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問話
由三位一品宮妃帶頭，領着眾人一路向清和殿走去，然後是今日的小壽星李無憂和榮憲公主，還有同樣被囑託看護李無憂的潘婕妤，為了避免踩到三位妃子長長的裙擺，李無憂三人與她們隔了一段距離。
其餘宮嬪們與觀禮的夫人們按着品級跟在後面，浩浩蕩蕩地朝着清和殿走去。舉辦典禮的欞星殿與清和殿離得近，所以不需要走太久。
因為楚帝的警告，眾人不敢討論方才壽平公主的話，於是有人沉默地走着，有人找了別的話題小聲交談着。
見路旁的梅花剛剛綻放，淡淡幽香傳來，潘婕妤就談起了梅花。
“郡主的生辰真是個好日子，陽光明媚，梅花盛開。”
“是嘛，婕妤覺得日子好就好吧。”李無憂敷衍道，近距離看，雖然有些不服氣，但是她不得不承認潘婕妤長得確實無可挑剔。
潘婕妤沒有因李無憂的敷衍而生氣，反而繼續誇讚道：“郡主方才的字寫得真好啊。”
“娘娘謬讚了。”李無憂表面謙虛着，嗯……說話也溫柔。
“本宮是想着，若是本宮有像你這麼個聰慧的女兒便好了。”潘婕妤輕撫了下李無憂的背，突然提高了聲音道。
前面的三位娘娘聽見了話，若有所思，腳步一滯，接着又向前走去。
娘娘你在想什麼吶，二九年華的你怎麼可能生下我這麼大的孩子，雖然……
不對，這話不是說給我聽的，潘婕妤突然高聲說話，李無憂掃了一眼前面的三位妃子，是說給旁人聽的吧。
“那榮安就祝娘娘早日得償所願。”看來與那三人有關，那我就旁觀好了。
“那就借郡主吉言了，日後郡主得空的話，可要常來本宮的華陽宮坐坐，華陽宮只住了本宮一人，清靜是清靜了，就是有些寂寞。”
“好，若得空，榮安定去叨擾一番。”帶着朝顏一塊去。
走着走着，清和殿馬上就要到了。
……
欞星殿內
楚帝聽着皇后對壽平公主的問話，感覺有點不對味道，什麼叫混進建業城容易，朕的建業城那是守衛森嚴、固若金湯的啊，城門口的守衛會對每個進城的人嚴加檢查，普通百姓沒有朝廷下發的路引是進不來的，王公貴族、地方官員進出城門也是要記錄在案，方便以後查問的，哪有那麼容易啊。
不過他也想知道究竟是誰把壽平公主帶進皇宮的，於是心裏面默默記了皇后一筆，表面上默不作聲，坐了下來，看向壽平公主，用眼神示意她回答。
在帝后二人的注視下，壽平公主承受不住二人的視線，低下了頭，額角上漸漸滲出了汗珠，緊緊地抿着嘴，始終不願意吐露分毫。
“既然公主不願意說，那就勞煩陛下派儀鸞司的人查吧，就是費些功夫，但總能查到的。”
“好，聽皇后的，一旦查出來，無論是誰，朕都要從重處置。”
“那是自然，陛下定要嚴加懲治，以儆效尤。還好這次帶進宮的是個公主，萬一下次帶了什麼刺客，那陛下的安危可就……”
“對了，今日宮門口當值的羽林衛查得也不夠仔細，朕等下也要治罪於他們。”
帝后二人一言搭一語地說著，話里話外無非就是要徹查、嚴懲，壽平公主在一旁聽得越來越緊張，若幫她的人被重罰，日後誰還敢幫她呀。
“父皇，是兒臣苦苦哀求，那人不得已才將兒臣帶進宮的，兒臣若是說出了是誰，那豈不是恩將仇報，父皇若要懲罰就罰兒臣好了，莫要牽連他人。”
“朕還沒給你定罪呢，你倒先往身上攬，抗旨不遵、忤逆犯上，你自己好好想想今日到底做錯了多少事情。”
“這些年父皇冷落兒臣，底下的人也跟着見風使舵，兒臣受盡冷遇，但這些兒臣不覺得苦，讓兒臣覺得苦的是見不到父皇，如今終於見到了，兒臣心裏高興。”壽平公主說著嘴角微微上揚，但眼淚卻止不住得流了下來。
楚帝看着壽平公主落淚的樣子，聽着她這番“肺腑之言”，心裏不是滋味，他記憶中的壽平嬌縱任性，哪裏像是會講出這樣的話的人啊，這些年確實冷待她了。
不過，冷落，這未嘗不是一種保護。
“兒臣只求父皇查出殺害哥哥的兇手，兒臣知道哥哥犯了大錯，但是哥哥是父皇親口下令關押的啊，父皇都沒有下令處死哥哥，卻有人謀害了他，這是藐視皇權，父皇千萬不能放過那個人。”
“好，朕知道了，所以才想問問帶你進宮的人是誰，總要查查那人會不會與你哥哥的案子有關。”
“兒臣斗膽求父皇不要治她的罪，父皇准了，兒臣才敢說。”
“那朕不準，你便不說了，等朕查出來，罪加一等。”楚帝嚴詞道。
“陛下，不如就同意公主的請求吧。”皇后淡淡地道。
壽平公主聽見皇后替她說話，心中一喜，卻未曾料想到接下來的話。
“公主既然想攬下所有的罪過，依她便是。至於帶公主進宮之人，陛下當眾告誡，然後告知眾人說是壽平公主自願頂罪，並將對公主的處罰公之於眾，只要陛下狠得下心，想必也無人敢犯了。”
見楚帝似乎在思量皇后說的話，壽平公主慌忙指着皇后道：“父皇，您聽聽她說的話，我看哥哥指不定就是她害死的！”
楚帝見壽平公主緊張了，便道：“朕倒覺得皇后說的也未嘗不可啊！”
“父皇，我說，我說就是了，是……是顯國公世子夫人帶我進宮的。”
“顯國公?姜賢妃的母家。”
嗯……這算是在朕的意料之中吧。
“陛下思念壽平公主已久，特命人去丹陽壽平公主府迎接，因走得匆忙，沒來得及告知丹陽范氏，特此告知，現下要留公主在宮中小住幾日，歸期未定。陛下你看如何？”
楚帝拍了一下德公公，道：“楞着做什麼，快照皇后說的做呀。”
“是，奴婢記下了，這就去，這就去。”德公公立馬領旨退下了。
“公主出嫁后，陛下就收回了她的宮殿，如今宮中空着的宮殿不少，陛下隨意賞賜一座讓公主暫居便好，這時辰也不早了，酒宴大概要開始了。”