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9章 287紅塵啊紅塵!
甄林儉一下子站起身,轉身想要破門而入,可他一下子又將自己的身影定格在原處,突然間他意識到自己對高明雪的生活一點兒都不了解,談何說喜歡更何況愛!甄林嘉無力的將自己的一雙手放下來,垂在身體的兩邊,他默默地站在原地。
“施主當然認得我!”王千悲開口,已經被佛祖接納的他,露出的笑容便是大慈大悲的動作。
高明雪不再說話,而是上上下下將眼前的和尚打量了遍,忽然間露出瞭然的表情。
“施主你會錯意思了,悟心並不是帶您走的,佛祖說了,施主探不破這個紅塵,便是是沒有資格遁入空門!”
大喜大悲,高明雪蹲下身,雙手抱着頭,哆哆嗦嗦的模樣,王千悲見着也只能嘆口氣,轉身離開這間屋子。
甄林儉在屋外清楚聽見了高明雪的悲戚的哭聲,以往他都是壓着自己的性子,盡量不去觸碰高明雪的身子,怕的就是傷了他的心,可現在呢,他若不去阻止不去勸解,她也不會變好,心病需要心藥醫,可是他臉她的心病究竟在哪都不知道。
高明雪知道,知道自己的心病是從何而來的,它深深的插根於心理,十幾年的生根發芽,即使種下種子的人都已經死了,已經轉世投胎了,她知道,這棵名為心病的樹已經長成了蒼天大樹,而她卻拔不掉。
浮生幾日得閑?有的人樂意閑下來,有的人不願意得閑,甄林儉便是其中一個,相反的他也願意閑下來,可聰明如他卻不知該拿自己與高明雪怎麼辦。兩人之間沒有隔閡,彼此間亦沒有隱瞞。甄林儉今年不過二十,短暫而不平凡的四年,幾乎認識他的人都知道他是如何度過這短時間的。
也許人生最為漫長的距離就是此般,他離她不過十步,卻更像是永遠。
高明雪坐在地上,愣愣地思考着自己是否有自殺的慾望和勇氣,來來回回問了自己許多遍,可是到最後她都沒有找到其中一個不帶猶豫的答案,事實證明她比較想自我欺騙的活着。肚子傳來餓意,咕嚕咕嚕的響,她從地上站起身,將眼淚抹去。
甄林儉被越來越近的氣息嚇了一跳,後退三步,問自己為何這麼害怕看到高明雪,兜兜轉轉,亦不敢回答自己的問題。甄林儉在發愣,時間不會等人,門打開的那一刻。甄林儉膽戰心驚的開口,見着高明雪,她的臉上有明顯的淚痕,頭髮被眼淚沾濕貼在臉頰上,她看起來亂糟糟地,卻讓甄林儉覺得莫名的安心。
高明雪知道甄林儉在門外,她自己也摸不準自己見到他時會是什麼樣的表情動作,知道兩人兩雙眼睛看着彼此,一句話都不說,卻知道彼此身上發生了什麼。高明雪率先移開自己的眼睛,往地上看到兩碗粥以及四碗菜,心中微微一酸,轉過頭望着甄林儉,說:“一起吃嗎?”
甄林儉對此微微發愣,半晌緩過神,問:“可…可以嗎?”
“為什麼不可以呢?”高明雪露出久違的笑容。
“王爺!”高小春匆匆跑進泰安殿,大聲喊着,微微肥胖的身軀在空中抖得略微誇張。
此時高明晗已經變得非常的神經質,高小春見着不正常主子心中微微發寒,高明晗沒有經歷過特別大的風浪,高小春對於這點是清楚的,可他伺候了三代帝王,仍舊是大事小事需要主子處理的事,他都會馬不停蹄的跑到泰安殿。
高小春在門前躊躇不多時,他轉身往榮三秋那處奔過去,臉上匆匆,兜里揣着剛剛收到的消息,消息他已經看過了,但是他急需一個能夠做主的人。
榮三秋還在這邊自怨自艾,那邊響起劇烈的腳步聲,竟然惹得一個只對兒子有反應的腳步聲側過頭去望。榮三秋就這麼遠遠地見着高小春跑進來,待到人近時,將手中還握着的剪刀扔在地上,打起僅有的精神,問:“出什麼事了?”
高小春見着安和宮這一地的狼藉,人就此立住,此時的他連個東南西北都分不清楚,只知道大安完了之後又迎來一記當頭棒。
榮三秋見着高小春這副模樣,轉頭看看着一地的狼藉,右腳邁出將地上的剪刀踢出去,剪刀與地面摩擦發出聒噪的聲音,到達門檻之後停止移動,聲音消失。榮三秋滿意的抬起頭,見着高小春還是那副不明就以的模樣,輕笑,笑了好一陣子停下來,問:“高小春,哀家問你話呢!”
高小春只看着一張嘴在他眼前動,說了個什麼話他聽不清,快速地轉着自己的頭,忽然覺得身上傳來痛感。
榮三秋將手上的細枝扔在地上,望着已經回神的高小春,問:“怎麼?回過神了?”
高小春點點頭,說:“這封信是不息大帥杜卜生遣人送來的!”
榮三秋早就猜到會有這一刻,也不氣不惱,她深知自己沒有這個能力,因此平靜地接過高小春遞過來的信,拆開看。
“擇日起搬離玄安城,這麼大的宮殿讓一群平民百姓住?”榮三秋看完信,心中充滿驚訝與不解,半晌之後,“這是……放過我們了?”
自古改朝換代,頻頻上演火燒皇城這一套,可是啊,榮三秋仰天長笑。待到笑容平息后,她望着高小春說:“通知下吧,都散了,天牢裏獃著的那位姚將軍也散了吧。”榮三秋之所以知道姚遠住在天牢,是因為幾近瘋癲的高明晗,這人精神脆弱的緊,就連以前做的惡在這段時間盡數吐給了榮三秋。
高卜生,杜卜生,高氏家族對他的模樣十分了解清楚,除了高明昊,鮮少有高家男丁知道杜卜生就是高卜生,如今所有的王爺被勒令禁足於自己的王府,而杜卜生則是揣着炫耀的想法一一走過每一處活着的王爺的王府。
都是當做閑散王爺養的,即使有一點點的才情,他們幾個兄弟加起來也打不過杜卜生,因此他的行為做法就更加的氣人。高氏如出一轍的表現令杜卜生失去了興趣,只好坐在泰安殿中數着天上來來去去的雲彩,每一天都會跑到赫苗那邊問:“陛下到底遣人送信來沒有?”
“赫苗,你別做什麼奇怪的行為動作,雖然我制不住你,但是還有千千萬個我!”
“赫苗,信呢?還沒有來嗎?”
赫苗表示無辜,若說信息傳遞由犯生教來做,一點兒香都不用燒,便能夠成功獲取,可他哪知道好好的資源不利用,竟然選用尋常的快馬加鞭。姚城到甘城,千里馬連日行一個月能到已經是奇迹。
杜卜生知道這個理,只是心中湧起的那股強烈的慾望令他心火熊熊燃燒。
蕭東對於杜卜生遣人送來的消息很是激動,但現在的他已經學會了什麼是處事不驚,這件好處他覺得應該好好感謝柴旦,如果沒有上次的巧合蕭東的決心毅力不會強烈。人總不喜歡自己在人前出糗,可是人只會在強烈心理衝擊下選擇改變,這是心理承受說的過去的人的選擇,還有某些無法言說的悲劇。
柴旦這一次並未匆匆分享心中的內容,他不急不慢的將信紙上的信息一點點閱讀消化,好消息,非常好的消息,可是經歷上一次的信息帶來的衝擊柴旦顯然要冷靜許多,他將信按照原來的方式疊好放進信封,在這裏,他藉著家僕的力量來到屋外,依舊是坐着肩輿。
“請陛下安!”柴旦雖然年邁但說話的聲音仍舊中氣十足。
蕭東放下手中的信,從一堆摺子中偏過頭望着柴旦,立刻站起來,三兩步來到柴旦身前,將人扶着說:“丞相快些勉禮,我不是說過了嗎?在我面前無需行禮!”
柴旦略微緩慢的動作起身,蕭東將他扶到椅子前坐下,柴旦穩穩坐在椅子上說:“禮不可廢。”
“禮數都是人規定的,可也得根據實際情況進行變通!”蕭東微微表示生氣。
柴旦只感覺到心中有暖意流淌,喝了杯茶,才想起此行的原因,匆匆將信遞給蕭東,說:“這是杜將軍送來的信,請陛下過目!”
蕭東匆匆接過信,拆開洗洗看着信中的內容,得意的笑容,大笑之後將信放進信封放到柴旦的懷裏說:“大安已無,自此這片廣闊的疆域全是不息的土地,丞相,由您決斷哪些人該留哪些人該殺!”
薛素公早先便與蕭東商量過不息皇帝應該住在什麼地方,但當時在場的所有人都拿不出好的想法,因此擱淺,如今不息佔領了整個大安疆域的事已經傳遍,薛素公便趁着一個黃道吉日來見蕭東,準備再問一問詳細的情況。
蕭東聞薛素公在前面的屋子等着,又想起杜卜生出征前一群人圍着姚城選風水寶地,因此拉着身旁甄林嘉的手問:“薛素公應當是來問我宮城的事,林嘉你有想過我們的宮殿在哪處嗎?”
甄林嘉靠在蕭東身上,聽着蕭東這麼問,倒是仔細想了半天,才開口:“單論姚城也是個很大的城市了,可是最大的還是落日山,不若我們依山而建如何?”
“可是山上堅硬無比的石頭眾多,勞民傷財對於不息來說不是件好事!”
甄林嘉微微眨着眼睛,笑着說:“沒事這件事我來!”甄林嘉說完這話,忽覺下腹隱隱有不知名的異樣產生,不過這陣異樣瞬間消失,甄林嘉便不去在意,而是鬆開蕭東的手,“快些去吧,晚了可就得留人了!”
此時的夕陽微微偏西,但陽光仍舊耀眼,蕭東離開之後,甄林嘉從椅子上站起來,輕聲喊:“林桃,讓人將憐語找來!”
姜憐語匆匆來到甄林嘉的屋子,見着甄林嘉正靠在貴妃躺椅上,臉蛋對着太陽,一雙美目微微眯着,忙上前行禮,禮畢后開口:“您怎如此慌忙將我叫來?”
甄林嘉現在還沒有什麼強烈的等級觀念,現在她是皇后,而姜憐語是臣婦,兩人的身份有着質的區別,可是這並不能代表着當事人在意。她微微挪了挪自己的身子,讓出一個不小的空間給姜憐語坐。
夕陽又往西邊偏了些,甄林嘉才睜開自己的眼,說:“明雪已經開始進食了,門也關着,先前那段時日多虧了初曉看着,但人走到現在實屬不易!”
“這件事我聽說了,可我們都說的上是背叛者吧,明雪雖與她的父母兄弟離了心,可是畢竟是至親!”姜憐語說著,聲音微微帶着哭腔。
“放心吧,杜卜生這一次出征十分順利,一路上鮮少用武力。”
姜憐語略微偏過身子,擦掉眼淚,露出平時的溫婉的笑容,岔開話題說:“我家那位被陛下叫去了,我且問問高貴的皇後殿下,我家那位不會有什麼大事重事吧?”
“不過是關於不息皇宮的修建罷了,陛下不喜歡鋪張浪費,這個差事應當會十分的輕鬆!”甄林嘉直起身子,雙手向上伸懶腰,“說認真的,你同我一起去看看明雪吧,我喜歡她,不希望她就此自怨自艾的過下去。”
姜憐語愣了片刻,點頭。若說起喜歡,姜憐語不認為自己是喜歡高明雪的,但她也不討厭,也許是相處的時間太短,也許是高明雪常常一人端坐在某處,鮮少與人談話,對於此姜憐語倒是有了了解高明雪的慾望。
令人艷羨的生活,可當事人卻有另一種看法。
屋前台階,高明雪與甄林儉並肩坐在台階上,陽光已經不能關顧到這個地方,兩人仍舊挺直自己的脖子望着遠方,他們中間隔了一個人的位置。
甄林嘉與姜憐語並沒有花多長的時間來到這間院子,只是兩人從院門不遠處窺探到了一對怨侶的模樣。
男人精緻美好,女人邋裏邋遢,可是女人也是美好的,他們坐在一起是那麼的和諧,竟然一點兒都不像剛剛才發生了過大矛盾的戀人。
姜憐語站在甄林嘉身後不遠處,她伸出手清清扯着甄林嘉的衣擺,示意離開。
甄林嘉一時未曾明白,便搖頭拒絕,後來想通,立刻點頭,兩人悄然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