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儒道
回到縣衙。
陳留堂照貓畫虎般模擬六丁六甲符的符篆,但一連試了十幾次,盡皆自燃化為灰燼。
他將硃筆放在案牘上,靜心養神了一會,繪製符篆最不能心急,“六丁六甲符的符篆看似只有十筆,可十筆交匯相連,符篆也講究順序,能推演出三十六萬兩千八百八十八種。”
這是一個數學上的概率問題。
“現在只能期冀能從黃巾匪首那裏得到繪製方法。”陳留堂暗忖道。
他將六丁六甲符收好,推開公廨門,叫了幾名捕快隨他一起前去監獄。
監獄裏面的黃巾匪首被鐐銬禁錮在木架上呈大字擺開,嘴裏罵罵咧咧,但時不時的遭獄卒一頓毒打。
“你們先出去,我親自審問他。”陳留堂沉聲道。
幾名獄卒點頭哈腰走了出去,他們是鄭縣尉的舊人,現在陳典史沒有清除“餘孽”已經很不錯了,哪敢要求更多。
甚至他們心裏都隱隱有猜測鄭縣尉是被陳典史殺人毀屍的,據傳郡守會宴時陳典史曾放言威脅鄭縣尉,但就算知道又怎麼樣?
陳典史有太守庇佑。
大漢雖然文武分的並不清楚,但儒將和猛將還是有區別的。
“狗官,你就算打死我,我也不會吐出一個字!”黃巾匪首吐出一口血沫唾在陳留堂衣衫上。
陳留堂很儒雅的擦乾了污穢,然後拿出烙鐵猛地往黃巾賊首的胸膛壓去。
滋滋。
一陣肉香味。
“我這個人一直很隨性,說出來也不會遭此痛苦。”他含笑撒了一把粗鹽在黃巾賊首的傷口上。
“啊!你這狗官,心這麼狠毒。”黃巾賊首痛喊道。
陳留堂攤手擦乾了手裏的鹽粒,“告訴我你手中的六丁六甲符是誰繪製的,或者誰知道繪製的方法。本官非但不會殺你,反倒會將你偷偷放走,今後是歸為良民,還是再投黃巾軍,本官都不會管。”
“你說真的!”黃巾匪首狐疑的看着陳留堂,滿臉的不信。
“君子一言駟馬難追。”陳留堂頷首點頭道。
“好,雖然我不知道你要六丁六甲符的繪製方法幹什麼,但我可以告訴你,在黃巾軍中有太平教的道士,他們都是天公將軍,哦,不對,對於這些道士來說天公將軍就是大賢良師。
他們都是大賢良師的弟子,大約有數萬人之多,其中分級明確,分為灰衣道士、黃衣道士、紫衣道士,以最早跟隨大賢良師的五百弟子為首,皆能書符念咒,六丁六甲符只要是黃衣道士,就都會煉製。”黃巾匪首道。
“還有什麼需要補充的?”陳留堂問道。
“沒了?”黃巾匪首看着陳留堂似笑非笑的臉色,心裏突然生出幾分不安,咆哮道:“狗宮,你耍我?”
“不,我不是耍你,而是打死你。”陳留堂淡淡說道,拿出刑鞭不斷鞭笞。
刑鞭長約三尺,附有鐵片,打在人身上,都會勾拉出一片血肉。
黃巾匪首最初罵罵咧咧,可越到後面聲音越小,很快就氣若遊絲。
“本官很討厭別人給我吐口水。”陳留堂將刑鞭一扔,將在門口看着的獄卒叫了出來,吩咐道:“給他一個快活。”
最初陳留堂對黃巾軍談不上好感,也談不上壞感,畢竟當今天子昏聵,也算是農民起義軍。但是隨着黃巾軍泛濫后,老百姓被劫掠的不知多少次。
千里無雞鳴!
農民起義軍能摧毀一個朝代的根基。
“紫衣、黃衣、灰衣三種道士,張角也不像有勇無謀的莽夫,黃巾軍勢大卻不知約束,反倒對自己教眾森嚴的多,不知道打着什麼想法。”陳留堂暗自思索。
他越來越對張角好奇了起來。
此人能從一介秀才成為太平教教主,又能揭起反竿,能力自然不用說。
“或許反叛朝廷只不過是一步棋,他有更大的謀划。”
他出了監獄,便騎着馬徑直前往郡守府。
涿縣共有兩個監獄。
一個是涿縣,一個是涿郡。
如果有太平教的道士,定然是在郡府監獄。
………
郡守府。
劉焉正與家人吃飯,其樂融融。
“太守,陳典史求見,”家丁輕聲提醒道。
劉焉微微皺眉,前些日子鄭縣尉身死陳留堂就惹他不快,他壓下這案子也費了不少氣力,若不是看在官場同僚的面子,他早就發作了。
八品縣尉,也是有編製的官吏。
幸而現在兵荒馬亂,若放在太平年間那還不朝廷震動,派下刺史嚴查。
“不見。”他擺手推辭道。
要晾晾這小子,別頂了個盧中郎學生的名頭就不知輕重。
二小姐劉涵頓時有些不悅,搖着劉焉的胳膊,說道:“爹爹前些日子一直提陳典史,怎麼今日就不見了?”
劉焉哪裏知道女兒心思,心裏一軟,鄭縣尉也不一定是陳留堂殺的,八字還沒一撇,憑他一個書生哪有能力殺害鄭縣尉。
除非浩然正氣已經養到了克己境界。
以文承載浩然之氣,
口誅筆伐!
浩然正氣分為克己、正身、仁道,求義、復禮五境界。
子曰:克己復禮為仁,一日克己復禮,天下歸焉,為仁由己,而由人乎哉!
克己為始,約束自己的行為,而復禮為最高之境,可達上古先王之賢。
克己境界對應修道的靈台境、武道的後天境。仙宮境道家修仙宮,正身境儒家修文廟,武道武者修己身。
“好了,好了,別搖了,爹見他還不行嗎?”劉焉搖頭道。
劉涵鼓嘴一笑,走到屏風後面靜坐。
片刻后,
“卑職見過太守。”陳留堂躬身道。
劉焉臉色平緩,不見喜悲,問道:“陳典史有什麼事嗎?”
陳留堂在路上已經斟酌了說辭,“太守,卑職今日在興甘嶺剿滅黃巾叛逆的時候,得到了這張紙符。”
他將懷裏的六丁六甲符拿了出來。
劉焉閃過訝然之色,細細摩挲這張金燦燦的紙符,“以往與黃巾賊打仗時,官府也常研究這些紙符,可沒有道家靈氣,難以應用。”
“太守,既然浩然正氣是氣,可衍日星山嶽,包含萬千變化,那麼何不能仿照道家符篆造出屬於我儒家的符篆?”陳留堂問道。
劉焉啞然失笑,說道:“儒家達正身境便可建造文廟,構建儒家先賢神像,並不弱於道家的神兵神將。”
他微微一笑,吐出一口浩然正氣,浩然正氣在空中盤旋一會,漸漸虛化為一駕車而行的武士,燕頷虎目,面色兇狠,手持青銅劍,在車上還隱隱有一人,卻異常模糊。
“此乃子路之魂,是孔門十哲中最好勇力之人,擔任孔子御手,周遊列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