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別以為你這麼說我就會怕哦,我告訴你,我一點都不怕他的!」凈蘭眯起醉醺醺的眸子,看着在眼前搖晃的身影。
「公主……」丟兒看着凈蘭,嘆了一口氣,轉身拉開房門。
奔出房后,丟兒拿起大鎖想鎖門,房子裏卻傳來凈蘭醉生夢死的聲音。
「不必急着鎖門,丟兒,本公主告訴你,現下就算你沒把門上鎖,本公主也不會逃了,因為我額駙就要來救我了,我等他把我救出這個鬼地方,然後……然後我再一腳踹開他,把他踹得遠遠的……所以,你儘管放一百萬個心好了……嗚嗚嗚……雷子宸,你沒什麼了不起的,以前我沒你,還不是照樣長大……等我離開這兒,我就可以把你忘掉,徹底地忘掉……」
丟兒一雙彎月眉兒蹙得緊緊的,雙眼瞅着眼前這扇牡丹木雕門。
丟兒離開后,凈蘭仍躲在房裏喝悶酒,一杯接一杯的黃酒下肚,就怕酒量好,醉死不了自己。
「蘭兒,你喝夠了沒?」身後忽地傳來雷子宸極富磁性的性感嗓音。
「呃!不夠……再去多拿幾壺來吧!讓本公主喝個痛快!」醉醺醺的凈蘭忍不住打了一個酒嗝,把空酒壺隨意一拋,滾落在男人腳邊。
雷子宸俊容難看地看了橫屍在地上的酒壺一眼,繼而眸光一轉,落在她臉上。「別喝了,上床去睡覺。」
她醉了,由她快睜不開的眼睛,和一張紅到可以媲美熟蝦的小臉,方可看出端倪。
「睡覺?!愛睡你不會自己去睡哦!」凈蘭抬起酡紅的小臉,醺然的眸子望向一片模糊的男性臉孔,赫然發現眼前出現好幾個生得一模一樣,而且每個看起來都一樣討厭的雷子宸,「我知道,你一定是怕我把你吃垮,才不肯我喝酒對嗎?放心,放心,等我額駙來了,我讓他加倍還你酒錢。」
誰在乎她的酒錢?而且她居然敢奢望她的額駙前來救她?哼!她盼到黑髮變白髮好了!
雷子宸寒眸一眯,「蘭兒,你醉了。」
「胡說,我哪裏醉?」凈蘭傾身向前,一把抓住雷子宸的領口,用一根指頭重重地戳着他結實的胸膛,並打了一個酒嗝,「我沒醉,我還知道你是誰,你是該被丟進油鍋里炸的雷子宸!蛇堡的山大王,對不對?」
「對。」雷子宸伸手想把她抱起,「來,你乖,我抱你上床休息。」
「不要啦!」凈蘭死命抓住桌子的邊緣,倏地失聲大哭,「嗚嗚嗚……誰要你對我好啊?我才不領情呢!雷子宸!我恨你!嗚嗚嗚……我恨你!恨死你了啦!」
雷子宸把凈蘭纖細而柔軟的嬌軀擁進懷裏,愛憐地輕撫她的臉龐,「恨我囚你嗎?」
「都有!」凈蘭努力睜大一雙矇矓的眼,一臉怨慰又悸動地對他吼。
嗚嗚嗚……天知道他的胸懷有多溫暖、多舒適,在他懷裏,好像天塌下來也不必怕,一切有他替她頂着。
可是她超討厭這份安全感的,那讓她覺得可恥得要命,因為他是壞人,他是惡賊,他可恥地侵犯了她!
這也就罷了,在她心上還有一個奇怪的聲音,一直反覆釋出,迴音在她心谷纏繞,意圖逼她承認她的愛,承認愛苗早已不知不覺在心中一點一滴地滋長,讓她躲也躲不掉。
「好,我答應你,從現下起,我不囚你。」雷子宸橫抱起凈蘭輕盈的嬌軀,輕放到床炕上。
意識迷糊間,凈蘭聞到來自他身上的男性體味,體內潛伏的情慾似乎又開始蠢蠢欲動,讓她很想永遠纏住他的身體,永遠賴在他懷中,然後把他性感的體魄一寸一寸慢慢侵犯個徹底。
忍不住心中莫名的催促,凈蘭把手伸向他,不由分說地抱住他,不能自己地哭泣起來,「嗚嗚嗚……別以為我真的很渴望被你抱,我其實……其實……嗚嗚……」
摻雜着酒香與特殊女人香氣的複雜氣息凝滯在他胸前,令他感到心疼且不舍,他從她腰帶里摸出一條手絹,幫她把淚拭去。
「什麼都別想,閉上眼睛,好好睡一覺,我會陪着你、照顧你,直到你酒醒為止。」
「我不要你來照顧,不要你對我好,你走開啦!討厭鬼!」嘟嚷的小嘴要人家走開,雙手卻死纏着人家不肯放。
雷子宸低頭輕吻她紅咚咚的小臉,她在他懷裏半推半就地掙扎着,他幫她解去羅衫,僅存單衣,好讓她舒適入眠。
「快閉上眼睛,我半步也不會離開。」
她仰起紅咚咚的小臉,瞧見他嘴角含笑地盯着她,雖然酣醉卻仍感覺怦然心動。「你離開,我才高興。」
「我不離開,你會更高興。」
她犯嘀咕着,手癢地拉扯他胸前的襟口,大膽地翻開他的襟口,翻出他閃耀着古銅色澤的黝黑肌膚,幸福地將小臉枕在他溫暖的胸口上,聽着悸動中的心跳聲,白晰的雙腳很折磨人地一把夾住他毛茸茸的大腿。
結實的肌肉,正因她軟嫩的碰觸而敏感糾結着,但他不願侵犯一個醉得不知天南地北的小女人,只能剋制着澎湃的衝動。
小女人合上的醉眸不消片刻便恬謐睡去,白凈小臉藏進他溫暖結實的懷抱里,就像只被馴服的野貓兒,企圖躲進主人的懷中渴求憐惜。
望着睡容甜美的女人,雷子宸心中湧起強烈的愛憐。
這樣愁眉不展的她,讓他心疼;這樣借酒澆愁的她,讓他心碎。
他生命中出現過太多女人,卻從來也沒人可以像她這樣,一下子就擄獲他的心。
他永遠都忘不了第一次見到她時內心那股悸動……
她當時穿着大紅喜袍,容貌被喜帕掩蓋,當風捲走那片薄紗,驚艷的美貌一下子就狂妄地佔據了他的心,害他無時無刻不思念着她。
為了獨佔這份美色,他不惜任何代價地佔有她冰清玉潔的嬌軀,然而,不饜足的貪婪卻使他產生更強大的佔有欲。
很快地,他就發現對她的佔有不單單隻為了滿足自己旺盛的情慾,而是在渴望一份前所未有的情感……
原來,他對她一見鍾情。
他愛她,然而……
他一臉心碎地看着她,耳畔似乎還清晰地回蕩着她每一句無情的話語……
要我嫁給一個無惡不赦的賊王,你盼到死好了……
你處處和我皇阿瑪作對也就罷了,還擄掠我、強佔我,如今還要我嫁給你這賊王?簡直作夢……
這是一種恥辱……
恥辱……
這番羞辱他尊嚴的話,一遍又一遍不斷盤繞着他耳際,殘忍地震碎了他的心,隨着高潮起伏的情緒,他的心一陣陣蕭索而悲楚地劇痛着,連五臟六腑也逐漸有知覺地絞痛起來,那仿若撕裂般的痛楚要人命地幾乎要奪走他失控的心魂。
他全心全意地愛着她,不顧一切後果地佔有她,只為了得到她的心,結果,不但沒有擄獲她的心,反而把她推得更遠,只因她把這一切視為恥辱。
她分明要剮掉他的肝腸,分明要他心痛……
天知道他是中了她的迷咒不成,不論她怎麼抵抗,不論她的話有多麼不中聽,他都可以當作馬耳東風,聽過就算,心裏想的只有愛她、愛她、愛她……
好想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