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我再也沒有媽媽了

每次的分離都是為了再次重逢，而這一次，也註定了他(她)們的緣分。

“劉楓，說好我請的”。

“沒關係，都一樣的”。

“好吧，那，明天見”。

“嗯，再見”。

晚間清爽的風吹過面頰。路燈的微弱光線透過樹葉的縫隙在頭頂快速的掠過。劉楓騎的比平常要快些，剛才跟趙瑩瑩一起吃飯已經讓他耽擱了很多時間。再不快些回去，很可能要遭受林瑤的批鬥。突然的手機振動使劉楓停了下來，對於一個高三學生，拿着個諾基亞手機，在那個時候，是很有面的，他們班裏也只有陳一飛和劉楓，而林瑤也有一個摩托羅拉，但卻要比他兩個的高級的多。但是除了陳一飛以外，他(她)倆到是都很小心，學校有規定學生不可以攜帶手機。

在媽媽離開的候，除了留下一張銀行卡外，剩下的就只有這部手機，讓劉楓用來與她聯繫。通信錄里只有四個人，班主任蔣老師，也就是陳一飛嘴裏的女魔頭，手機顯示沒有任何通話記錄。陳一飛，他也只在假期會偶爾聯繫劉楓，多半都是叫他出去浪，基本都遭到了劉楓的拒絕，然後是劉楓的媽媽，最近的通話記錄顯示已接電話，2月6號，通話15秒。而顯示撥通接聽次數最多的是林瑤的號碼。

劉楓接通電話放到耳邊直接就說“很快就到家”。

電話那頭傳來一個冷俊的聲音“幹嘛去了”

劉楓猶疑了一下還是平和的說，“我和，趙瑩瑩吃了個飯”。

“哦”！

“但是”……話還沒說完，那頭電話已經掛了。

劉楓放下手機，只能無奈的嘆了口氣。

“嘿！哥們”

身後突然傳來的聲音到有些熟悉。劉楓正欲轉頭看，一陣劇痛從腦後傳過來。

在真實的故事中，事情總是按照線性發展，所有的事物都要遵循。假如林瑤沒有敲門，假如陳一飛沒有組局唱K，假如劉楓沒有給他考試答案，假如趙瑩瑩沒有約吃飯，那地上這塊紅磚頭也不會在30秒前與劉楓的後腦做了親密接觸。所以這些看着雖是偶然，其實也是必然。

劉楓和趙瑩瑩走出校門的那一刻起，馬路對面騰飛網吧坐在最靠窗戶那台電腦前的黃毛老黑，就已經在注意着他倆。而當她(他)們走出米線店后，老黑也走出了網吧，順帶把門口網管接漏水的水桶用來墊腳的一塊磚頭順了去。

劉楓躺在馬路邊上，他的眼前好似被一團濃霧所籠罩着，模糊一片。一個個身影，圍了過來。從他的角度看過去，如同巨人。耳中不斷有蟬鳴聲傳出，忽遠急近。

“劉楓，劉楓……”又人在叫他的名字。

劉楓努力的想讓自己轉過頭看，可是不管再怎麼使勁，頭就像粘在了地上，動彈不得。最後一個纖麗的身影出現在他的視線里，越來越近。直到他快看清那雙眼睛。然後那白色的濃霧逐漸變成黑色，就在完全籠罩前的那一刻，劉楓喃喃的道出了一個名字“林瑤”。

“臭劉楓，死劉楓”。林瑤坐在沙發上，懷裏抱着一個維尼熊，手不停的在熊臉上擰來擰去。“還不回來，我都快餓死了！哼！”林瑤拿起手機，離剛才通話，已經過去了近一個小時，按理說就算再怎麼慢也該回來了。“我不會再給你打電話的”，林瑤嘴上說著，手裏卻按了撥通鍵。

核磁共振室外面，趙瑩瑩焦急的等待着，諾基亞手機被她不停的揉搓着。旁邊一位身着白大褂面目端莊的婦人看出了趙瑩瑩的着急神色，安慰道，“瑩瑩，別著急，沒事的。

“媽，這都是因為我”。趙瑩瑩說著眼淚不自覺的流了出來，滴到手機熒幕上，趙瑩瑩看着手機熒幕上剛才的通話記錄，回想起剛才的通話，腦中複雜萬分。

在幾下緩慢的嘟嘟聲后，電話被接通，可是電話另一端傳來的卻是一個女生的聲音，“喂”

這一聲喂，讓林瑤誤以為打錯了電話，看了一眼手機，確定這是劉楓的號碼無誤。“你是誰”林瑤疑惑的問。

“是林瑤吧！我是趙瑩瑩”。

“你怎麼會拿着劉楓的手機”。

“劉楓他，劉楓同學他被打了，現在，在醫院”。

林瑤用儘力氣蹬着自行車，不知為為什麼，她心中充滿了恐懼，而這恐懼促使她想要立馬到他身邊。他到底怎麼了？他怎麼會被打？他到底傷哪了？嚴不嚴重？這所有的疑問，充斥在她的腦中

這個對於林瑤來說，已經深入骨髓的人，讓她無法自拔的人，這個真心待她的人。

1992年初入寒冬的夜晚，產室里傳出的一聲啼哭，讓產室外緊張等候着的人，都鬆了口氣。

這個因為難產還造成大出血的孩子，在醫生和母親的奮力之下，來到了這個世界。母女雙全的結果，在當時的醫療條件下也是一個小小的奇迹。

時光荏苒，很快，那個嬰兒便出落成了一個漂亮可愛的小女孩。但是，在這個家庭里，所有人對這個女孩的降生，並不是很開心。重男輕女的深根，在這個家庭的長輩里，表現得淋漓盡致。生育時的大出血，也造成她的母親，很難再有孩子。所以作為獨女，卻並沒有像別家的孩子一樣，得到應有的關愛。

改革開放的潮流，使得這個原本靠海的小城，以原來數十倍的速度快速發展，所有的一切都生機勃發。女孩的父親也順利的登上了這輛高速列車，短短几年內就成為了這個城市酒店商場與房地產行業的領軍人物。而這對於小女孩來說，除了生活條件更好，更優越以外，其它的到沒有任何改變。小小的她，不知道什麼是來自親人的關愛與陪伴，只是看到別的孩子在公園裏有父母陪在身邊，被親人送往學校。比拼着家人買的新衣玩具。而她身邊的所有連同衣食住行，只有保姆阿姨。阿姨非常好，把她照顧的妥妥貼貼，但也只是妥妥帖帖，她也有自己的家庭孩子，所以無法將那奢侈的愛分擔給小女孩一些，只是好好的履行自己的工作。

小女孩越來越覺得父母是這個世界上本不應該存在的東西，因為每個星期她能看到他(她)們的次數屈指可數，而且還在逐漸減少。有時候他會忍不住問他們，可不可以陪她一會，就一會，但得到的回答總會是，我很忙，去找王阿姨帶你出去玩。所以坐在公園的石凳上，看着眼前玩耍的其他孩子的時候，她總會想，她是不是被撿來的，那兩個人很可能不是他的父母。而她真正的父母正在家焦急地等待着她回去，給她做好吃的，陪她一起玩耍，把她抱在懷裏。

久而久之小女孩也逐漸習慣了，在漸漸長大的過程中，她學會了隱藏自己的情緒，隱藏自己的內心，在同學面前，一直保持着開朗的性格，讓大家覺得她非常的快樂。

但你快不快樂，只有你自己知道。

有一天晚上，她在睡夢中被激烈的爭吵聲驚醒。走出自己的房間，站在欄杆處看着下面客廳里，爸爸媽媽在激烈的爭吵着。隨着時間一天天的推移，爭吵加上了摔東西，又過了一段時間，摔東西又伴隨着推攘，最後演變成了格鬥。

那一天他來到母親的化妝鏡前，看着母親把眼角下方一塊發紅的地方用肉色的粉撲一直來回塗抹。

“媽媽，你的眼睛怎麼了”？

“沒事，不小心碰到了”。

此後不久，媽媽消失了，一連一個星期，兩個星期三個星期，都沒有見到媽媽。

她問爸爸“媽媽去哪了”。

爸爸說“媽媽走了，爸爸會給你找一個新媽媽”。

新媽媽，她有些茫然，媽媽還有新舊之分嗎。

有一天，在放學后，媽媽出現了，來接她放學，她好開心，開心的走路都是在蹦着跳着，這是媽媽第一次接她放學。

媽媽沒有帶她回家，而是帶她去了一家漢堡店，媽媽問她，“瑤瑤，想吃什麼”。

她開心的說，“烤翅，薯條，大漢堡”。

瑤瑤開心的吃着，媽媽難得的流露出慈愛的眼神看着她，直到她打了一個飽嗝。媽媽緩緩的說，“瑤瑤，媽媽以後沒法陪着你了，我要去一個比較遠的地方，而且要去很久，你在家裏聽爸爸的話，知道嗎”？

瑤瑤放下手裏的漢堡，盯着媽媽疑惑的問，“媽媽，你要去哪呀”。

“媽媽要去海的另一邊”。

“那我跟媽媽一起去”。

“瑤瑤還小，海的另一邊是不收小孩子的，等你長大了，就可以去找媽媽”。

最後，一個外國叔叔開車把瑤瑤送到家。媽媽蹲下摸着瑤瑤的頭，看着她沒有說話，良久，似下定了什麼決心，起身上了車。瑤瑤看着車在視線中漸漸的遠去。眼淚像決堤的洪水流了出來，她拚命的去追趕，最趕那即將消失的車，呼喊着，媽媽別丟下她，不要走，不要去海的另一邊。直到她摔倒在地，膝蓋上滿是鮮血。緊緊的盯着車輛消失的方向，那一刻，她突然明白了，長大了，媽媽永遠都不會回來了，她不會再有媽媽了。

她時常在放學後會去那一家漢堡店。點一份雞翅，薯條，大漢堡。直到那一天。

時間如同河水，你看待的方式，決定了它的流速。

有一天放學，瑤瑤見到家裏的客廳里坐着一個男孩，看似和他一般大的樣子，手裏把玩着瑤瑤的小熊。

“你是誰”瑤瑤皺着眉頭略帶怒氣地看着這個小男孩。

“小男孩也看到了她，露出好看的笑容。“我叫李俊傑，你是林瑤吧”。

“哼，你怎麼知道我叫林瑤，還有，你怎麼拿着我的小熊”？

“噢！給你”。李俊傑笑着吧小熊遞了過去。

林瑤接過小熊說“你們老師沒教你？不要隨便動別人東西嗎”？

李俊傑還是微笑着說“嗯，對不起”。

林瑤在心裏暗暗的想，這個小男孩是不是腦子有病啊？一直笑。

一個中年人和爸爸一塊從書房走了出來，中年人問道。

“這是瑤瑤吧，看兩隻眼睛多好看”。

林瑤聽到誇讚，心裏卻一點都不以為然，只聽爸爸接著說“瑤瑤！快叫李叔叔”

“李叔叔好”。

“哈哈！好好，對了，這是小傑，你們見過了吧，以後你們就是同學了”。“小傑，你可是男子漢，以後在學校可要保護好瑤瑤，知道嗎”？

林瑤聽到要讓面前這個白凈的小男孩保護她，立馬大聲的說“我才不要他保護”。

“林瑤，誰教你的？沒有一點禮貌”。

“哈哈，老林，小孩子嘛，不都這樣”。

小孩子們的交往方式有時很簡單，長的白凈好看又有禮貌的小孩很受歡迎。所以李俊傑的出現，使其他小女生們很是開心，常常圍在他的身邊。但李俊傑只對不愛搭理他的林瑤感興趣，時常出現在她左右。逐漸的林瑤成為很多小女生眼中不好的存在。雖然林瑤一開始也不太在意別的小孩在背後說她，但時間一長，她也變得有些煩躁起來。

“李俊傑，你以後去找別的女生好不好，別老跟着我”。

他卻還是一臉笑意的說。“我不喜歡他們，我喜歡跟你玩”。

“但我不喜歡”。

李俊傑聽完這話，雖然他是小孩子，但也很清楚這話里的意思，心裏很失落。也不理林瑤了。李瑤也知道這麼說很不好，但是換來的片刻安寧也讓她覺得欣喜，可是沒過多久，李俊傑又像往常一般找上了她。

春去秋來，原來的那個小女孩也漸漸地長成了一個漂亮的少女。李俊傑更是長的高大帥氣，絕對校草，一如往常被女生們所喜歡着。

她(他)們所上的是被稱為貴族高中的私立學校，雖是私立，但師資力量非常雄厚，教育方式也非常的人性化。所以在這上學的要不是學習成績極為出色的，不然就是家中富裕，非權即貴。作為學校大股東的子女，林瑤與李俊傑在學校也屬風雲人物，李俊傑自不用說，帥氣俊秀的樣貌，直接把當今的韓流花美男比的渣都不剩。而林瑤也是俏麗貌美，受到很多男生的親睞，但其性格看似開朗，但同時脾氣也很大，動不動就把人懟得體無完膚，所以男生私下都叫她美老虎，只可遠觀，不敢靠近。可多數女生對她可是恨之入骨，究其原因，還是因為李俊傑。女孩子們時常把自己打扮的漂漂亮亮的，想盡辦法出現在他的視線里，李俊傑雖對她們翩翩有禮，但是都刻意保持距離。也只有在林瑤面前才會熱情洋溢。

林瑤從小到大也不乏一些同學朋友，也可能是圈子的緣故，這些孩子們都表現的圓滑事故。她心思也細膩，察覺的出周邊的朋友跟她一起玩耍，基本都是因為她家有錢，也只有李俊傑是對她真心實意。所以細細算來，她真正的朋友，也就這一個。

“黑巫婆，我今天要與你拼個魚死網破“

“哼，你個小娃娃，不知死活”。

林瑤將所有魔力注入到魔棒之上，準備要發動最後的驚天一擊

“瑤瑤！瑤瑤”！

林瑤睡眼朦朧的睜開雙眼，瞥向門口，李俊傑此時正向他招手。聽到聲音，班裏其他同學也都看了過去，只聽見女生的尖叫聲不絕於耳，“是李俊傑！”“俊傑，俊傑歐巴”“我的小俊俊”眼中都是滿滿愛意，閃閃的星光。而此刻男生們眼裏除了憤恨，還是憤恨，恨自己沒他高，恨自己沒他帥，恨自己沒他家有錢。

撇了一眼后，林瑤又閉上眼睛，繼續他的大戰。但李俊傑好像沒有讓她繼續睡的打算，接着呼喊着她的名字“瑤瑤，瑤瑤”

林瑤站起身，長嘆了一口氣，“唉”！拖着沉重的步伐，朝他走了過去。

“李俊傑，希望你能給我一個好的解釋，不然”。說罷，林瑤做了一個抹脖子的手勢。

李俊傑倒是還露着他那標準的微笑，從兜里掏出兩張票。“那，你看”。

“哇，周杰倫演唱會門票啊”。

“而且還是頭排”

“厲害了，在哪搞到的。算了，你別說了，我知道了，肯定又是李叔叔幫忙弄的”。

“你不是喜歡聽他的歌嗎，明天晚上我們一起去”。

偶像的演唱會呀，這麼好的機會，怎麼能錯過呢，想罷，林瑤就要伸手去接，突然她的眼角餘光瞥到了門口坐着的一位女生，然後她又慢慢地將眼睛瞥向班裏的其他人。剛才還滿眼愛意的女同學們，此時眼中全都是冰冷如霜，殺意滿滿，瞬間讓她打了個冷戰。那伸出去的手也立馬縮了回來，這倒也不是林瑤怕了，只是她最嫌麻煩，如果接了這票不知道又鬧出什麼妖蛾子

“這票，我看還是算了”。

“怎麼了，這好不容易弄來的”。

“你給別人吧，肯定搶着要”。

“給誰呀”。

“那，”林瑤給他往班裏示意了一下。

李俊傑看了眼班裏那些可怕的眼神“怎麼？你還怕了他(她)們，有我在沒人能欺負你”。

“我不是這個意思，我只是聽見她們叨叨嫌麻煩”。

“那你還是怕了”

“我怕，開什麼玩笑，我可是林瑤”。

“那你就拿着呀”。

“哼，你還別激我。拿就拿，誰怕誰”

“那是當然，我們瑤瑤怕過誰”。李俊傑露出一副奸計得逞的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