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杏壇講學(一)

第六十一章:杏壇講學(一)

洛陽一處別院,桃李滿園。

鄭玄坐在別院中心的桃樹下,周圍蒲團遍地,有百數之多,皆坐滿士子,而在旁站立的人也有近千人。

大儒鄭玄昨日從北海郡高密縣遠道而來,到了洛陽。

作為繼承馬融和張恭祖衣缽的鄭玄,已經養望四十餘載,在家鄉高密縣步道傳經,門徒無數。

但黨錮之禍后,就拒絕徵辟出仕。

可前幾千司空袁隗請示皇帝,要徵辟鄭玄為侍中。

侍中,出入禁中、顧問應對,位次常侍。可是僅此於陛下隨官十常侍的大官,但是鄭玄卻準備婉拒。

鄭玄輕扣十指,開口講道:“孔曰成仁,孟曰取義。孟子對宋勾踐說:窮不失義,達不離道。

諸子以為何解?”

有士子低首而自盼,思索一會說道:“窮不失義,意思是人在貧賤的時候不能失去義,孟子說齊國有人不時嗟來之食,大概是這樣的顯聖道理,而達不離道......”

他沉吟一會,微笑道:“人若為達官顯貴,不要失去自己在貧賤時立下的志向,如此才能匡社稷,救黎民,凡事不背德而行。”

鄭玄頷首點頭,卻只伸了五個指頭,意思是理解了五成。

士子不解,俯首求解。

“古之人得志,澤加於民;不得志,修身見於世。”鄭玄輕吟了一句孟子接下說的話,然後笑道:“你見識淺陋了些,無論是窮失義,達得志,終究脫不了“窮則獨善其身”的藩籬。

對於達不失道的理解終究還是差了一些。”

他搖了搖頭,嘆道:“汝等都是士子,未曾舉孝廉,或徵辟,沒有做官,這卻是難以理解了些。”

鄭玄在杏壇佈道講學,不分門戶之見,也不分貧賤,只需懷有一顆求學的心即可前來。

突然,士子們分開一條狹道,擠進來了一名斑白老者,精神奕奕,其後也有幾十名士子跟隨。

“師兄。”鄭玄起身讓座,施了一禮。

“康成,不必多禮。”盧植笑眯眯的看着自己的師弟,然後自顧自的找了個蒲團坐了下來。

他坐好整了整衣冠,面色一肅,“為何袁司空的舉薦你要推辭?儒生學儒術,志在治國匡社稷,而不是信手空談。”

在場的士子頓時議論聲沸騰,袁司空可是三公之一,就這樣鄭師都不肯前去出仕。

眾人皆懷欽佩之色望向正中的鄭玄。

而另外的那名斑白老者,毋庸置疑,應當是北中郎將盧植,聲名赫赫的儒將。

此番剿滅黃巾叛亂戰功赫赫。

鄭玄臉色略微有些尷尬,隨意拱了拱手,“師兄莫要打趣我,朝廷烏煙瘴氣,自從先帝黨錮之禍起,在下就絕了出仕的心思,只求好生教導幾個學生。”

盧植視若罔聞,抬袖朗聲道:“國有奸臣,才有忠臣。國有佞臣,才有能臣。正是朝廷烏煙瘴氣,諸子才應出仕,不然等社旗清朗時,還要爾等有何之用?”

“師兄,孟子說過:達則兼濟天下,窮則獨善其身。康成學識淺薄,只能修正己身。

出仕?萬萬不可。”鄭玄不欲與盧植辯論,這等事情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

“你一大把年紀,恐怕也沒什麼好活頭,老夫這番過來哪裏是為了讓你出仕。”盧植哼了一口氣,瞥了一眼白髮蒼蒼的鄭玄,看起來比他還老十幾歲。

見盧植鬆口,鄭玄面色一松,“不知師兄此來所為何事?”

鄭玄雖然最早是由盧植引薦給馬融當了弟子,不過後來學了今文經,盧植等古文經一派雖不能說敵視,但教派不同,好話也很少,就差沒打出來。

但自從鄭玄以畢生學問註釋古文經和今文經,統歸為鄭學一派后,倒是緩和不少。

“我門下學生...陳留堂最近被關在天牢,還勞煩康成你設法營救。”盧植臉色有些不好意思,但想到陳留堂因為他坐牢,還是僵硬腆着老臉求情。

鄭玄雖沒有當官,可其在民間和士林的影響力堪稱恐怖,繼往開來的經學大師,就連朝廷也不得不顧及他的聲名。

養望四十載,豈是小可?

“陳留堂?”鄭玄輕皺眉頭,面色緩和了一些,若陳留堂是他門下弟子,定然會設法去救,但他是盧植的弟子,先天上就不親近,不過也不好拒絕。

他想了想,嘴唇勾出一絲笑容:“師兄剛才問康成為何不出仕為官,我倒要問問你的徒兒,看他怎麼答!”

“何解?”盧植一愣。

鄭玄袖袍一揮,白茫茫的浩然正氣凝成案牘,筆墨紙硯,與實物一般無二。

“凝氣化真!儒家求義境界,難怪你講學講孟子,想要徹底領悟求義境精髓,從而突破。”盧植震驚道。

儒家分為克己、正身、仁道、求義、復禮境界。

儒家境界是浩然正氣和心境的雙重突破,每一境界都有其對應特點,克己境界養十丈浩然正氣;正身境界塑造文廟,凝聚七十二賢人精魂;仁道境界凝造文房四寶,匯聚文氣,字字珠璣;求義境界凝氣化真,以假變真。

而至於最上等的復禮境界,儒家祖師孔子也不過堪堪達到此等境界,無人知道此境的奧妙。

這也是儒家的弱項,求得是心境的突破。

難以證道長生。

鄭玄微笑不開口,手執毛筆在竹簡寫了兩行字,隨手指了在場的一名灰衣士子,“子誠,你將此竹簡送到天牢,讓陳留堂作答后再拿回來。”

竹簡表面覆蓋一層白茫茫的浩然正氣,掩蓋了內容。

溫子誠誠惶誠恐的點了點頭,正欲跑去,但鄭玄又輕聲一喝,在他胯下生出一神駿,側生兩翼,將他載飛到了天牢門口。

神駿在天牢門口,跪膝俯首。

溫子誠下了馬,整了整衣裳,頗有些寒酸,敲開天牢大門,露出兩名獄卒。

“兩位官差,可否帶我前去陳典史的囚室?”

他也知道陳留堂此人曾經當過涿縣典史。

“陳典史?”獄卒皺眉不解。

“陳留堂。”溫子誠訕訕笑了笑,他在鄭玄門下並不受重視,徒然遭到委任,有些失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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聊齋三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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