苗秋紋丫頭出身的老太太,對她的態度都和緩許多,因為老太太不管事已久,聽了只覺得苗秋紋的想法好,全沒察覺不對,苗秋紋更沒想到這提議反而害了自己。
俗話說,一山不容二虎,錢氏若是不把苗秋紋壓下去,以後在吳家她就跟大嫂林氏一樣了,當初本想着余榕和林氏有糾紛,這才支持老三娶她,等大房自己先鬧起來,這樣自己的管家權會更穩,可如今看來,她們二房才更危險,想來等老三的媳婦進門了,要想辦法把她拉攏過來。
吳家的事,余榕一概不知,卻說孫芸芸出嫁後三個月,余大姑突然帶着孫芸芸過來,一進門就跟張氏哭訴起來。
孫芸芸則來余榕房裏,余榕見着她,連忙起身,「怎麽了?」她正在做鞋,這雙鞋是給吳家長輩做的,所以針腳分外用心。
孫芸芸看着余榕的綉活,三個月前的她也是這樣精心準備着自己的嫁妝,現在卻心灰意冷了。
她對余榕也難以啟齒,但現在也只有餘榕才能了解她的苦。
「說起來也是我不好,我原以為表哥對我的疏遠是因為彼此都長大了,大家不能像以前那樣親親熱熱的,可後來才知道,他看上了賣豆腐王家的閨女,那王春枝現在肚子都大了,我姑姑說,讓她來做小,我做大。這個我是不同意的,可又能怎麽辦?」
女子和離的情況基本是鳳毛麟角,而且以後很難再嫁,陳月香就是如此,她現在找了個男的住在一起,但沒成親,那個男的也只是個閑漢。像陳月香這樣和離的,除了那種山溝溝的窮漢子,根本沒人要。
但余榕覺得,孫芸芸這種情況最好還是和離。
「既然不同意就別憋着,你還年輕,總不能這樣過一輩子吧!」
孫芸芸的夫家不僅家境殷實,她丈夫還是獨子,讀書也是沒話說,要想再找一個如她丈夫一般的人再嫁很難,而且她若和離,余大姑也要承受很多壓力,因此她自是不肯。
「榕姊,可真的和離我也不好過。他們雙宿雙棲,我呢?被他們害了一輩子,我不會讓她們輕易得逞的!」
余榕也不知道該如何安慰她,大道理誰都懂,但是真正執行起來,才知道個中艱難。
兩人不再聊這事,有一搭沒一搭的談起別的,余大姑進房來,看到余榕指導孫芸芸拿針線,不由得道:「榕榕,你多開導你妹妹,她心思重,我這也是沒辦法了。」
做爹娘的都是盼著兒女好,余大姑雖然生了個小兒子,但孫芸芸也是她的掌上明珠,自然千依百順,做什麽事情都是為了她,可沒想到偏偏是親姑姑家比旁人更不如。
「大姑,到時候真的只能讓王家那位進門嗎?」余榕不禁問道。
余大姑含淚點頭,「那又有什麽辦法。王家那閨女長得好看,人家都說她是豆腐西施,尤其那雙眼睛特別會勾人,又不計較名分,她姑姑都說王家的閨女懂事,反倒說你芸芸妹妹不懂事。我這也是沒辦法,家裏的事也多,只好把她送到你這裏,你開導一下她,這個虧,我們不會白吃。」
「大姑放心,我看着她的。」這樣看來和離肯定是不行,孫芸芸只能儘力保障自己的權利。若是余榕自己,肯定要爭取和離,但她不會強迫孫芸芸同意自己的看法。
「榕姊,若是你和離不了又會如何做?」晚上,看着睡在旁邊的余榕,孫芸芸不禁問道。
她這幾天猶如行屍走肉,有的時候真想一死了之,平時天天說視她如己出的姑姑轉眼就變卦,雖然還是對她很好,可總是站在表哥的立場說話。
余榕略想了想,小聲道:「主要看你想要什麽,若是想把姓王的趕出去,辦法多的是,重要的是,把姓王的趕出去後,你就清靜了嗎?沒了她,以後就沒有其他人了?如果是我,就讓她進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