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交易。
“什麼？”終於，隔了許久，蘇索終於難以置信地問道，“北靈王如此救我們，怎麼會害你呢，要想害你，之前在鐵索河不救我們不就好了嗎？”
“蘇索，如果那個時候他不救我，只怕現在他看到的就是一具屍體了，”沉桑雲淡風輕地笑道，“我們都知道，屍體是沒有利用價值的。”
“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啊？”蘇索驚詫道。
“索兒，還有比我更清楚自己身體的人嗎？”沉桑笑道，“我的身體，現在發生了很大的變化。”
“在我沒來北靈王府之前，中了華言那一掌，其實並沒有大礙的，但是我自從醒來以後，身體的內力就被封住了。”沉桑十分平靜地說道。
蘇索聽見以後，立刻向沉桑的後背運送內力：沉桑說得果真不假，運送的內力就像被牆擋住了一樣，全都彈回來了。
“沉桑······”蘇索有些不祥的預感，她下意識地叫了一下沉桑的名字。
“沒事，不要怕，”沉桑笑起來，露出一口潔白的牙齒，“北靈王只是讓我中毒，他不會叫我死的。”
蘇索沒有說話，她很擔憂沉桑的身體。
“這就是為什麼我要給你講有關於北靈王與風紋皇帝還有那個預言的故事的原因，”沉桑說道，“哪怕北靈王這些年沒有一點點反叛的意思，連梅河戰他也是第一個勤王的，但我一直堅信着，他絕不會對風紋皇帝當年的所作所為善罷甘休。總有一天，他會叫吞蛇獵豹旗覆蓋住那鮮紅的雙獅旗。今日北里王對我的所作所為，更讓我堅定了這個念頭。”
蘇索冷靜地聽完沉桑的話，握緊了手裏的長劍。
“我絕不讓北靈王傷害你一絲一毫，”蘇索的眼裏閃着堅毅的光，沉桑驚訝地發現，她偶爾迸發的魄力竟像極了老門主，“北靈王想要做什麼我管不着，但他不能拿我朋友的性命做他爭權奪利的犧牲品。”
“索兒，沒有用的······”沉桑說道，“王爺，您早就聽了許久我們的對話，想必也聽煩了，若有什麼事，儘管明着和我們說吧。”
沉桑話音剛落，房門便被輕輕推開，北靈王不慌不忙地走了進來。
他臉上帶着笑容，讚賞道：“少門主真是聰慧，和明理人做交易，這是最讓本王欣慰的事情。”
蘇索自從北靈王走進來以後，便一直怒氣沖沖地提劍看着他，沉桑看着她，心裏都被她的樣子逗笑了：這小丫頭真是有意思，夢空門那幾個少爺都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看戲人，怎麼倒有這麼一個事事拚命往前沖的大小姐呢。
蘇索像只被人搶了食的惡犬，怒視着來人，等待着撲過去撕咬的時刻。
北靈王也被她的樣子逗笑了：“蘇小姐，你大可不必有如此大的敵意。第一，我只是想與出別門做交易，與你夢空門毫無瓜葛，你沒必要淌這個渾水。第二，若我沒記錯的話，你擅長的是弓箭吧，這種遠距離武器，只怕在我這院子裏難以施展開吧。而且，你仔細看看這院子裏，不是到處，都是我的府兵嗎？”
蘇索臉上的怒意漸漸退了一些，冷冷說道：“我自知，若我和你打起來，不可能活着走出北靈王府，但你若是對我朋友做什麼危害他生命的事情，我就算拼盡最後一絲力氣，也不會讓你好過。”
北靈王大笑起來。
“蘇姑娘果然是武林豪傑，有俠肝義膽是好事，只是，我怎敢取堂堂出別門少主的命呢？”
“那您要做些什麼，只需說與在下聽即可。”沉桑說道。
沉桑拉住蘇索提劍的胳膊，下意識地將她攬在自己身後，面帶笑容地對視着北靈王。
沉桑的心剛剛被蘇索所說的話狠狠地拉扯了一把。
他從小在父親面前長大，學到了很多武林與朝廷中的詭計、策略，也早就把明哲保身當做自己的人生信條，對人總是多疑、謹慎的，很少會完全信任別人。但是蘇索剛才的一番話，她一個人提着劍把他護住、生怕北靈王會害他性命的樣子，讓他長久冷漠的心被照進了暖陽，他似乎覺得自己體內冰冷的東西在一點點融化。
蘇索讓他看到了一些他身上已消失許久的東西：真誠、俠義。
他其實已經猜到幾分北靈王的意圖，也早知北靈王不會真的要了他與蘇索的命，但不知為何，他心裏還是十分害怕，生怕蘇索受傷，便假裝毫不在意地把她拉到了身後。
他這一細微的舉動未能逃脫北靈王的眼睛，他微笑着看着他們，過了一會兒，開口道：“我們明人不說暗話，少門主，我確實給你下了毒，而且這毒只有我北靈王府有解藥，毒發時間是一個月。”
“也就是說，到了一個月，您不給在下解藥，在下就會命喪黃泉咯。”沉桑笑道，彷彿他們談論的不是自己的生死，而是另一個無關緊要的人。
沉桑能感覺到，蘇索在他身後又要往前沖，他壓住了她巨大的力量。
“是的。我想要少門主替我做一件事，”北靈王說道，“但好好請求可能會遭到拒絕，所以便出此下策。我要少門主······回去以被凌門的人所傷，元氣大耗為由，挑起出別門與凌門的爭鬥。”
“你——”蘇索怒道，“武林七門的和平多麼來之不易，你卻要用我們的血來——”
“——好啊，”沉桑笑着打斷蘇索道，“我便與王爺做這個交易。”
“沉桑，你瘋了？”蘇索瞪大眼睛問道，“就算你同意，門主會同意嗎？門主為了維繫御南的和平付出了多少心血，豈能叫你一下子破壞掉？”
“蘇索，你怎麼這麼啰嗦呀，”沉桑轉過頭，裝出不耐煩的樣子說道，“我的命都快沒了，你還在擔心御南的和平？”
蘇索被他氣得語塞，瞪大眼睛怒氣沖沖地看着沉桑。
沉桑邊咳嗽邊笑道：“家父在御南的那些努力只是他自己的事情，與在下可無關，更何況……在下一直都是主張武林七門宣戰的。”
蘇索用一種難以置信的眼神看着他，沉桑知道，她一定以為自己瘋了。
沉桑依然自顧自說道：“恕在下直言，家父目光短淺，只看到了御南的穩定，可沒有看到更廣闊的天地。”
北靈王也呵呵笑了起來，說道：“少門主果然少年才俊。”
“只不過……”北靈王的笑容消失了，“這毒，在我沒看到它的作用之前，我是不會給你解藥的。望少門主體諒。”
“你！你堂堂北靈王，居然損毀皇族的顏面，對七門之一的少門主下毒！”蘇索氣道。
“好啊，”沉桑又打住了她的話，挑眉道，“王爺，我們一言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